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鄉 第二三一章 兵來將擋 水來土掩

到底是春天了,什麽都在萌發,在蓄積,在膨脹,一想起自己的情感最終將有所屬,王子君不免有些心旌搖**。

盡管直到目前為止,王子君對莫小北還沒有任何親密的舉止,但是,他心裏都清楚,今天的山坡之行等於宣告了兩人的關係。在外人看來,兩個人才貌相當,稱得上是俊男靚女,其他的女孩子在莫小北麵前終於失去了可比性與競爭性,她們不再是一個段位的對手,無需再和莫小北對弈了,其實,這一點毋庸置疑,從王子君對老爺子的安排點頭默許的那一刻起,她們已經一敗塗地了。

“賀州,你讓任主任到我辦公室來一趟。”王子君拿起電話,給孫賀州吩咐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孫賀州不敢怠慢,趕緊跑了出去,一會兒功夫,政府辦主任任秋方就走了進來。此時他對王子君的態度,變得越加的恭敬:“王縣長好。”

王子君點了點頭,朝著椅子一指道:“坐吧。”任秋方很是小心的坐了下來,此時他對於王子君,已經沒有王子君當副縣長時那般的隨意,以前王子君決定不了他的命運,但是成了副書記的王子君,那就成了他命運主宰者的一員。

“縣長,您找我來有什麽事吩咐?”任秋方的話雖然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語氣卻是越加的恭謹。

王子君並沒有直接提那封函的事情,而是說了兩件小事之後,這才話鋒一轉道:“任主任,給蘆南縣發函的事情,有回音了沒有?”

鑼鼓聽聲兒,聽話聽音兒。任秋方當然懂得這一點。別看王子君的話問得有些漫不經心,但是聽在任秋方的耳朵裏,卻已經是很不滿的質問了。以他的經驗來判斷,王書記很是關注這件事情。

“王縣長,我正想給您匯報這件事情呢。蘆南縣主抓經濟的李東樂縣長今天中午親自打來電話,說是這件事情他們蘆南縣一定會認真處理,給咱們一個交代。”任秋方一邊說話,一邊用目光看向王子君。

王子君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然後又將話題挑到了別的地方。等任秋方走出自己的辦公室,王子君的臉色越加陰沉起來。

蘆南縣的回答,很明顯就是在敷衍,而自己那封信函帶來的後果,恐怕就是正新煤礦向劉家村的工人進行報複了。想著今天那三個村民被追著打的情形,王子君臉上的怒色,越來越多了幾分。

“咚咚咚”

輕輕的敲門聲之後,和王子君原來搭班子的石峰輝推門走了進來,這石峰輝和劉成軍走的比較近,跟王子君倒是沒有什麽交情,以往也很少進王子君的辦公室。

看到石峰輝,王子君趕忙站了起來,雖然石峰輝隻是個副縣長,但是畢竟是副縣級幹部,王子君可不願意讓人說自己剛剛成為副書記,就在人家麵前托大。

“石縣長大駕光臨,有什麽指示啊,快坐。”王子君一邊給石峰輝讓座,一邊給他倒茶。

石峰輝自然也是謙讓了一番,打著哈哈費話說了一通之後,還是眼睜睜的看著王子君將水給自己倒上了,看著熱情無比的王子君,石峰輝原本以為自己不會有什麽嫉妒心理,但是現在,看看仰頭瞻望了很久的副書記位置讓王子君給霸占了,自己先前的努力都功虧一簣,他還是深切的體會到自己的心裏有些酸酸的。

自己在蘆北縣當了三年的副縣長,直到現在依舊是外甥兒打燈籠照舅(照舊),而眼前這個年輕人,來到這裏還沒有半年,就他娘的從一個排位最末的副縣長,一下子蹦到副書記的位置上了,這讓他怎麽能雲淡風輕的接受呢,宣布王子君任命的那個會議上,他隻有一個感覺,他娘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王子君幹出的事情,自己卻是一件都沒有想過。唉,這年頭,雖說是權錢交易,但是,事實證明,這個年輕的小家夥自己的本事倒也不是吃素的。

