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解散青幫,但是也不會眼看著你把它打壓下去。這就是我的意見,你怎麽看?”,杜月笙坐在了蔣介石身邊。瞧他那表情,真的像是在跟蔣介石好好商量,一點火藥味也沒有。

“那你就絕對效忠我。”,蔣介石的眼神有些火熱起來。那不是因為他自己的激動,而是為了讓自己的話更具煽動力,更有感染力:“月笙,跟我一起做吧!你想要的,我都能給你!”

杜月笙搖了搖頭:“你明知不可能的事情,幹什麽還要再說一遍?蔣介石,你忘了當初我青幫是怎麽幫你的了?你這樣做,算得上過河拆橋啊。”

“何必表現的這麽驚訝?”,蔣介石微微一笑:“這種事情,按照你的智力,不應該看不透的。”

杜月笙從懷裏摸出一張紙條:“這是你競選的時候我資助你的兩千萬大洋,你打算什麽時候還給我?”,蔣介石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了:“你知道的,我剛剛當選,哪裏有這麽快。”,杜月笙冷哼一聲,將紙條收了起來:“陳氏兄弟的產業,所有的淨利潤都上繳給你了吧?那是多少錢,你不會不知道。隻要我一句話,他們的生意立刻就會從盈利變成虧損,你信不信?”

“我信。”,蔣介石麵無表情:“整個中國都是你的商業帝國。”

杜月笙從桌子上拿起一份報紙,卷成一卷在手上拍了拍:“隻要我願意,軍統和中統,你這兩個特務組織就會在幾天之內土崩瓦解,你信不信?”

蔣介石的臉色已經有些冷了:“這我也相信,你有這個本事。”。戴笠的臉色徹底黑了下來,一直被杜月笙穩穩的壓在頭上,一直就是他最糾結的事情。以前杜月笙給他麵子,從來不會說出這種話。今天,他沒有絲毫給他麵子,明目張膽的在蔣介石麵前說了這話,這樣一來,他的臉麵徹底丟了個幹淨。

杜月笙深吸一口氣:“甚至,隻要我願意的話。我一個電話打到上海灘,一天之內,上海灘所有的生意,一半以上會關門停業。剩下的,也會在後續幾天陸續關張。到時候,號稱世界上唯一能與紐約相提並論的遠東第一大都市,將會淪為全世界的笑柄。這話,你信不信?”

“我信。”,蔣介石的臉色也黑了下來。他沒法再克製,杜月笙這就是在對他進行挑釁,明目張膽的挑釁他的權威和地位!他可以容忍一切,唯獨不能容忍有人在這方麵挑釁他!

杜月笙依舊在打擊他:“甚至,我現在能夠把滬軍從你的屏障護衛,一變而成為你身邊最不穩定的一股勢力。到時候,上海灘就有獨立的可能。這個,你信不信?”

“這個我不信。”,蔣介石輕輕一笑:“你上麵說的我都信,唯獨這個我不信。”

“那好,我們就試試吧。借你的電話一用。”,杜月笙說著就要去抓桌子上的電話。蔣介石按住他的手:“不要試了,雖說我不相信你能獨立上海灘,但是我絕對相信你能讓上海灘天下大亂。那邊還有租界,我不想真的被全世界笑話。”

杜月笙抽回手來,猛然將報紙摔在桌子上:“你他媽的!當初我是為誰反出上海知府大牢的?又是誰帶著槍傷跑到我麵前,求我去救孫中山的?你他媽的!當初咬著牙不跟鬼眼合作,差點被盧永祥趕盡殺絕,那又是為了誰?你他媽的!戴笠的軍統怎麽起家的你忘了?選舉之前,誰給你籌的款?”

說著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那裏放著蔣介石打給他的借條:“除了這兩千萬大洋,還有多少錢是我幫你籌來的,你沒忘了吧?要不是我杜月笙出麵,上海灘的那些資產大鱷,怎麽會放手去支持你!他們,還不是看我杜月笙的麵子!你知道我是怎麽跟人家說的?我跟人家說,盡管支持你,萬一你落選了,或者還不上錢。一切損失,我杜月笙來負責!”

說到這裏,他猛然拍起了桌子,指著蔣介石的鼻子大罵:“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我是想到了你會打壓我,可我沒想到你會這麽打壓我!嘿,為了我,你把整個上海灘的幫會界都要辦一遍!好大的手筆呀,這麽大場麵的前奏,可想而知你會怎樣對我的青幫下手了。要不然,我也不會走這一步棋!狼心狗肺,你是真正的狼心狗肺!”

