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巨力從身上傳來,穆雨甚至都來不及反應,就被直接按在了池邊,潮濕、蒼白而冰冷的手指扣在她的脖頸上,正在一點點用力。

那一瞬間,她從他身上感受到了再清晰不過的殺意。

是的,毫無疑問,沈槐想要殺了她。

救命……她也不知道沈槐會在“泡澡”啊,不然她絕對不會伸手去摸那個裂口的啊,她也不知道隻要一摸就會出來了啊?!

他身上的魔氣又濃鬱了幾分,濃鬱的黑氣幾乎將水池上蒸騰的煙霧染成了黑色。

沈槐掐著自己脖頸的手又用力了些。

穆雨幾乎要喘不過來了氣了,她本能的一手扯著他掐住自己脖頸的手,一邊從喉嚨裏艱難的擠出幾個字:“咳咳……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您還是把我放回空間裏去吧……”

濕漉漉的眸子,盛滿了驚惶,恐懼,不知所措和哀求。

沈槐掐著她脖子的手鬆了鬆。

一抹刺眼的紅痕從微鬆的手指下方顯露出來,是他剛剛用力留下的痕跡,他下意識用指尖摩挲了兩下。

仿佛緊閉的閘門忽然被打開,穆雨麵色痛苦地□□了幾聲,緊接著便劇烈咳嗽起來,她大口大口喘息,用力呼吸著新鮮空氣。

還沒來及緩過來,她忽然感覺大腦一涼,仿佛又有什麽異物侵入到了她的身體深處。

穆雨很難形容那是怎樣一種感覺,如果非要形容的話,有點像是在醫院裏做手術,醫生在打了麻藥的她身上縫線。

疼痛倒並不是特別痛,可是那種感覺分明的異物感,古怪不適的侵入感,讓她下意識掙紮起來。

“別反抗。”沈槐抓住她亂動的手按在池邊,眉頭微蹙。

她聽到了沈槐的聲音,掙紮的力道下意識小了些。

那些冰涼柔軟的東西還在順著她的身體往裏侵入,她抑製住想將那些東西擠出去的本能,嚐試著像沈槐說的那樣,不再抗拒它。

有了她的“許可”,傀儡絲的深入變得更加容易。

在穆雨看不到的深處,光滑透明的絲線在她的身體與神魂處遊動,一根根在她身體裏盤根交錯,猶如地下的樹根一般根深蒂固,盤虯臥龍。

仿佛有什麽無言的聯係將她和沈槐連接到了一切,她一時半會無法用語言形容那種感覺,即使是閉上眼睛,她也能通過那種玄之又玄的感覺感應到沈槐的存在和位置。

就像是有人在她腦子裏裝了個GPS定位器,但是定位器上隻定位了沈槐的方位。

沈槐的麵色不太好,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感覺他那雙灰綠色的眸子裏帶著些許懊惱,似乎有些後悔對她所做的事情。

沈槐麵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扶額掐了個訣。

細微的“哢噠”一聲從她腦海裏響起,那種隱隱約約的聯係瞬間變得單薄起來。

穆雨微微一愣,很快反應過來。

哦……原來這還是個隨時能被切斷的單向GPS啊?

做完剛剛的事情,沈槐似乎冷靜下來不少,他撿起剛剛被他丟在池邊的“寄語”,放在掌心裏把玩。

魔氣順著他的指尖注入到“寄語”中去,他的腦海裏瞬間傳來幾聲令人愉悅的慘叫。

沈槐勾了勾唇。

他扭頭看向身旁這個,他剛剛在魔氣和疼痛影響下,一時神誌不清建立了深度關係的傀儡。

其實很多人都不知道。

隻打上傀儡印記並不真正算是他的傀儡,即使很難,但是傀儡印記確實是可以被消除的,比如靈輝宗的那個人就能做到。

但是,想要消除深至神魂的傀儡絲,可就要難的多了。

要不要殺死她的念頭再次從腦海裏一閃而過,沈槐敲了敲手心的小球,將這個念頭淡淡拋去。

或許,她還有些別的用處。

沈槐從靈池站起身,黑色的衣袍重新攏在身上,他淡淡看了一眼努力將自己縮成一團,極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女人。