石峰輝在和王子君閑扯了兩句之後,就說明了自己的來意:“王書記,我今天來,是想看看您今天中午有沒有時間,我想請領導您吃頓飯。”

石峰輝請自己吃飯?王子君不動聲色的看了石峰輝一眼,欣欣然說道:“大家都說當官難,整天應酬不斷,革命小酒天天醉,喝壞了身體喝壞了胃。因此,這別人請客,我是能推就推,但是石縣長請客,那我肯定準時到。”

“哈哈哈,謝謝王書記賞光,那等一會兒下了班,咱們甲魚村見。”石峰輝對於王子君的態度十分滿意,臉上的笑容,也變得越加的燦爛。

王子君點了點頭,算是應承了下來。

在處理了幾件瑣碎的事情之後,就到了中午下班的時間,但是王子君等的公安局處理結果,卻依舊沒有給他送過來。在這中間,王子君幾次想要拿起電話,但是最終還是放了下來。

當王子君趕到甲魚村包間的時候,石峰輝已經在裏麵等著了。不過,這次等待的不光隻是石峰輝一個人,還有三個王子君不認識的人,其中一個站在石峰輝的旁邊,有點高瘦,帶著一副眼鏡,顯得很是文靜。而另外一個,卻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胖胖的圓臉,梳著一個分頭,手上戴著一個很是古樸的銀色手表。

如果說這兩個人沒有什麽出奇的地方,那站在兩人旁邊的女人,就可以說讓人眼前一亮,這個女子雖然沒有十分的顏色,但是姣好的麵容和一臉的嬌媚模樣,卻好似無時無刻不在挑撥男人那最動人心弦的地方。

這四人一看到王子君走過來,同時站起身來,不過從這四人迎接的次序來看,就能夠看出這四個人的排位,和石峰輝這個主人一起迎接的,是站在他身旁那個高瘦文靜的中年人。

“王書記,正好來了幾位朋友,我實在是分身乏術啊,再一想王書記您也是愛交朋友的人,幹脆自作主張將兩桌合成了一桌。王書記,您要是見怪,我等會兒就罰酒一杯。”石峰輝雙手握著王子君的手,笑吟吟的說道。

石峰輝雖然說是湊巧,但是這種事情誰都看得出來,這是石峰輝故意安排的,恐怕這次真正請自己吃飯的,應該是這三個人,而石峰輝,隻不過是他們請來的中間人而已。

心中念頭轉動,但是王子君的神色卻是絲毫不變,他輕輕的握了一下石峰輝的手道:“石縣長,這一次非要罰你酒不可,你明明知道我這個人好交朋友還說這樣的話,不罰你酒罰誰酒?”

看著笑吟吟的王子君,石峰輝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瞞不過王子君,不過他也不準備在這一點之上瞞王子君,在官場之上,大家對這一點都是心照不宣。

“我錯了,王書記,等一會我罰酒,既然都是朋友,那我就先給大家介紹一下吧。”說著一指王子君,介紹道:“這位是我們蘆北縣的王子君書記,現在主抓政法工作。”

那三人的目光,一直都看著王子君,特別是那帶著眼睛的瘦高個,雖然隔著眼睛,但是眼中的光芒依舊不斷的閃爍。

“雖然我在蘆南縣,但是我早已久聞王書記大名,王書記這次和安易市談妥安蘆公路的事情,受益的可不止蘆北縣哪,就是我蘆南縣,也會在這項目開發之中受益。王書記,我代表我們蘆南縣的老少爺們兒感謝你啊。”瘦高個說話的聲音不高,聽在人的耳中有一種文質彬彬的感覺。

王子君在進入房間之後,最先注意的也就是這瘦高個,見他一見麵就能夠說道自己最得意的地方,可見此人對於自己,那是做足了功課。

蘆南縣,聽到這三個字,王子君的心中一動,這些人請自己來的目的,他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不過他神色不動,淡淡的說道:“這哪裏是我的功勞,還不是縣委縣政府群策群力,侯書記和劉縣長工作做得紮實,至於我嘛,隻是一個傳話筒而已,把這個功勞歸到我身上了,實在是抬高我了!”

