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帝女謀

果然如她之前所想,暗器恰好卡在了兩根肋骨中間,因為角度和力度的巧妙才沒有當場爆裂開來。

想要安全地把暗器取出來,一是下手人的動作要極輕極快,第二點就是受傷那人要完全保持不動。前者李長歌還有點信心,至於後者……在劇烈的疼痛中,卻很難保證。於是她抬頭道:“需要來幾個人按住他的四肢,其餘的人都讓開。”

一幹漢子對視一眼,先是那被叫做胡老二的漢子站了出來,然後就是剛剛說話的那個精明男子。剩下的人中,中年文士模樣的人幹笑了兩聲,才道:“我那兩把力氣肯定按不住少當家的,我還是……去遠一點的地方給你們望風吧。”

話音方落,他已經拔腳就走。胡老二憤憤地往地上唾了一口:“這些窮酸秀才就是不講義氣,關鍵時刻隻知道跑,柳軍師,依我看,還是早點……”

李長歌眉心微動,原來那精明男子還是個軍師,無怪眉梢眼角盡是算計之色。隻不過,她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人,太容易讓她聯想起南宮昀。這種人仿佛天生就是為了權力鬥爭而生到這世上的,讓她本能地想要遠離。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還是早些治好少當家才是。”柳軍師淡淡道,隨口點了兩個人名,讓他們來跟著按住那少年,一直在掙紮的二牛也被強行拖了下去。

李長歌著意打量了下那兩個人,從麵相上看都是些粗豪漢子,沒有什麽心機的模樣。見她打量自己,其中一人還粗聲粗氣嚷道:“小丫頭片子,看什麽看!”

李長歌複又低下頭,小心翼翼地將少年的外衫裏衣盡數用匕首劃開,他的胸膛便裸|露在了月光下。他雖然身量還尚未完全長成,但卻生得極為結實,腹部甚至有了淺淺的肌肉線條。

長歌深吸了口氣,將匕首放在柳軍師遞過來的火折子上炙烤了片刻,凝神就要下刀,然而刀鋒尚未觸及到那人的肌膚,她的手腕卻被準確攫住。

她驚愕抬頭,正好對上少年狹長的眼睛中亮起的點點幽光,他竟然已經醒了,還不知怎麽就掙脫了胡老二的大手,準確地攔住了她。

“少當家的,您……”

“打昏他。”李長歌已經驟然出聲,傷者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想要取出雷火彈幾乎是不可能的,然而此地根本不可能有麻沸散這樣的東西,因此隻有打昏一道可行了。

“這……”胡老二看了柳軍師一眼,得到對方眼底的肯定時正準備下手,卻被少年凜厲的目光逼視住,揚起的手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

“我看,誰敢?”少年眼眸微眯,顯得眼睛越發下場,兩片薄唇中吐出的字句十分威嚴,竟讓人有種不由自主便要臣服於他的想法。

柳軍師終於開口:“少當家,這位姑娘能幫你取出身上的暗器,但是如果你……”

“不用說了,”少年淡淡道,“我已經都聽到了,你們都走遠些,不需要按住我,我自己可以的。”

“少當家!”胡老二瞪起了眼睛,“這可怎麽行,我們都不在旁邊,萬一這丫頭一失手……”

“呸呸呸,胡老二你又亂說話!”

“我……我隻是擔心少當家的身子,這萬一……”

“都不要說了!”少年的聲音提高了一點,“我說我自己可以就可以,你們這是要造反嗎?”他的目光從四個人臉上一一掃過,帶著說不出的銳利。

“都離開這裏!”他最後如此道,那四個人對視一眼,終究還是不敢違逆他的命令,於是紛紛拖著腳步走開了。

這時,李長歌才終於開口道:“你不讓他們打昏你,也不讓他們按住你,我是不敢給你起出暗器的,隻要你稍微一動,就可能……”

然而,手腕上的那隻手卻加重了幾分力道,帶來絲絲暖意。

“我相信自己,也相信你。”他如是說道,這時,長歌才真正看清他的麵容,英俊、桀驁,烏黑眼瞳似黑寶石一樣,在睫毛後麵閃爍著幽秘的光。

良久,她輕輕揚起唇角:“你這是要拖著我一起去死的節奏嗎?”

少年輕輕笑了:“那又怎樣,至少在黃泉路上還不會太寂寞。”

李長歌嘴角的笑意更深,命運真是奇妙,兩個原本素不相識的人,竟然會在一起討論生死的話題。而且,下一刻,如果稍有不慎,她很可能會和他一起受傷。這種雷火彈的威力看上去不算大,但重傷還是難免的。

“那邊還有那麽多人,為什麽不拉著他們一起,”長歌揚眉道,“難道,你是在防備他們,或者是……防備其中的某個人?”

麵對她的猜測,他隻是微微一笑:“動手吧。”

李長歌抿緊了嘴唇,在下刀之前,她把一塊手絹卷了卷塞在他嘴裏,以防他在劇痛中咬到舌頭。

鋒利的匕首劃開肌膚,將創口弄得更大,然後,李長歌屏住呼吸伏低了身子,將刀尖輕輕探到暗器下端。最後一刻,她和少年對視一眼,終於下了決心用力一撬。

那一撬的力度是關鍵,既不能觸發暗器,又要讓它脫離少年的身體。在發力的那一瞬間,李長歌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迎接死亡或是重傷。

然而,她並沒有聽到什麽聲音,除了有東西滾落到地上的聲音。

她停了一會兒,才把眼睛睜開一條縫。映入眼簾的是少年的微笑,看到她從睫毛下瞟過來的目光,他輕聲道:“好了,沒事了,那顆雷火彈是顆啞炮。”

啞炮,他用了這樣一個形象的詞,李長歌卻腳一軟,跌坐在地上。背後的衣衫已經被汗水浸透,剛才那一番提心吊膽不是假的,如果不是被刀架在脖子上威逼,她絕不會來多管這種閑事。

這時,少年卻又開了口:“你……打算讓我的血一直這樣流嗎?”

李長歌這才反應過來,對方肋下的傷口一直在汨汨地流著鮮|血,少年的嘴唇已經失去了血色。

待布條將流血的傷口完全裹好後,她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然而,少年的臉色卻越發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