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生日
我不說話，他們根本不把我當成家人，怎麽可能把過去的事忘了，和你們重新做家人？我的腦袋也沒有被驢子踢過，更沒進過水。
“你和我回家一趟吧。”爸說。
“今天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嗎？”我問完了就直視著他的臉。
爸有些不好意思：“是你妹妹的生日，她說想你了。”
“原來如此。”如果不是她的生日，你也不會想到我，我苦笑一聲。
“你就去一趟吧，霞子。我前幾天去了村子，你奶也想要你和你弟妹和好。別讓我為難了。”
我沒說話，跟在他的身邊，他在路上買了一個小蛋糕，還買了不少水果。那個時代水果的產量不高，價格貴的很，一般的百姓可買不起。可見他有多麽疼愛這個女兒了。
爸仿佛怕我誤解的說：“這次是你妹妹這次生字聽寫得了一百，不然我也不會買的。”
我不吱聲，隻是跟在他的身後，平靜的看著前麵。
帶著我回家，正好和一戶的劉花和二戶的劉美麗一起走了個對麵，倆人都拿著布兜子，一看就是買菜去，傍晚的菜會便宜一些，兩人一臉堆笑的和我們打招呼。
“可好幾個月沒見到霞子了，長高了不少啊！”劉花笑道。
劉美麗也點點頭：“可不是，學習咋樣？”
“就那麽回事，一個女孩學習也不重要。讓她下來也不肯，有啥辦法。”我爸笑道。
我聽了心情很不爽，便笑道：“今天是我妹妹過生日，我爸才讓我回來的！我爸說我妹妹這次考得好，所以特意買了這麽多好吃的慶祝呢！我爸可重視麗麗學習了！”
言下之意，你可是為了妹妹學習好才特意慶祝的，還是覺得學習重要，順便點出來，我也是沾了妹妹的光，才能回家來一趟的。
兩人也不好插手我家的家事，又說了句就走了。
爸明顯不高興了，一邊走，一邊低聲的說：“你為啥總是在挑事兒！”
“你不說那些傷害我的話，我也根本懶得說，你要是不樂意見我，我可以走。”我說著準轉身就走，被他給扯住了。
“算了算了，這都到家了，趕緊進去吧。”
這時候文麗已經跑了出來，笑著說：“姐姐！你回來了，我可想你了！”
她高了一些，穿著紫紅色的絨裙子，黑色的小皮鞋，笑得很甜。
我笑道：“我也想你，我還尋思著，每次見到你都穿不一樣的衣服，果然是這樣，我看這一身至少要二十塊吧？爸爸半個月的工資呢。我好羨慕你，我卻啥也沒有。”
爸的臉色變了變，文麗道：“這個是舅舅送我的。走吧姐姐，媽炒好了好多菜呢。”
我不說話，被她牽著手拉進去了。
吳英在廚房一邊切菜，一邊笑嗬嗬的和文寶聊天，文寶穿著新外套，斜靠在那邊，兩條腿也在踢騰著。
見到我來了，文寶立時收了笑臉惡狠狠的瞪著我，吳英拉了一把文寶，對我笑了笑，我視而不見，直接去了客廳。
“喂，你去幫我媽做飯！”文寶喝道。
我不吱聲，就當沒聽到。
桌子放好了，擺放著四雙碗筷，還有兩瓶玻璃瓶的飲料。
爸和文麗走進來，坐在了床邊，文麗一直膩著父親說笑，我就坐在沙發上，把書包打開，拿出了針線來，開始縫衣服。
“姐姐，你幹啥呢？為啥不和我們嘮嗑？你不喜歡我啊？”她有些失落。
“我縫一件衣服，眼瞅著學校又要交雜費，我得趕緊做出來，沒事兒，你們說你們的。”
爸的聲音有壓抑不住的怒火：“你這是故意氣我嗎？”
我抬頭看著他：“爸，你也不用有所負擔，我也沒指望你供我上學。”我繼續縫衣服，現在我的手藝也練出來了，和縫紉機的效果也差不多了。
“你啥時候能和文麗一樣和我說兩句知心話啊！”爸失望的歎口氣。
文麗拉住爸：“別說她了爸爸，姐忙著呢。”
過了一會，文寶端著一盤子菜走進來：“吃飯了，吃飯！”
“霞子，端菜去。”爸說。
“我不管，這桌上都沒有準備我的碗筷，我閑的沒事兒啊？”我頭也沒抬，繼續縫衣服。
爸站起身出去，不多時拿了一副碗筷來擺在桌子上：“是我粗心了。”
我還是不動，文麗和文寶跑了幾趟，把這些菜擺好了。
吳英笑嗬嗬走進來說：“霞子，吃飯吧。”
我把針線擺放在一邊，坐在那裏，拿起了碗筷開始吃起來，我始終低著頭，也不看他們。
爸歎了口氣：“坐下來吃吧。”
文寶哼了一聲：“看她那樣，幾輩子吃不飽飯了一樣！”