瘦高中年人見王子君如此的謙虛,眼中的神光不由得一變,這些年他也接觸過不少的官員,像王子君這般做事滴水不漏的人倒也見過不少,但那都是從政多年的老油條,而眼前這個年輕的副書記比起那些老油條來,居然毫不遜色,一看就是個老謀深算之輩,心裏暗忖,以後對這家夥還真得留足心眼兒呢。

“王書記,我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正遠集團的陳留根先生,他可是蘆南縣的財神爺啊。”石峰輝一邊笑,一邊指著那瘦高中年人笑吟吟的說道。

陳留根,正遠集團,正新煤礦,這幾個字在王子君交替出現,王子君輕輕的伸出手,和那人握了握道:“原來是陳董事長啊,久聞大名,如雷貫耳啊。”

陳留根伸手和王子君握了握道:“王書記真是抬舉我了!我就是一個打工的,這幾年賣力討了碗吃飯的小錢,要說有名氣,比起王書記您來說,那就好似螻蟻比之鯤鵬,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陳留根的話雖然很是謙虛,但是在他說話的時候,卻明顯流露出一種氣勢,這種不由自主地外露的氣勢叫什麽?財大氣粗。

王子君嗬嗬一笑,輕輕的鬆開了陳留根的手掌。在王子君的感覺之中,陳留根的手掌有點冷。

“王書記,我是蘆南縣的李東樂,和峰輝縣長負責的是同一塊工作,請王書記多多指教。”那梳著大分頭的中年人滿是笑容的朝著王子君自我介紹道。

李東樂,也就是他打電話向任秋方解釋的,王子君和李東樂握握手,說了一句歡迎。站在李東樂旁邊的女子,也是自我介紹的,按她的話說她叫郭安娟,乃是陳董事長的特別助理。

一番介紹之後,五人就開始落座,王子君雖然退讓再三,還是坐了主席的位置,而那郭安娟,卻脫下自己身上猩紅色的大衣,坐在了王子君的旁邊。

這女子就算是穿著大衣,也是火力十足,此時僅僅穿著一件乳白色的小毛衣,更顯得胸前峰巒起伏,美不勝收,剛在王子君的身旁坐定,一股淡淡的橄欖香就鑽到王子君的鼻孔裏來了。

在酒宴開始之時,陳留根、李東樂等人絕口不提正新煤礦的事情,而是爭相說些奇聞趣事,那郭安娟,更是充分發揮了自己女性的魅力,櫻桃小口張吐之間,讓整個桌子充滿了其樂融融之意。

“王書記,我敬你一杯酒,還請老兄您拉我一把啊。”陳留根端起酒杯笑吟吟的說道。這個陳留根,和王子君以往見得很多老板都不同,他說話辦事一直都是文質彬彬,給人的感覺,根本就不像一個集團的董事長,倒像是一個大學教授似的。從剛才的交談之中,王子君更知道了此人乃是恢複高考之後的第一批大學生。

那時候能夠考上大學的,絕對是精英中的精英,看著這個人,很難將他和打人的煤礦老板聯係起來。不過從李東樂不時的對他流露出來的尊敬來看,這個人不簡單。

王子君笑吟吟的拿起酒杯:“陳董事長,我這個人酒量有限,我看這樣吧,咱們同喝一杯,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陳留根眼中光芒一閃,目光之中閃動著一絲陰冷之色道:“王書記,我這個人吧,脾氣有點倔,以往可是沒少吃過這個苦頭,在我看來,隻有真正的朋友,我才敬酒,多少年了,也沒有改過規矩,王書記,我真誠的希望您能幹了這杯酒!”

