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你不要命啦?”,姓王的阻止那店老板:“杜先生是死是活,現在還是個未知數。你亂說話,小心有人找你麻煩。”,那店老板立刻唯唯諾諾:“是,是,你提醒的對。”

杜月笙慢慢走過去:“老板,受累跟您打聽一件事。”,店老板微微一笑:“客人,有什麽事兒,您盡管說。”,杜月笙點一點頭:“您說,杜月笙手上有大量的鴉片?在下不才,正好也兼營這個生意。您能跟我詳細說一下嗎?我想大量購買一些。”

店老板哈哈一笑:“要說杜先生手上的鴉片,那真是不得了,整個上海灘所有的鴉片加起來,大概也沒有他一個人手裏的多。以前黃金榮老爺子是做這個生意的,可他折騰的那點煙土,跟杜先生比起來,就不值一提了。還別說,杜先生真是神人,也不知道他從哪裏搞到的這麽多大煙土——”

“謝謝。”,杜月笙道謝一聲,然後轉身出去。他的臉已經徹底黑了下來,自己手上有大量的鴉片?這是怎麽回事?自己一直堅決排斥鴉片煙,這麽多年,從來沒有沾染一星半點。這次是怎麽回事?

燕神武也看出他麵色不善,同時他心下也納悶,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兩人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不解。他們在外麵險死還生,躲避了七天。七天,說起來也不算是個太長的時間。為什麽,為什麽七天的時間會發生這種怪事?

王亞樵過來跟他們會合:“我的人和你的人一會兒就到,月笙,經過這次事件。我王亞樵交下你這個朋友了!”,杜月笙點一點頭:“我也交下你這個朋友!”,兩人相視一笑:“水裏水裏去,火裏火裏去!”

王亞樵又神秘的一笑:“月笙,你猜怎麽著?上海灘這幾天可是大變樣啊。說出來,你們都不敢相信。”

“哦?”,杜月笙眉毛一挑:“什麽變化?”,接著他心中暗自思量,王亞樵該不會說的是自己的鴉片吧?

“張嘯林崛起了!”,王亞樵帶來的消息絕對震撼:“咱們走後的第二天,他就高調出現在大眾視野之內。哈,他好大的手筆啊,兩天之內,收購了大量的公司。而且一口氣注冊了十幾個大公司,全部都是高利潤行業。月笙,這幾天的時間,他的地位跟坐飛機一樣往上躥。現在,他已經是跟你和黃金榮並列的三大亨之一了。”

“什麽?!”,杜月笙著實吃了一驚:“這怎麽可能?天下哪有發展的這樣快的勢力?這很不正常!”,說著他疑惑的道:“難道,黃金榮和君容他們在拚了命的捧他?”,然後他搖了搖頭:“這不可能,於理不合。”,接著他心中一動:“難不成,有另外的貴人相助?”

袁珊寶親自帶著一支車隊,大張旗鼓的來迎接杜月笙。杜月笙跟王亞樵拱手作別,並且留下了他的聯係方式。坐上回去的車,杜月笙首先問袁珊寶:“珊寶,坊間傳聞,我杜月笙手上有大量的鴉片,這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咱們手裏有很多鴉片煙。”,袁珊寶遲疑著回答他:“月笙哥,這些天你在哪裏?我們都著急壞了。陳姐還親自找人跑了一趟江蘇,劉傳青也幫忙找了好久,一直沒找到。”

“遇到一點小危險,已經解決了。”,杜月笙含混的把這件事情帶過去:“鴉片是怎麽回事?還有,嘯林怎麽回事?”

“到家了。”,袁珊寶停下車,車已經到了杜宅的門口。袁珊寶走下來:“月笙哥,咱們去裏麵說吧。”,杜月笙點一點頭,進了裏麵正廳。

眾人見麵,自然是高興無比。大家互訴了別來之情,話題終於引到正事上麵。杜月笙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陳君容遲疑的道:“這些鴉片,都是買的國民政府的。”

“什麽?!”,杜月笙霍然站起,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買的國民政府的?這是怎麽一回事?”

袁海鵬站起來回答他:“在你去南京的第二天,忽然有專門的中央人員來跟我們接洽。他說,蔣總統選舉的時候,借了咱們不少錢,也借了上海商業界各位同仁不少錢。中央經過研究決定,要以貨代款。他們給了我們大批的煙土。我們幾個經過反複磋商,本來是不想收的,可他們實在沒錢,我們的錢不能打了水漂。再說了,您又剛剛跟中央政府達成了合作協議。我們就想,這或許是您跟中央妥協後的結果……”

杜月笙心頭一沉,姓蔣的這是打了一個時間差啊。民國政府,並不禁售鴉片。他們遏製鴉片的辦法,是征重稅。這個稅,本身遠比鴉片的價值要高。打個比方說吧,兩塊錢的鴉片,他們就要征收五塊錢的稅。因此,鴉片走私才如此猖獗。可是,雖說政府不禁止販賣鴉片,自己卻一直堅持不碰這玩意兒。不為別的,隻為這東西實實在在的是禍國殃民。