蔣介石默然,他長歎一聲:“這是權謀,正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上位者要是沒有狠心,一味的將交情的話,那就會死的很慘。”,說著他拍了拍杜月笙的肩膀:“放棄吧,放棄你的特立獨行。要麽臣服我,要麽就去做一個平頭百姓。或者我可以容忍一下,你可以把自己的勢力限製在辛亥革命之前的黃金榮那樣的層次。”

杜月笙嘴角一翹:“你冷了我的心,我要走了。中國是你的好了吧?我這就走,世界這麽大,那裏我不能安身?”

“你要去哪?”,蔣介石心下一喜,眼中微微透出神采。

杜月笙把臉一冷:“先別得意,我可以告訴你,我去海外,會把自己的一切資產都帶上。一磚一瓦,也不留在中國。”

“那怎麽行?”,蔣介石一愣神:“你的商業帝國關係著整個上海灘乃至全國的經濟走勢,你這一撤,就算是往境外轉移中國資產——”

“好了,我沒閑工夫跟你扯皮!”,杜月笙怒道:“誰他媽要去國外?今天來,我就兩個目的。第一,你以民國大總統的身份,公開承認青幫的合法性。從今天以後,青幫就是光明正大的民間組織,我不想再打擦邊球了。第二,公開政府跟我的合作關係,別這麽不明不白的,你答應不答應?”

蔣介石麵無表情的開口:“要是這樣的話,以後不但我,整個國民政府都不能再動你了。要是再動你,我們就成了恩將仇報的小人。”,杜月笙咧嘴一笑:“正是這樣,你答應不答應?”

燕神武的雙眼一冷,一股殺氣從他身上彌漫而出。戴笠踏前一步,擋在蔣介石前麵。踢踏的腳步聲一響,王亞樵從裏屋閃出身來:“戴雨農,你這個混蛋!斧頭幫兩百多號兄弟,盡數毀在你手上,你死後如何麵對他們?!”

戴笠的心在往下沉,燕神武加上王亞樵,幾乎可以在刹那間就要了他和蔣介石的命。就算自己呼來警衛,那也不過是個魚死網破的局麵。沒錯,到時候杜月笙他們三個一定會死,可自己和蔣介石也一樣會死。他們三個的命才值多少錢?怎麽能把自己和蔣介石全搭進去?

蔣介石閉起眼睛在思考,他在權衡,權衡這件事的利和弊。杜月笙緩緩的開口:“蔣總統,人隻有活著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說對不對?要是死了的話,一切的抱負,一切的理想,一切的雄心壯誌,都談不上了。杜某是個惜命的人,我想,蔣總統應該也是這樣吧?”

“若是答應了我的條件,那我們兩家大有合作的可能。隻要你不禍國殃民,我杜月笙可以擔保,上海灘永遠幫你守住。嘿,上海灘有多麽複雜,不用我說你也知道。那裏,從來就不是政府和軍隊可以真正掌控的地方。靠軍統和中統?不是我說,除非戴笠親自坐鎮上海灘,否則他們一樣沒用。可是,你手底下這樣的人才,不就是隻有一個戴笠嗎?他去鎮守上海灘,別的地方你怎麽辦?”

說完之後,杜月笙閉口不言。現在,他是主動,蔣介石是被動。所以他占著優勢,哪裏還需要著急?盡管蔣介石在權衡,可是杜月笙知道,他最終會答應自己的要求。

果然,五分鍾之後,蔣介石睜開眼睛。他看著杜月笙:“希望我們兩個以後還能合作愉快。”,杜月笙微微一笑:“正是這個意思。”,王亞樵剛要張嘴,蔣介石擺了擺手:“等會兒我一並簽署一份總統令,直接授予王幫主你一個軍銜。這樣,就等於我們承認了你的地位。到時候,沒人再來和你為難。你那些死去的兄弟,我也會發一筆撫恤金,安置他們的家人。”

杜月笙看了看表:“蔣總統真是勤勞啊,現在這麽早你就來上班。別的人,恐怕還沒上班吧?”

“多事之秋,怎麽可以貪圖安逸?”,蔣介石淡淡的道:“五點左右,那些重要的人就會陸續趕來。所以,現在我就可以簽出總統令了。簽完之後,你就可以走了。”

“求之不得。”,杜月笙微微一笑,並且坐的跟蔣介石更近了,簡直是身子貼著身子:“現在你可以辦事了,我等你。”

戴笠抓起桌上的電話,接連打了三個。然後,戴笠和燕神武還有王亞樵全部藏到裏屋。不一會兒,三名西裝革履的國民黨高層進來。他們一見蔣介石身邊竟然挨著一個身份不明的家夥,登時變色。蔣介石揮一揮手:“幹什麽這個表情?這位是上海灘的杜月笙杜先生,國之棟梁。我跟他坐在一起,有什麽不妥嗎?”

“沒有,沒有。”,三人連忙回答。同時心下嘀咕,總統進來的時候,沒見身邊有外人啊。這個杜月笙,是什麽時候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