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暗搓搓
“就是，吃香喝辣的一分錢攢不下，就知道打老人孩子的主意！”
一個鄰居老頭走過來拉住我爸：“這老太太家吃飯我都瞅著呢，每天都和孫女吃鹹菜雜糧窩頭，最多吃點麵疙瘩湯，這一年了，我看她們也就吃了這麽一次發麵餅，你就不要攀了，在攀，倆人就要餓死了。她當初為了你，不顧臉麵去改嫁，現在你還好意思這樣對她？”
我爸閉上眼睛，一臉的羞愧。
吳英跪在地上放聲大哭，估計活了這麽多年，也沒有受過如此大的羞辱。
我爸把錢撿起來，放在了奶奶的手裏麵：“媽，我對不起你。我再也不管你要錢了。”
奶奶咬牙切齒的說：“你對不起的人是我嗎？分明就是霞子，今天我有句話放在這裏，你要是敢再讓她下來不念書，打工供養你的另外兩個孩子，我就找根繩子吊死在你家門口，讓人家看看你是多麽孝順！”
“媽，我再也不敢了！”爸低聲的說話，頭始終抬不起來。
我拉住金秀的手準備往後麵走，始終那個人是我爸，我不想看到他那麽難堪。
金秀低聲道：“是你想的辦法對付他們的？”
“沒辦法，我想上學，隻能出狠招了。我忙得很，沒時間和他們一家鬥智鬥勇。”
“嗯，你真勇敢。”
我笑著捏了捏金秀的下巴。我和秀兒在外麵待了半小時，約莫著都完事兒了，這才往回走到，果然見到門口的人群都散開了。
吳英和我爸都不在了，奶奶一個人整理院子。
見到我回來，奶奶便笑著說：“你帶著秀兒來了？趕緊吃飯吧。”
“奶奶！”我撲到了她的懷裏麵去了：“對不起。”我想到剛才奶奶那麽激動的樣子，就後悔了，真的不應該拿著奶奶當幌子，萬一要是激動起來有點什麽閃失就完了。
誰知道奶奶卻說：“霞子你做得對，我見到這倆人進來的那個時候，就知道你是啥意思了。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你這學也上不成。”
奶奶的心裏明鏡一樣，都知道了。
“行了洗手去。”奶奶笑嗬嗬的拉著金秀去洗手，我擦了擦眼淚也跟著過去了。
金秀吃了飯就回去了。
我和奶奶刷碗的時候，她說讓我回城裏去。
我的肩膀一僵，一萬個不樂意：“奶，我不想回去。”
“你得回去呆上幾天，不然鄰居要說閑話的，你爸爸那邊的麵子也說過不去。你放心，他們不敢再欺負你的。反正眼看就開學了。”
奶奶不管多生氣，始終都是自己的兒子，也要顧全他的麵子，我隻能答應了。
奶奶和我收拾了我要用的東西，我之前用帆布縫製了一個大的行李包，全都放進去了，倒是挺方便的。
奶奶看了看帆布包，點頭道：“行，手很巧，以後找個好婆家沒問題！”
我臉一熱，拉了一下奶奶的手：“奶，我不嫁人，我陪著你。”
“這孩子。”奶奶笑著摸摸的頭發。
第二天一早，奶奶送了我上了馬車，囑咐我了好多話：“等秋收我忙完了就去找你了。”
馬車離開村口的時候，我看著她站在那邊揮手，心中一酸，又哭了起來。
兩個月沒回去，可是這裏還是老樣子，我拎著包進屋，就見到吳英在洗衣服，她的神情冷淡，眼睛也還腫著，見到我，便笑了笑：“霞子，你回來了？”
“嗯，你洗衣服呢。用我幫你不？”
“不用了，你爸說，你這幾天先住幾天那個涼屋子，不過給你插電褥子了。”
“謝謝。”
我們就像是陌生人一樣打了招呼，我就拎著包走進去了，那屋子的被褥都厚了一些，我把包放好了，擦了擦牆壁。
吳英走進來對我說：“霞子，眼看就要開學了，那事兒你考慮好了嗎？”