可這一次,蔣介石居然跟自己玩了這一手?自己倘若把鴉片往外賣,光是重稅就夠自己喝一壺的。再說了,自己成了大鴉片販子,從此之後聲名狼藉,必然會為眾多正義的商界同仁和社會人士所不齒。到時候,不管自己勢力多麽大,別人也會鄙視自己。不行,自己絕不能這樣。大不了那些商界同仁借給蔣介石的錢自己幫著還了,而自己借給他的錢,本就不打算要了。就這樣吧,這點損失,自己還擔得起。

杜月笙心中打定主意,他深吸一口氣:“你們呀,給我惹了個大麻煩。”,陳君容遲疑的道:“沒辦法,你又不在,我們隻能商量著來。再說了,你數天不歸,我們擔心無比。我們害怕你被中央給扣住了,我們這樣做,也有向中央示好的意思。”

“全燒了吧,一斤也別留。我杜月笙,不能拿這個坑害同胞。”,杜月笙說出了自己的意思。在場的眾人麵麵相覷,臉上都浮現出無可奈何的意思。杜月笙略有驚奇:“幹什麽?不就是賠些錢嗎?咱們以後再賺就是了。”

“月笙,你不知道這批鴉片的數量,所以才說的這麽輕鬆。”,向大年硬著頭皮回話:“剛才你沒注意到嗎?我們跟你說的是買,而不是要。那些鴉片,盡管是中央以非常低廉的三折的價格給了咱們。可是,咱們給的借款也還遠遠不夠。其餘的,咱們必須要拿錢來買。”

杜月笙的心在往下沉:“三折?好便宜啊。這麽低廉的價格,我給的借款還遠遠不夠?這得是多少鴉片?不可能,中央政府手裏怎麽會有那麽多的鴉片?”

“我們問過了,人家也跟我們說了這些鴉片的來曆。”,這次回答他的是陳君容:“當初,清政府曆年來都會頒布禁煙條令,抓捕好幾個大的鴉片販子。你知道的,他們曾經狠狠的禁過煙,林則徐就是個例子。革命黨趕跑滿清之後,從各地的官府倉庫之中搜出了大量的封存鴉片。嘿,全國各地的官府倉庫,就算被層層揩油之後,那剩餘的數量也絕對是個天文數字。而且,國民政府這些年也查處了好多的大鴉片走私商,封存了不少的鴉片。這兩相一加,你自己估算一下是有多少吧。”

杜月笙感覺自己手腳冰涼了,他深吸一口氣:“這,這麽多——”

“我們計算過。”,袁海鵬站了起來:“若是我們吞下這批鴉片,好好的賣出去的話,我們的資產最少要翻上一番。若是銷毀,那足以讓我們傾家**產,片瓦無存。不但咱們,整個上海灘青幫,都會變成乞丐。到時候,青幫就要變丐幫了。”

向大年也站了起來:“若是我們將這些鴉片一次性投入市場,足以讓現在的鴉片行業全部崩潰。若是我們慢慢的往外賣的話,那又需要很長的時間。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因為咱們的資金需要周轉。因此,蔣介石雖說是投放出了海量的鴉片。但是從長遠看,他這一招恰恰能遏製中國的鴉片業。”

“隻不過,這千古罵名就要我們來背了。”,杜月笙把他沒敢說出來的話說了出來:“不賣,我們的商業帝國,我們的一切勢力,都會土崩瓦解。賣吧,不但禍國殃民。而且正經的商人會鄙視我們,鴉片行業的人也會恨上我們。”

沉默,屋子裏麵是死一樣的沉默。杜月笙長歎一聲:“這個,我來慢慢考慮一下吧。若是實在不行,我隻有自殺以謝天下了。不能禍國殃民,不能把青幫變成丐幫。”

“月笙,沒那麽嚴重。隻要我們好好運籌帷幄,慢慢將其投放——”,向大年遲疑著開始提出意見。

杜月笙頓時怒氣橫生:“大年,當初師傅的教誨你都忘了?!他費盡心力把咱們兄弟三人培養成才,難道為的就是讓咱們做這種傷天害理的勾當?你想讓師傅死不瞑目嗎?我看,真該罰你在師傅墳前跪上三天三夜!”

向大年不說話了,他一屁股重新坐回椅子上。杜月笙揉了揉腦袋:“真讓人頭疼啊,對了,張嘯林是怎麽回事?他崛起的速度,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至於張嘯林,我們也鬧不明白,你還是找黃金榮問一下吧。”,陳君容歎一口氣:“你們兩個後生可畏呀,你這麽大手筆搞到這麽多鴉片,張嘯林又在他眼皮子底下忽然崛起。我看他有些覺得自己老了,這段時間,他整天窩在家裏,跟自己那幫徒子徒孫打牌,什麽事也不管了。”

杜月笙點一點頭:“幫我找件衣服,我洗個澡吃口飯,然後去找黃金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