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幾分人為,幾分命運

“既然蕭小姐懷著我們席家的金孫,那這一趟,想必是非走不可了。”

依舊是那樣狂妄邪肆的語氣,低沉飛揚的音調中透著十足的不羈,蕭祁雪眉頭微蹙,目光已然深沉了不少。

“二少。”

站著的黑衣保鏢們無一例外皆鞠躬問好,待他走到蕭正清跟前時,那向來自負的中年男人也不由微傾了身子。席暄眉眼上挑,嘴角含笑,凝視著蕭祁雪的目光宛如在看一隻待宰的小羊羔。兩兩對上,蕭祁雪不禁在心中暗咒,特麽的以後出門一定要記得翻黃曆!

“蕭小姐,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二少爺好。”

一個風度翩翩笑容邪肆,一個淺淺低笑溫柔婉約。一句問好,抬眼之間,兩人俱是一片雲淡風輕,將周圍的洶湧暗潮悉數隱去,滴水不漏。

“勞駕蕭小姐移步。”席暄虛抬了抬手,笑著朝門外微抬下巴。

“去哪兒?”

“你到了便知。”

“我若不去呢?”

“這…好像由不得你做主。”

兩人之間一臂之距,席暄打量著她梨窩淺淺目光凜冽的模樣,心裏癢酥酥的,似是在看一隻烈性的小貓咪,又似是在和一隻困獸較量。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征服欲湧上心頭,他彎了嘴角,心情大好,饒是你爪子再鋒利,這次也插翅難逃。

蕭祁雪被帶走了,因著她方才的兩句話,席暄還特地命人動手時注意點輕重。不料那姑娘倒是頗具風骨,淡淡拂開來人的手,不哭不鬧不掙紮,自個兒便悠悠地朝門外走了去。

隻最後深深地看了蕭正清一眼,那眼裏有什麽呢?質問,不屑,嘲諷,沁骨的冰冷…

蕭正清,雖早知你的為人脾性,卻不料如今居然淪落到這種地步,賣女求榮嗎?不知他日對著蕭祁霏,你又能做到什麽地步。

蕭正清皺緊了眉頭與她對視,看著那與柏青全然相似的眉眼,高昂著下巴冷睨著他,攥緊的手心不由浸出幾分汗意,前塵往事浮上心頭,頓覺一陣暈眩。

席暄在蕭祁雪走出大門後便淡了幾分笑意,打量著蕭正清略顯發白的臉色,玩味道:“人都已經走了,蕭先生作出這幅姿態又是在給誰看?”

“那,畢竟是我的女兒。”蕭正清嘴唇微動,似乎隻是這幾個字都說得異常艱難。

而席暄卻似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低聲笑了出來,拍拍他的肩背,戲謔道:“即便如此,你卻並非隻有這一個女兒,如果這事兒砸了…”

席暄拖長了音調,上揚著的丹鳳眼裏流轉著意味深長的光芒,看得蕭正清有如芒刺在背,忙收斂了神色,再不敢多說什麽。

——

“席暄,席曄不會放過你的。”蕭祁雪低垂著眉眼,冷聲道。彼時的她左右都坐著看守的保鏢,而席暄,正在副駕駛座上假寐。

“是嗎?那就等他來了再說吧。”

席暄漫不經心的模樣讓蕭祁雪攏在袖中的手下意識攥緊再攥緊,隻是瞬息之間,局勢便已截然不同,這是她從未想過的。而席暄的有恃無恐,憑的又是什麽?

她蹙了蹙眉,心中發沉,滿腔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席曄身上,但願他能找到自己,但願她能快點找到自己。

而彼時的席曄在做什麽呢?KJ在中國本就是一個分部,本無多大事必須由他親自處理,這次也不過是因著柏氏項目的變故,讓公司高層的心晃晃悠悠動**了不少。是以臨走時還是很有必要吩咐一下接下來的安排,順便穩固一下軍心,當然,據說還有一個非席總出馬不可的合作要談。

席曄走進公司的時候,人已到齊,會議室內暖氣開得有些高,他順手便脫了西裝外套交給袁文傑。席曄的辦事效率向來很高,可是這次的人卻極其難纏,硬生生將一個小時就能解決的合同拖成了兩小時。誘人的利益擺在眼前,誰也不肯退讓半步,於是,在合同初定時,便已經到了晌午,那位老總順水推舟便請了席總共度午餐。席曄沉吟了一下,本想打電話叫蕭祁雪一塊兒過來,可想著她這幾日的憊懶樣,到底還是舍不得讓她出來應酬。

命袁文傑陪客戶先去餐廳,他則是打算先回一趟辦公室給那小丫頭打個電話。摸出外套裏的手機,15個未接來電頓時讓他眼皮一跳,蹙眉翻開手機裏的短信,素日沉著的男子頓時大驚失色。

“速來一醫院,醫生下病危通知書了。”

“席總,您在忙嗎?為什麽不接電話,雪兒剛進手術室,請速來。”

“席少,我是蕭正清,雪兒出車禍了,我們正趕往一醫院。”

……

“席曄,我去蕭家了,如果會議完了的話,記得來接我”

很多條短信,由前至後,一一看完,席曄隻覺腦子裏一片空白,隻剩下一醫院三個字。

袁文傑的電話這時正好打過來,他瞬時接起,不待那人說什麽,迅速冷聲道:“開車到公司樓下等我,去一醫院,現在。”

“可是吳總他們…”

“誰他媽管吳總還是李總,老子叫你馬上開車去醫院!”

袁文傑被電話裏傳來的怒吼聲嚇了一跳,連和客戶交待一句的時間都沒顧上,便匆匆趕往停車場。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BOSS素來冷靜自持,猶記金融危機時,公司資金鏈斷裂差點宣告破產,也沒見他有絲毫動容,而今天竟然爆了粗口。

他不敢耽擱,幾乎使出了自己少時賽車的本領,等停到公司樓下時,堪堪遇到大步走來的席曄。席曄徑直上車,兩人並未說什麽,袁文傑便依言往一醫院駛去。在川流不息的車輛中駛過,席曄緊抿下唇,握著手機的拳頭有些忍不住發抖。想到那一條條短信,由最初的細言通知到最後的慌不擇言,若不是情況確然緊急,蕭正清不敢如此對他說話。而最後一條,恰是蕭祁雪所發,他的姑娘還在等著自己去接她,而他又做了什麽?

明明是寒冬臘月,席曄耳邊的鬢發卻不自覺浸了汗意,他揪著胸前的襯衫,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是車內空氣太稀薄了嗎?不然為什麽,心這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