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邑衝完澡出來, 虞嵐肚子已經不疼了,側躺在**,身姿像美人魚一樣曼.妙起伏。

她直勾勾盯著顧邑, 男人胸前的浴巾大開, 水珠掛在垂直的懸崖峭壁上, 要掉不掉。

後者表情淡定,仿佛看得不是自己似的。

這一點,也能看得出, 三十多歲的男人和二十歲毛頭小子的區別。

前者年紀大, 閱曆豐富, 不管遇到什麽都能保持表麵的風輕雲淡, 讓人猜不清他內心的想法。

虞嵐微笑。

“我有個問題, 可以問嗎?”

顧邑沒有多想, 點頭:“嗯。”

“你談過幾個女朋友啊,吻技這麽好。”

虞嵐語氣說不上是酸溜溜還是什麽,話出口,又自己後悔,“算了算了, 我一點也不想知道你談了幾個女朋友。”

男人隻會把這種事情當做談資,而女人心思更為敏.感,即便得到答案,最後生氣的還是自己, 得不償失。

顧邑果然沒有回答,他重新躺下,這次連床頭的燈光也關了,黑暗更加深重,隻剩下窗簾後那點兒暗淡的月光, 不至於什麽也看不清。

過了好一會兒,虞嵐快要睡著了,旁邊的人突然開口。

“一個。”

一個,什麽一個?

蔓延的黑暗中,虞嵐眼睛微微瞪大,所以老男人活到三十二歲,隻談過一個女朋友?!

她有些驚訝,連身體都不由自主的朝他那兒挪了挪,隨即又想到三十二年隻談了一個女朋友,說不定是念念不忘。

“她是做什麽的?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

虞嵐很是“感興趣”。

顧邑卻不太想談。

那時候年輕,對待感情同樣不算穩重,與其說是戀愛,倒不如說是顧老夫人給他安排聯姻人選。

對方是典型的豪門淑女,雙方家庭地位相當,如果聯姻,可以說是強強聯手,顧家的事業會更進一步。

不過這場戀愛隻持續了不到半年,由女方提的分手。

顧邑還記得對方嫌他隻工作,不會關心人,本以為能忍下去,誰知忍無可忍,哪怕得罪顧家也要和他分手。

這種事情,對於一個男人來說,不算多麽光鮮亮麗,所以顧邑不想談。

但看著虞嵐的架勢,如果今天說不出二三,恐怕虞嵐會一直纏著他問個不停,他歎了口氣:“長輩介紹的,至於做什麽,我不知道。”

“不會吧?”

“我們認識的時候,她還是學生,後來沒有聯係過。”

分手後的情侶,不說藕斷絲連,也會下意識關注彼此的信息,比如虞嵐,有一任是對方劈腿被她抓住,分手後她看到對方過得比自己差,內心頓時就萬裏無雲,一片晴朗。

像顧邑這樣連對方做什麽都不知道,怕是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黑暗中,沒有人注意到,虞嵐眼睛越來越亮。最初她以為那人是葉巧寧呢,畢竟兩人青梅竹馬長大,二十多歲的時候,彼此父母都有想法,老男人不可能無動於衷。

現在看來,葉巧寧完全沒有可能嘛!

“我能冒昧問一下,你們為什麽分手嗎?”

得了好臉色,某人開始得寸進尺起來。

可她忘記了,看似溫和、酣睡在身側的動物,本質也是一隻老虎,而她的行為,無異於虎口拔毛,一直未動的顧邑忽然翻過身,借著點點月光,手撐著另一半床鋪,將虞嵐籠罩於.身.下:“你都知道是冒昧。”

男人聲音沙啞,眼眸裏藏著深不見底的深淵。

虞嵐幾乎要被那片黑暗給吸進去。

睫毛輕輕顫抖,她低聲道:“我就是好奇,想多了解一點你的過往……”

她並不怕他,更何況,自己現在可是有“免死金牌”的人,索性心一橫,睜眼說瞎話,“還是說你心裏有鬼?”