“啥事兒？”我明知故問。
她一臉溫和的說：“咋，你爹沒和說嗎？就是去二中。你和你弟弟去一個學校多好，彼此還有一個照應，你弟弟說了，他以前也挺對不起你的，要是有了這件事，你們姐弟倆正好也可以握手言和。”
我說道：“這事我是不可能答應的。文寶的成績你最清楚，他就是上了初中也跟不上，早晚要被開除的。”
吳英的眼裏全都是怒色，可是聲音還是很平靜的：“你這孩子不能懂點事兒嗎，家裏的條件你也知道，你爹賺的也不多，怎麽供三個孩子上學？校長說了，隻要你去二中，你的所有開銷都能省下來了，算是媽求你了。”她拉住我的手。
我不喜歡那種溫熱黏糊的感覺，直接抽了出來：“奶奶應該和你說了，我的學雜費，我自己賺出來了，這一次我考的好，學校也不收我的學費，上重點初中的機會我得來的來之不易，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會答應的。”
“可是你爸一個月才開……”
“文麗一個月光學唱歌就要十塊，還有她的衣服鞋子，你要是真的沒錢，不如把她的特長課停了算了，那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承擔得起的。別總是在我身上打主意！”我最後一句話已經帶著怒氣了。
吳英看說不通我，閉上嘴，轉身走出去了，大門摔得咣咣響。
我冷笑一聲，整理我的包，想要趁著天沒黑縫點東西，這時候突然聽到了一戶劉花的笑聲。
我走出去一看，隻見她手拎著一條小小的草魚走進來：“嫂子家在呢？這個是我家上班的釣回來的！晚上給你們家加個菜！”
吳英正在晾衣服，擦了擦手趕緊接過來了，和她說著客套話。
劉花笑著說：“我家亮子要和他爹學車床了，姑娘也找到了理發的師傅，我想著倆人學點手藝賺點錢！現如今上學我看也沒啥用，尤其是小姑娘，早晚都是潑出去的水，費那勁幹啥！”
我哼了一聲，上輩子也是如此，結果李亮啥也沒學會，隻知道吃喝嫖賭，李娟也是學到半截就和人家私奔了，還好意思說。
吳英笑著說道：“可不就是這樣！隻是我家上班的不樂意聽，因為霞子上學的事，鬧騰成啥樣了你也知道。剛強說了，家裏就是再窮也得供。我說了幾句，還要打我呢。”
“嫂子你啊就是好脾氣，這人要知道感恩，換做別人家試試，早就拉下來幹活了，還讓你上一中！得多少錢啊，你讓她出來我和她說。”她聲音很大，我在這屋裏聽得清清楚楚的。
前世她也是這麽挑唆的，我衝出去和劉花幹了一場，說憑啥不供我上學，爸氣的打了我一頓，從此我的惡名也就傳開了。
可是這一世我自己賺錢養活我自己，也沒花爸的錢，吳英想要坑我，還有一個好名聲，就不那麽容易了。
吳英這邊假意的拉著她：“算了算了！不然人家不得說我這個後媽偏心啊。讓她去上學吧。”
“你可真是！自己的文寶都上不成，你讓這個丫頭片子去學？霞子你出來！”
我推門走出去了，笑嗬嗬的說：“嬸子，你要和我說啥啊？”
劉花嚇了一跳。然後說：“你媽真的讓你上一中？”
“我上學是我奶和我爸同意的，我又沒讓她出學費，為啥不讓我上？文寶要是能考上學，我媽能不讓他上，還不是他考不上嗎，弄得好像我把他的機會搶走了似的，有點過分了吧？”我回頭看著吳英。
吳英咬著嘴唇不說話。
“你沒出學費啊，你奶奶出的？”劉花好奇道。
吳英拉住我：“霞子，你回去吧，也沒啥事兒。”她害怕我把村裏的事說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