第18章 初次交鋒

顯然是沒想到她會這麽快答應讓他們見芸兒,李琰登時喜形於色,姬少重看了他們一眼,眸光幽幽,似是不作任何希望。

既然如此爽快的答應下來,便是篤定在這一點上不會有任何破綻,因此,他絕不會像李琰那樣樂觀。誠然,那天見到的小姑娘看上去是有點不正常,但是這樣的人,一旦抱定一個觀念,也是無論如何都改不了的。

因此,從她口中說出的,要麽是實話,要麽,是連她自己也以為那是實話了。

“劉媽,二小姐在哪裏?”李長歌叫來管家的老媽子問道。

後者深鞠一躬,以恭敬的語氣作答道:“二小姐和幾個丫頭在花園裏頭放風箏玩呢。”

“不必叫她過來,我親自去,”李琰已經著急地站起身來,看到李長歌巋然不動的模樣,才又加了一句:“煩請小姐派人領路。”

他說這話,固然是希望他問話的時候,李長歌能不在場,然而當李長歌微微一笑,示意劉媽帶他前去的時候,他卻愣住了。在李琰想來,李長歌一定已經教了劉芸該如何回答,但他也自信,憑自己的口舌之利,一定能問出點端倪來。

如今見李長歌竟這般自信,他心裏倒也有些打鼓,不由得向姬少重遞了個眼色,示意他趁機留在這裏,從李長歌處再探探口風。得到了對方肯定的眼神後,他才神色複雜地又看了李長歌一眼,這才跟著劉媽去了。

“你……似乎很有把握。”待李琰走後,姬少重才閑閑開口。

“我說的都是實話,自然是沒有什麽好怕的,”李長歌滴水不漏地回答道,抬眸時,眼底幽幽光亮一閃,“不過我倒是好奇,你怎麽搖身一變成了燕國質子?”

聽到那個名字後,她才明白每次見到這人時,那莫名的熟稔之感是從何而來。四年過去,他的容貌因為養尊處優的生活,有了不小的改變。

眉如墨,鬢如裁,狹長的眼睛被濃密的睫毛籠罩著,偶爾露出幽光一點。

“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那個時候想要活下去,似乎也隻有抱定這個身份不放了。”他簡短道,修長手指把玩著桌上的茶杯。

四年前的少年,不苟言笑,少年老成,如今的他卻是飛揚跳脫,眉梢眼角盡是狡黠。李長歌不由得想起了剛才他和南宮昀說話時的樣子,看到一向自命不凡的南宮昀吃癟,其實還是很痛快的。

因為看上去似乎有著共同的敵人,所以她對姬少重,並沒有什麽惡感,甚至還有點好感。

“你知不知道,得罪了南宮昀是什麽後果?”她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姬少重卻忽然傾過身子,目光灼灼:“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李長歌頓時冷了臉:“我和你素昧平生,何談擔心二字,隻不過是看有人態度囂張,這個世上,有一種內外不一的小人是招惹不得的。”

姬少重嘴角輕揚:“我的看法和你恰好相反,正因為他是要維護麵子的小人,所以才不好與我當眾翻臉。”

李長歌揚起了眉毛:“僅僅是不能當眾翻臉這麽簡單?”她眸光一轉,嘴角露出了淺淺笑意,“依我看,恐怕他也有把柄捏在你手上吧?”

其實想想也很簡單,當初她離開時,明明看到南宮昀已經找到了他。她不相信,以南宮昀的聰明狡猾,能被當時還略顯稚嫩的山賊少年騙過去。

那麽,南宮昀顯然是在知道對方不是燕國質子後,還把他以質子的身份帶回了京城。或許是不想擔上害死質子的罪名,又或許是,他和“姬少重”達成了某些見不得光的協議。

“這大概就要用到一句話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姬少重微笑出聲。

李長歌登時會意,對他對視一笑。是啊,南宮昀位高權重,所以他輸不起。如果此事被拆穿,假質子不過一死而已,但南宮昀卻要付出更多的代價。

讓他失去權勢和地位,會比讓他死了還難受。所以,姬少重可以肆無忌憚地在他麵前囂張,而南宮昀,隻有在能保全自己的情況下將對方置於死地時,才會出手。

“現在,你知道我的秘密了,”姬少重的身子靠得更近,呼吸柔柔地拂在她的臉頰上,“那麽,是不是也該讓我知道你的秘密呢?”

李長歌笑得很甜,嘴角甚至有兩個笑渦:“我?我可沒有什麽秘密。”

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樣說,姬少重眼底並沒有太多失望。他坐直了身子,輕描淡寫道:“是啊,一個小孩子,能在刑場上一眼認出從京城來的南宮大人,還能用幾句話,就把作威作福的縣令震懾的啞口無言,這樣的人,如果有秘密,一定會是個大秘密,不會輕易告訴別人的。”

李長歌知道他是在諷刺自己,然而她仍笑而不語。

“好了,不說你的秘密,說說那塊玉佩也可以,”他順手拈起放在桌子上的圖樣,“看到它的時候,你似乎有所觸動?”

李長歌眸光一冷,這個人的洞察力,實在是比李琰要強得多了,甚至於和南宮昀也不相上下。

她眸光一轉:“聊這個沒有什麽意思,不如我們來聊聊以後的合作,”看到對方故作訝異地揚起了眉毛,她補充道:“看這個樣子,我們以後會經常見麵的,不是嗎?”

姬少重眨了眨眼睛:“大約,你是不想同時樹立兩個敵人吧?”

李長歌暗自佩服,誰能想到,當年那個一心隻想著去救父親的山賊少主,在短短幾年間竟能成長成如今的模樣?果然,京城是修羅場,也是能讓人以最快的速度成長的地方,短短數年,已足以使一個人麵目全非。

隻是不知道這種改變,究竟是好還是壞?

“那麽,你能提供給我什麽幫助呢?”她柔聲開口。

姬少重的目光凝重了些,語氣也鄭重了幾分:“你到底在打些什麽主意,你口中所謂的妹妹戴著皇室丟失的公主的玉佩,而你卻執意否認,是欲擒故縱,還是……內中別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