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不對勁。

這怎麽和書裏的內容有點不一樣呢?還是說書裏的情節其實就是這樣的,隻是沒有描寫沈槐這裏的事情。

穆雨定了定神,應當就是這樣了,書裏說的應該是不會錯的。

沈槐的眸子死死地盯著那尊雕像,眸中是滲人的涼意。

黑色的魔氣已經在他周身凝成了實質,即使是不懂得修煉的穆雨也一眼能夠看得清晰。

穆雨被他現在的樣子嚇了一跳,她大氣也不敢出一聲,他現在的狀態顯然不太對勁,她可不會作死的衝上去觸黴頭。

沈槐將放在儲物玉佩中的小圓球取了出來,瓷白色的“寄語”乖巧地躺在他的掌心,微微一晃,隨即從中間分裂開,數個更小的如同塵粒般的“寄語”從小球中滾落出來,像是蒲公英的孢子般四下滾落。

一個衣著光鮮有些微胖的男人從房間出來,對大大方方站在雕像前的兩人視若無睹,他徑直走到雕像前,朝雕像深深鞠了個躬,目光裏是毫不掩飾的崇敬。

穆雨的視線卻一點也沒有放在那個男人身上,她正死死地盯著地麵上一粒不起眼的“塵埃”。

那個男人完全沒有意識到,就在他的腳邊,小到幾乎看不清的“寄語”正在悄悄往他身上滾動。

終於,“寄語”觸碰到了男人的皮膚,一束絲線迅速刺了進去,整顆小球直接鑽進了他身體裏。

“寄語”就和它的主材料的來源妖獸寄語一樣,擁有寄生人類的能力。

被妖獸寄語所寄生的修士,往往活不過一個月便會血肉修為均被稀釋殆盡,隻留下一具空殼。

沈槐所製的傀儡“寄語”則有些不同,被“寄語”寄生的人,最終都會受到他的控製,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沈槐勾唇,這一枚“寄語”的數量,足以用來控製林府所有的人了。

但是,就這麽讓林家的人死去,未免也太便宜他們了。

那個男人忽然痛苦地悶吭起來,他彎下腰去,一臉驚恐地巡視著自己的身體,很快那個男人便躺到了地上,口中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我的經脈?我的經脈怎麽了?救命啊……”

宅院裏的人很快聞聲而出,一個麵色肅穆的中年男人摸上了他的脈搏,。

地上的男人帶著哭腔:“林叔,我的經脈怎麽回事?好痛……我怎麽完全沒辦法運動了?”

“林崇你碰到了什麽東西?”中年男人眉頭緊皺,滿色難看。

林崇躺在地上微微抽搐:“我什麽也沒做啊……我……我剛剛就隻是拜了一下家主的雕像而已啊。”

中年男人將手從男人身上收回來,微微搖了搖頭,歎息道:“經脈是一個修士的根本,是重中之重,是最堅韌也是最脆弱的地方,你的經脈……已經沒救了。”

“怎麽會這樣?”名叫林崇的男人還想說些什麽,一陣經脈撕裂的劇痛從四肢百骸蔓延上來,林崇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竟然直直暈了過去。

“……先把人抬進去。”

庭院裏的人連忙七手八腳的將林崇往房間裏抬,如此眾多的人,卻沒有一個人發現,一隻隻細小的小球正不知不覺爬上了他們的皮膚,切開小口鑽了進去。

穆雨看得頭皮一陣發麻。

沈槐的麵色卻越發難看起來,這裏確實是他的仇人所在之地,“寄語”的寄生很是順利,他卻絲毫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感,那癱軟在地上的男人讓他想起了一些久遠的,不是很愉快的回憶。

沈槐忽然抬頭看向天空,原本清澈湛藍,一片晴朗的天空陡然變成了烏雲密布,太陽也被厚厚的雲層擋住,幾乎要消失不見。

這個時候居然要下雨了。

細微的疼痛從身上蔓延開來,他的手指緊攥成拳,指尖不自覺地嵌入肉中。

洶湧的魔氣從身上湧出,“嗤嗤”一聲脆響,空間宛如一片紙片般被直接撕裂開來,露出黑洞洞的通道。

沈槐踏進裂縫,隨手朝穆雨一揮。

她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沈槐兩隻腳都踏進空間通道裏,沒了魔氣的維持,身後的裂縫倏地閉合上。

轉瞬間,他便回到了魔宮裏。

*

穆雨隻感覺一個無法控製的力道朝她襲來,她眼前一花,瞬間來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這是一個奇怪的空間,沒有太陽和月亮,沒有星辰和大地,隻有一片混沌的虛無。

瑩瑩寶光將這個空間照得一片光亮。

地麵上,到處都是成堆的極品靈石靈晶,它們被散漫的扔在地上,顯然不怎麽被主人重視。

雕刻著繁複花紋的亮格櫃一排排矗立在地麵上,琳琅滿目的更為貴重的東西擺放在櫃子裏,穆雨一眼望過去,書籍,礦石,藥材,法器,丹藥……應有盡有。

穆雨眼前一亮,激動地衝到擺放著書籍功法的櫃前。

她隨手抽出一本,滿懷激動地打開書冊。

然後……穆雨愣住了。

她……她一個二十一世紀的高材生,穿越過來竟然直接變成了半個文盲,她雖然勉強能認得出來大半的字。

可是那些字拚湊起來她完全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啊喂!

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無有入無間,吾是以知無為之有益……

這都是什麽意思?

穆雨一臉茫然地將書冊放回去,不死心地又從書櫃裏抽出幾本,仍然沒有一本是能看懂的。

她意興闌珊地看向其他寶櫃。

沈槐珍藏的丹藥櫃裏,肯定也俱是精品,可惜,她也分不出來那些丹藥具體是做什麽用的,或者說……即使知道,她也不敢吃。

她懨懨地坐在椅子上,沒了剛剛的那股興奮勁。

這芥子空間裏,連一個活物也沒有,未免也太安靜無聊了些,沈槐什麽時候能再把她放出來啊?

仿佛心有靈犀似的,她剛這樣想著,頭頂的空間便陡然出現了一個口子,和她一起被丟進來的“寄語”順著那個口子飛了上去,穆雨試探性主動伸手向上摸了摸,緊接著眼前一花,她竟然也跟著離開了這個空間。

“嘩啦”一聲重響,穆雨直直跌進了一片水池中。

慌亂地撲騰了幾下,穆雨這才發現,這水池並不深,隻堪堪到她胸脯,她鬆了口氣,在水池裏站定,看向沈槐的方向。

啪嘰——穆雨感覺大腦裏名為理智的弦當場斷掉了。

沈槐正泡在一片雲煙嫋嫋的水池裏,池水剛剛至他的腰腹,腰腹之上,大片白皙堅實的皮膚和肌肉**出來,黑色的長發披散開,半漂浮在池水裏,像是一團團黑色的海草。

他的嘴唇和臉頰都漂浮著一層薄薄的紅色,灰綠色的眼睛也在夜中綻放著瑩瑩綠光。

“寄語”正被他握在手裏,顯然,他剛剛打開儲物空間,就是為了取“寄語”的。

沈槐微微歪著頭,看著她的眼睛裏有些許迷茫,似乎在思索她是怎麽出現的。

作者有話說:

注: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無有入無間,吾是以知無為之有益……出自《道德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