聲音變得危險起來。

顧邑:“……”

哪怕他虛長她九歲,有時候也跟不上女人的腦回路。

明明是她的問題,怎麽又轉回到自己身上?

那邊,虞嵐得到不到回答,以為是被自己猜中真相,氣得伸出手捏住男人的胳膊,順時針狠狠一擰。

霎時,顧邑眉頭皺成川字。

……真是一點兒力氣也沒有留啊。

“讓開,我要回房間睡。”

虞嵐像撲棱蛾子似的腿腳並用,顧邑卻不放開,兩人上演了全武行,最後顧邑沒有辦法,隻能退後一步。

“我要工作。”

“什麽?”

“那時候長亦剛剛起步,很忙,我基本住在公司,沒有時間。”

虞嵐:“……”

放在其他人身上,她可能不信,可換成事業男主,倒的確像工作狂做出來的事情。

她第一次感慨,幸好自己穿來的時間是老男人事業有成,而不是長亦剛剛起步,否則,她估計和那個女朋友是一樣的待遇。

不對,如果真的是那時候,她不一定會對顧邑產生好感。

最後得出結論,事在人為,人定勝天,隻要自己努力,什麽事情都可以解決!

“你呢?”

就在虞嵐思索之際,突然收到了來自“被提問者”的問題。

身份轉換,這下換虞嵐身體僵硬成石頭,咳了咳:“哎,我突然覺得好困啊,眼睛已經睜不開了。”

動作自然地轉身麵朝牆壁,可惜顧邑眼疾手快捏住她的下巴:“禮尚往來。”

虞嵐:“……”

漂亮的臉蛋像橡皮泥似的,捏出小小的酒窩,於是那點兒瑩白的肌膚,也沁出點兒血色,嫣紅一片。

“涼傘隔吧。”

“嗯?”

“思吳個……”

顧邑眼睛眯起來,明明是他問的,等真正聽到後,心裏反而有些生氣。

“唔。”

他幹脆低頭,吻住那張張張合合的嘴巴。

不想再聽到那些讓人討厭的話。

這次帶了怒氣,攻.勢如破敵,招架不住。

於是另一方節節退敗,潰不成軍。

夜晚的竹蛉聲聲慢,月涼夜長,漫漫如波,玫瑰花隻剩枝椏,芳香卻早已融入了泥土。

好半晌,虞嵐才費力把手指掰開,這麽會兒的功夫,她臉頰都印出了紅印,也不知道老男人用了多大勁,嘴巴更不用說,火辣辣的,“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你不會這麽小氣吧。”

顧邑平複呼吸,挑眉:“都是以前的事,那現在呢?”

“現在,現在我心裏隻有你。”

聞言,顧邑一愣。

虞嵐說完後也一愣,她猛地轉過個身子,麵壁思過:“啊啊啊啊啊,我要睡覺!”

大概是太後悔了,連背影的頭發絲都透露著懊惱,見狀,顧邑忍不住笑起來。

淡淡的笑,卻是肉眼看見的歡愉。

有這句話,便夠了。

他沒有再欺負她。

逃避可恥但有用,為了.逼.真,沒過一會兒虞嵐就打起了小呼嚕。

這一晚,她難得睡得老實。

第二天早上睜開眼,天已經大亮。

顧邑已經離開,虞嵐身體不適,慢騰騰起床,換了一張新的暖寶寶,等到冰涼的肚子漸漸變熱,終於能夠行動了。

推開門的時候,不料遇到了下樓的顧綏安。

少年看到她從他爸的房間出來,愣了愣,下一秒,尷尬地移開目光。

虞嵐也尷尬,看見顧綏安手裏拿著書本,轉移話題:“那個,你要去學校,今天不是周末嗎?”

