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警覺
盡管被近日來匪夷所思的事情折磨地不輕，可孟楠還是整理出了一些思路，就比如他身上有死屍味這件事，以及他似乎快死了這件事。
前後共有兩個人提醒他自己身上有特殊的氣味，一個是廚房裏的洗碗工璃茉，另一個是行為怪異的古代人，就算孟楠再多疑此刻也不得不相信這個事實，他們沒有任何必要騙他，更不可能拿這種事來開玩笑。他一直想不通自己身上為什麽會有這種詭異的氣味，就算他真的重生在了一個死人身上，可他現在是活著的，鮮活的心跳脈搏，一切的一切都顯示著他不是死屍。
前些日子發現的注射劑上耗子的留言，似乎就在暗示孟楠他快死了這個事實，現在又收到古代人的紙條，紙條雖然也沒明說，但也在暗示——他快死了！難道身上的死屍味是因為他快死了？他或許得了什麽不治之症，而這種病症就是導致自己身上有這種怪味的原因？
孟楠苦澀地笑了笑，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去趟醫院做個全麵檢查了。
“你最近的臉色越來越差了。”璃茉端著盤子從孟楠身後經過時說著，聲音依舊冷冷的。
“連你都看出來了嗎？”孟楠無奈地歎氣，他連苦笑的心情都沒有了。
璃茉放下盤子後，又走到孟楠身邊用手探了探孟楠的脈息，然後搖搖頭。
“你怎麽連這個都會？”孟楠疑惑地看著璃茉熟練的動作。
“以前碰到過從大夏國過來的醫生，就向他學了些，很方便不是嗎。”
“確實。”孟楠的嘴角抽搐起來，這世界怎麽一回事，難道是東西文化大融合的產物嗎？
“你快死了。”璃茉宣布了他的結論，如此簡短而不容置疑。
“我知道。”
“難得你有這樣的自知之明。”
孟楠覺得自己無話可答了，每次和璃茉的對話都這樣收場，他也習慣了。
一段時間的沉默後，璃茉又一次開口，“你，該不會是複製體吧？”
孟楠沒明白他的意思。
“你死得太快了。”璃茉又一次簡短地解釋，他用一種很怪異的眼神看了看孟楠，繼續說：“你真奇怪，明明是複製體右臂裏竟然會有ID信號源。”璃茉會這樣說，是因為他知道前幾天的異國客人一直粘著孟楠不放，估計是察覺到了孟楠右臂中的ID信號源，不然是不可能發生這種事情的。
孟楠隻覺得自己聽到了外星語言，整個大腦的背景圖片都是茫茫的宇宙，“那個——能用更易理解的語言再解釋一遍嗎？”
可璃茉沒搭理他，低頭繼續忙自己的工作了。
孟楠一陣糾結，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沒必要再糾纏這些理解不了的事情了，如果他當真快死的話那就死掉好了，他又不是沒死過，讓他多活了這麽多年，上天已經對他不薄了。
‘小魚，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你會死？’
孟楠想起了耗子與他最後的對話，真是的，現在才明白耗子的用意他是有多遲鈍？耗子果然還是耗子，那隻知識淵博卻沒有絲毫學究氣的耗子。看來真的是必死無疑了，不然耗子也不會隻留給他三支注射劑，而不是帶他去醫院進行治療。孟楠苦笑，明明早就想通的，愛過恨過擁有過失去過，這世間的所有情感他都體驗過不是嗎？沒有遺憾了，開開心心地走完最後這段路就好。
璃茉在孟楠離開廚房後禁不住又看了一眼孟楠的背影，隻因為孟楠最後釋然的表情，他不明白一個看上去還不滿20歲的自然人魚，為什麽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看淡死亡？
經過走廊時，孟楠看見了窗外有幾個黑衣男人站在路燈下，其中一個隨意撥弄著打火機，點燃熄滅再點燃，星星火光在夏日的陽光下跳躍著，而其他人則清閑地站著，隨意看著風景。他們就那樣站著，好像站了很久很久。孟楠想起了幾天前璃茉對他說的話，‘有人在監視你！’現在看來，那應該不是開玩笑吧。
他透過窗戶遠眺酒店廣闊的庭院，那裏同樣有三三兩兩幾個人聚在一起，他走到酒店正門口，看到幾個陌生人在聊天，他出來時，那些人還特意看了他一眼。他並不認為這是自己神經緊張的結果，確實有那麽一群人在暗中監視他，至於目的，應該是他的命吧，古代人在紙條上也提到過的。
至於為什麽要殺他，他自己能猜測到的理由，可能是與這身體的原主人有關。這身體以前是做什麽的他根本不知道，有可能是殺人犯，有可能是得罪過某個黑幫，當然也有可能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現在仇家找上門來了。孟楠為自己難得的冷靜稍感意外，或許是因為自己快死了，所以便什麽都不在乎了吧？
孟楠仔細地分析了一下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始終覺得這些人不會立刻殺他，不然應該早有行動才對，他們這樣暗中監視隻怕還有別的目的，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但最起碼他能爭取到短暫的逃生時間。雖說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可這並不代表他會允許自己被人殺死。
畢竟自然死亡與他殺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孟楠以肚子疼的理由向領班請了假，盡量做得真實可信。回房間後，他用最快的速度收拾行李，把古代人放在床頭的通訊器塞進包裏，然後隨手拿了幾件衣服打算出發。可他突然覺得頭暈沉沉的，眼前的物體瞬間變成了大塊大塊的色斑，他恍恍惚惚地握住門把手，覺得喘不上氣來。
一陣胸悶過後，他吐出了大量**，迷迷糊糊地趴在地上時他還以為自己吃壞了肚子，可當視線終於變得清晰時，出現在他眼前的卻是大麵積的猩紅色。那些被他吐出的溫熱血液正在地上流淌，散發著濃重的血腥氣。
他哇的又吐出一大口血，胸口也撕裂般疼起來，看著滿手的紅色他真覺得自己要不行了。
門吱呀一聲開了，是璃茉。
孟楠淒慘地回了一個笑容，他知道一定很難看。不過，璃茉的臉色也沒好到哪兒去，孟楠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驚恐的表情，如此大的出血量，就算是他也無法鎮定自若地看下去吧。孟楠對璃茉用手指了指**的包，他不知道璃茉能不能理解這動作的含義，他嗓子痛說不出話，包裏有耗子留給他的藥，模糊中他又想起了耗子寫在注射劑上的話：“……如果還有什麽事情沒做完的話，就用它吧……”
有什麽事沒做完？他好像沒什麽需要做的事吧，真是的，幹脆就這樣死掉算了，他的意識在陷入無窮盡的深淵時這樣想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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