我也不說話，吳英做的飯真的不咋地，燒茄子雖然放了很多油，可是太水，燉豆角都不怎麽熟，一條魚的魚鱗也沒怎麽收拾幹淨，幸好角落還有一盤拌香腸，勉強能吃，大家就這樣安靜的吃著飯。
吳英笑道：“我家麗麗又大了一歲了，有啥願望？”
“我就希望大家這樣和平的，別幹仗，姐姐你說好不好？”
我對她笑道：“好。”隻要你們別惹我就行。
“來，這是爸爸給你的。”我爸把那個小蛋糕和水果拿出來了放在了她桌前。
蛋糕盒子打開了，是普通的奶油蛋糕，裏麵是一個蝴蝶形狀，上麵寫著生日快樂。
文麗拍手笑道：“真好看！一定很好吃！”
吳英送了她一雙舞鞋：“你好好跳，爭取下個月考級成功。”
“謝謝媽媽！”她抱著吳英親了她的臉一下。大家全都笑了起來。
文寶送給她一串糖果串的項鏈：“咱們才是親兄妹，和別人沒關係。”他說著還掃了我一眼。
“謝謝哥哥。”文麗轉向了我的方向。
我視而不見，繼續低頭吃，轉眼一盤子香腸就要被我吃光了。
文寶喊了起來：“媽，你看她啊！”
不等吳英剛要說話，這時候有人進來了，是劉斌，見到他，我們都有點詫異。
爸笑著迎了過去：“你咋來了？”
“我知道今天有人過生日，所以請了假回來的，幸好來得及！”他笑著說道。
“難得你還記著！”吳英笑著迎接他。
他已經換上了軍裝了，隻是沒軍銜，看上去精神了很多。他遞給了文麗一個小盒子，裏麵是一個蝴蝶結樣式的珠花，粉紅色的，樣子很精致，少說也要五塊錢了。
我想著前世我不記得有這樣一幕，應該是背著我送的，我和他那麽多年，連一塊糖都沒有送給過我，我也是到了死的時候才知道，他不是木訥，不會疼人，隻是不喜歡我而已。
“謝謝叔叔！”文麗拿著發夾甜甜的笑道。
劉斌笑了笑：“你還是叫哥哥吧，我覺得有點老。”
大家都笑了起來，我也冷笑一聲，如此迫不及待的糾正，難道還怕她跑了？
“叫啥都一樣，你也趕緊吃一口吧，難為你還記得她的生日。”吳英笑著起身去拿碗筷。
劉斌也不推辭，直接坐了下來。
文寶突然說道：“外人都買了好東西送給你生日禮物了，倒是親姐啥禮物沒有，還好意思吃那麽多！”
“姐姐不是不知道嗎？隻要她來就行了。”文麗笑道。
我笑道：“我就是知道也沒錢買，畢竟我也沒有那麽好的爸媽給我錢。”一碗飯就要完了，可以進入正題了。
大家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吳英正好進來，把碗筷往桌子上重重一放。
“霞子，今天從你一回來，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這是幹啥？我知道上次的事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可是今天是麗麗的生日，她是你的親妹妹。你總是說這些刺心的話幹啥？”
劉斌道：“是啊霞子，這也是你的家，她也是你媽，你不要這樣。”
我說道：“這不是我的家，要是吳英是我媽，不會我被他兒子打成那樣都不管。”
“鄭文霞！”爸大聲吼道：“今天是你妹妹的生日，你一定要這樣嗎？你到底要把一件事說幾次才算完事！你怎麽能直呼其名呢？尊重你都不懂了？”
“她不值得我尊重。以後就稱呼她是吳英。”我把碗筷放下了。
吳英哽咽道：“她如今上了重點初中了，當然看不上我了，我也不知道到底咋樣才能挽回你的感情。你爸爸對你和對文麗是一樣的感情，你咋就不信呢。”
“她不是不信，就是心黑！這樣的要是能考上學就怪了！”爸喊道。
“又想找機會不讓我上學？”我冷冷的看著我爸。
爸神情暴怒，要衝過來收拾我，劉斌趕忙攔住了。
我抬頭看著爸：“你記得我是哪一天過生日嗎？”
爸聽了我話，像是被雷劈了一樣的呆住了。
我笑著說：“我就知道你說不出來！我和文麗是一天過生日，也是今天，今天還是我娘的忌日，娘是因為生我死了的，所以我從不過生日。吳英，你說我爸對我一樣的感情，就憑他連我媽的忌日都給忘了，你覺得我能信嗎？”
吳英的嘴唇抖動，難以置信的說：“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