顧綏安搖搖頭:“同學要借筆記。”

她有些詫異,顧綏安解釋,“是王逸林。”

顧綏安跳級後,和原來的同學拉開一級,學習的知識自然比他們快,而王逸林準備預習初三的知識,便找到他借用筆記。

虞嵐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想了會兒才想起來,是上次遊樂園找她搬救兵的初中生。

真好。

她欣慰的目光落到顧綏安手中,書籍和筆記都很幹淨,看起來和新的一樣,“你的書本保護的不錯。”

顧綏安害羞地撓了撓臉頰:“是何爺爺給我包的書皮,所以才沒有髒。”

何管家對孩子的學習非常重視,當初剛發了新課本的時候,就買來透明的書皮,美其名曰“其他孩子都有,他們家少爺也必須有”。

妥妥溺愛孩子的典範。

顧綏安沒好意思說,自己小學四年級已經不包書皮了,誰要是包,還要被其他人嘲笑和女孩子似的。

好在初中生,大家沒有那麽幼稚。

虞嵐問:“如果不包,會是什麽樣子?”

顧綏安把最底下的一本筆記.抽.出來的,這是唯一一本沒有書皮的,雖然看著很幹淨,但邊緣還是不免翹起角:“不包是這個樣子。”

虞嵐定睛一看,果然能看出使用的痕跡。

顧綏安笑著說:“白紙和白牆一樣,時間久了,受到水分和氧氣的影響,都會發黃,即便再怎麽愛護,也不如最開始新。”

普普通通的一句話,卻一下子觸碰到虞嵐的某根神經。

時間久了,白牆便會變黃,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可她卻記得,那家天使孤兒院,從建院初便是那個顏色。

時至今日,幾乎沒有改變。

有什麽東西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虞嵐立刻回到臥室,找出前幾天她搜的照片對比。

這一對比,果然發現問題。

數張照片中的孤兒院幾乎沒有變化,而且不止本身的建築沒有變,它從建立的時候,就是一副破敗不堪的樣子。

連建設都沒有任何預示,就好像……憑空出現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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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顧昌順最近的日子越來越難。

先是匯陽的工程被叫停,砸了幾億進去,最後留下一堆爛尾樓,因為這事,顧家那些股東也開始對他不滿。

不過看在他是顧家主係的份上,不滿歸不滿,但沒有做的太過分,可誰知道這時候,一直默默看戲的顧邑卻突然出手了。

先是不動聲色將他藏在總部的下屬給調走了,還有幾個手腳不幹淨的被抓住把柄,直接辭退。

這下,顧昌順可謂是斷了四肢,更加舉步維艱。

一來二去,終於在顧邑將他手上的一個項目拿走後,氣急攻心,沒撐住病倒了。

林萍梅端著水和藥進來,正聽到顧昌順打電話,對麵不知道說了什麽,惹得他破口大罵:“一群廢物,做什麽吃的!繼續給我跟!”

等掛斷了電話,林萍梅走上前:“老爺,喝藥吧。”

顧昌順臉色漲紅,把半手心的藥片倒進嘴裏,喝水壓下去。

然後問:“博文呢?”

林萍梅臉色不自在:“博文有事,出門了。”

和誰出門沒有細說,但顧昌順多了解自己這個兒子,不用想,肯定是和那群狐朋狗友!

剛剛壓下去的火氣又湧上來:“蠢玩意,三十歲的人不知道上進,他要是有顧邑一半的能力,我們二房也不至於被顧邑打壓成這樣!”

聞言,林萍梅擔憂:“老爺,你說大房這是要做什麽,不會是因為曉蝶的事情趕盡殺絕吧?”

“他敢!”顧昌順冷笑。

顧曉蝶的作為,他作為父親,肯定了解一二,當時也選擇了默認,誰料顧邑還是個情種,根本不上鉤。

不僅如此,還反過來打壓二房,讓他狼狽不堪。

“先等等,看曉蝶那邊情況如何,如果不行……”

想到這裏,顧昌順露出一抹狠毒的笑:“是他顧邑先不顧親情,到時候,就別怪我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