陳留根的話說的很含蓄,但是這裏麵的意思,誰都懂。王子君看了看眼前的酒杯,淡淡的道:“陳董事長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我實在是酒量有限,這杯酒喝下去就趴窩了,我看咱們還是同端吧。”

說話之間,王子君輕輕地舉起酒杯道:“峰輝縣長,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下午還有事,咱們就散了吧。”

說話之間,王子君一仰脖,就將他杯子之中的酒喝了下去,放下酒杯朝著石峰輝笑了笑,然後朝著李東樂說了聲失陪,就挪開椅子朝著門口走去。陳留根看著拔腿離開的王子君,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石峰輝看出來了,王子君對於蘆南縣的來人沒有什麽好感,特別是對這個陳留根,更是出奇的冷淡。看著淡然離去的王子君,他心裏有點後悔,安排這頓飯他本來就是幫忙的性質,可是不想因為幫忙再把勢頭正勁的王子君給得罪了。

“王書記,我正好也要上班,咱們一起走吧。”石峰輝朝著王子君一邊說,一邊跟了上去。

李東樂看到兩人要走,剛要出聲阻攔,卻被那陳留根擺了擺手,他神色已經恢複了從容,很是熱情的將兩人送出了包間。

送走了王子君和石峰輝,陳留根三人重新回到了包間之內,那郭安娟嘻嘻一笑道:“老板,您準備的東西還沒有用,怎麽就讓人走了?”

郭安娟說話之間,那峰巒起伏的身子,就朝著陳留根拱了過去,一對碩大的ru房,更是朝著陳留根的胳膊輕輕地摩擦。

對於郭安娟的動作,李東樂臉上露出了一絲火熱,不過此時,他卻不敢將這種火熱表現出來。

陳留根輕輕地朝著郭安娟一推,將這個讓李東樂心動不已的女人一下子給推開了,他輕輕地拿下眼鏡擦了擦,這才淡淡的道:“他已經將路封死了,咱們就是拿出來,也隻是自取其辱啊。”

郭安娟嘻嘻一笑道:“那我可不信,這世上,我就不信有不偷腥的貓!陳老板,要不,您把這項任務交給我,我保準讓他服服帖帖的在這裏請您。”

郭安娟的意思,陳留根當然明白,以往郭安娟可是沒少替他辦這種事情,不過現在嘛,陳留根卻並不覺得有用。他搖了搖頭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對待某些人,你那套方法是不管用的,適當的敲打才是必要的。”

王子君看著手中薄薄的紙,沉吟了有十多分鍾,這張紙上,也沒有寫太多的東西,隻是一個簡曆。

陳留根的簡曆不多,隻有三百多個字,但是就在這三百多個字之中,他卻從一名破產企業的普通員工,成為了蘆南縣第一大私營企業正遠集團的董事長。

市人大代表,市優秀企業家……,看著簡曆後麵一大串獲得的榮譽,王子君的眉頭輕輕地皺了起來。

“王書記,公安局連局長來了。”孫賀州輕輕地走進門匯報道。

連江河來了,王子君點了點頭:“請連局長進來。”孫賀州答應一聲,就快步走了出去,一會功夫,公安局長連江河和副局長張新陽快步走了進來。

“王書記,您好啊。”連江河雖然五十多歲,但是此時精氣神很強,在來到王子君麵前,就輕聲的問好。和連江河相比,張新陽和王子君的關係要熟悉得多,但是他此時站在連江河身後,卻是隻是朝著王子君笑了笑,顯然他很是知道在這個時候給領導麵子。

王子君站起來朝著椅子一指道:“連局長,你來我這兒也別客氣,該坐坐。”

連江河嘿嘿一笑:“王書記有令,我可就不客氣了。”說話之間,就在王子君旁邊的椅子之上坐了下來,張新陽也緊跟著坐在了連江河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