“起來。”

穆雨愣神了一下,便瞬間失去了身體的控製權。

“穆雨”從靈池裏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身邊,她還穿著在傀儡殿時的那身衣裙,衣裙已經被徹底浸濕,緊緊地裹在身上,露出完美的曲線。海藻般的黑色長發也已經濕透,濕漉漉的糾纏在一起。

他掐了個法訣。

穆雨的發絲身上的衣衫飛快幹燥起來。

沈槐蹙眉,仍然有些不滿意。

她的衣裙有些微微的破損,裙角處已然裂開了一個大大的缺口,顏色款式也極為簡單醜陋,沈槐回憶了下,他將她撿回來的時候,衣裙便已經是這樣的了。

想了想,他隨手從芥子空間裏摸出一身和自己身上一樣的黑衣丟給她。

他下意識操縱她開始脫衣服。

“等等……”穆雨麵色掙紮,聲如蚊呐,“魔尊大人,我……我能不能自己換?”

沈槐的動作戛然而止,他微微點了點頭,解除了對她的操控。

穆雨鬆了口氣,呆呆等了片刻,可是他絲毫沒有轉身或者離開的意思。

穆雨:“……”

“大人……我的意思是,您是不是應該……回避一下?”

沈槐歪了歪頭,似乎真的在認真思索她的問題:“不用回避。”

穆雨一噎,她嘴唇動了動,到底是不敢再說話。

可是,可是要她當著一個男人的麵脫衣服……

穆雨深吸一口氣,一咬牙一閉眼,飛快將身上濕透的衣服褪了下來,反正沈槐這人好像對女人的**沒什麽興趣,他看她的身體應該就和看木頭人差不多。

很快,穆雨便把和他一模一樣的黑色錦袍披在了身上,但是這身沈槐尺寸的衣服,對她來說還是有些大了點。

這樣的念頭剛剛在她心裏劃過,她便看到黑色的衣袍光華一閃,瞬間便縮小至剛好貼身的模樣,穆雨驚奇地摸著衣袖,隻覺得觸感光滑無比。

沈槐滿意地點了點頭,換了衣服的她,看起來順眼多了。

沈槐隨意揮了揮手。

接下來的一幕讓穆雨徹底傻了眼。

宮殿的地麵一陣抖動,陡然分離成了數個方塊,靈池緩緩下陷,新的地板補充上來,周圍的牆壁飛速變換。

眨眼間,這裏就從環境清幽的靈池變成了她熟悉的那個雕刻著各種繁複靈紋的傀儡殿。

就像……變形金剛變身一樣。

如果不是她親眼看到這一幕,她絕對無法相信。

臥槽啊。

穆雨震驚的說不出話。

這喪心病狂的魔尊大人,竟然把他的魔宮煉製成了一整個傀儡啊喂?

她忽然明白為什麽書裏男女主試圖打敗沈槐的時候要將他從魔宮裏引出來了。

如果他不出魔宮,絕對不可能被男女主殺死。

可惜他一定要取得天心木的,所以一定會離開魔宮這個大本營。

不過,話說回來,這玩意……真的還算是傀儡嗎?

穆雨愣愣地看著牆壁,第一次懷疑起了她對傀儡的定義。

沈槐看向魔宮的灰綠色的眸子裏是毫不掩飾的濃濃的癡迷和讚歎:“你還是第一個有幸看到“魔宮”真麵目的人,這是我耗費了無數心血所造,你覺得——它如何?”

即使他是代表邪惡的反派大boss,穆雨在此時也不得不為他的創造力而歎服,她忍不住低聲喃喃:“這……實在是太太太厲害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