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嗚?”誰啊這麽可惡,一大早擾人清夢——小橘貓用貓爪揉揉眼,還泛著迷糊,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失重的感覺忽然貫穿身體,他被一股無形力道拋了出來。微微睜大的貓眼中,床板越來越近,貓臉朝下砸在了**。

是自家寢室的床。

等會,那我之前是在……考場裏睡覺?穿越以後連這種成就都達成了嗎。

“為師閱卷去了,敢在考場睡覺的混球們,好自為之。”

耳畔響起一個聲音,吳師父連麵都沒有露,就仙氣十足地離開了。

和貓一同被扔出來的還有飼主。他的眉眼裏帶著被人吵醒的不耐,臉色還殘餘幾分病態的蒼白,垂眸看了看身畔的小橘貓,又合上了眼睛。

好吧,飼主還像很虛弱的樣子,我也有種被掏空的感覺。那個變成人形的幻術,果然不能用太久啊。

小橘貓趴在飼主身旁,抱住尾巴,也繼續睡起了回籠覺。

一直睡到下午,人和貓才先後醒了過來。雖然醒了,都窩在**不想動。

“兩位師弟,都在呢?”沒過多久,有人到訪,還在伴蓮居門口就高聲叫道。語聲帶笑,聽起來,像是那位曾經頭頂鹹魚的留級學長?

沒人搭理,學長自己進了門,拾級走上二樓。臥房門沒關,他手中提著一方紅漆食盒就進來了。

“吳師父說你倆起居不便,遣我來送飯。”他自說自話地在床邊將食盒放下,把蓋子揭開。有菜有飯有湯,還包括一碟炸得金黃的小魚幹,都熱乎乎的冒白氣。

吸了一口香氣,貓餓了。

沒想到一口一個混球的吳師父,還挺貼心的。不過為什麽會支使學長你來啊,你和吳師父有那麽熟嗎,你都不算他的得意門生,根本就是他手底最差的弟子了吧!

——要是這回考核沒過,飼主和我也要跟你一樣留級了,烏烏。

“多謝。”沐雪風還算禮貌,就是聲音毫無波瀾。

“不客氣,吃完碗盤就留在這裏,我明日來收拾。”學長眯眼微笑,朝著趴在床裏側的小橘貓,“哎呀,貓師弟,我特意給你拿了碟炸小魚,該怎麽報答我?來,讓師兄摸一把。”

他是個實幹派,話到了,手也伸出來了,往毛茸茸的貓頭夠去。

然後被隔在中間的沐雪風阻截。

“圓圓不能摸。”小臂擋住他的手,飼主寒聲道。

“圓圓?”學長微愣問道,“我先前聽說貓師弟還沒有取名字?”

“我剛取的。”

喵?小橘貓瞪著死魚眼。兄弟,你啥時候給我取的名字,你是我親爹嗎?

“別這麽小氣嘛,摸一把又不會掉毛,是吧圓師弟?”學長嘴裏說道,笑嘻嘻地收回手。他像是死心放棄了,卻忽有一個金色的大手印在半空凝結,正出現在小橘貓頭頂,掌心朝下,向貓一把擼去。

幾乎同時,寒芒乍現,化作一把刀的虛影,電光石火間向大手印斬落。刀身上的冷光,映在沐雪風的眼睛裏。

兩股氣息相撞,空氣撕裂的刺啦輕響中,金色手印瞬間湮滅,刀影也隨後消散。沐雪風悶哼一聲,眉宇間浮現出一絲痛楚,他身體還沒有複原。

小橘貓看呆。擼貓而已,你倆玩得這麽大嗎?

看出來貓貓很搶手了。你們補藥打啦,要打去練舞室裏打——噫起雞皮疙瘩了住腦。

“算啦,不打擾師弟你養病了,”學長不太正經的臉上流露出幾分正經的歉意,“告辭。”

“不送。”

“喵喵?”學長走後,小橘貓望著沐雪風叫了幾聲。別逞強啊兄弟,我被摸兩下沒什麽,你還好吧。

“我沒事。”飼主依然貓語十級,也依然從來不說他不行。

沒過一炷香工夫,那位學長又回來了。他在床邊矮櫃上留下一隻瓷瓶:“差點忘了,這瓶理氣丹也是吳師父吩咐我帶給師弟的,日服一粒,病好了也能當糖豆吃。”

“謝了。”沐雪風把藥瓶收進了儲物戒,沒有要吃的意思。

彼時一人一貓已經吃完了飯,學長順手把空碗都打包走了。這回走得幹幹淨淨,沒有再突然出現。

吃飽喝足,不想下床。

直到晚霞滿天,直到月華傾瀉,樂源始終懶洋洋地趴在**。靈力被幻術徹底榨幹後,渾身軟綿綿的。

不過似乎,凡事有利有弊。體內那個看不見摸不著的裝靈力的“瓶子”,正在重新蓄水,積蓄的速度比從前更快,容量也有些微的拓寬。

沐浴著月光,身體自行吐納,樂源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樂源首先覺得餓,餓得能吃下一頭牛,再發覺自己精神飽滿、靈力充沛。

喵哈哈,貓貓複活啦!

他又看向飼主。

沐雪風貌似身體恢複力驚人,也好轉了不少。昨天還病得半死不活,今天就能起身了。

因為拒絕了那位學長再來送飯——他臨走前說自己名叫李懸,所以小橘貓蹲在飼主肩頭,一道去了膳堂。

隔壁桌正聊著明日的仙緣大會,樂源邊啃炸魚邊聽了一耳朵,沒聽明白。吃完飯回到伴蓮居,一隻體型如鶴、羽色天青的大鳥等候在門口。見到兩人回來,把叼著的一封卷軸送到沐雪風手上,就飛走了。

沐雪風展開卷軸,小橘貓低頭看去,正是明天八卦廣場上仙緣大會的介紹手冊。

這不就是……社團招新大會嗎?

和飼主一起,在上午如期來到道院的八卦廣場,小橘貓陷入迷惘。

難不成真是老天見他可憐,高考完就絕症去世,所以給他安排了一個在修真界重新上大學的機會?

雖然道院十年一屆,一屆隻收十個人,但廣場上人還挺多,挺熱鬧。有不少陌生麵孔,應該都是前幾屆的學長學姐。

前麵不遠處人頭攢動,小橘貓伸長脖子看了看,是丹房的攤位。他們正招收有誌於學習煉丹的弟子,同時拋售近期出爐的一批藥。聽吆喝聲,都是有利於修行的丹藥。

在擁擠搶購的人潮裏,樂源還看到了被斷過慣用手的梁識景,這家夥的修為怕不都是用丹藥堆上來的吧。

沐雪風連看都懶得多看就走過去了,他似乎從不借助丹藥修煉。

隔壁是種植靈草的藥園,當做門麵的溫潤學長正耐心回答問題。他們將新近栽培的一些靈植也帶了出來,用瓷色清新的花盆裝著向外售賣。樂源心底感慨,這修真學院還挺有生活氣息的。

放眼望去,那些或嬌豔、或淡雅的花草上,籠著一層地球上的植物絕不會具有的靈光,光暈如呼吸般有節奏地膨脹、收縮。小橘貓瞧得出神。

沐雪風走了過去,賣盆栽的學姐問道:“師弟有意哪一盆?”

“這個,買來捉蒼蠅。”沐雪風指了指。那是一盆大號的豬籠草,捕蟲籠像一顆顆小燈籠,發出微微藍光,還怪好看的。

“十個靈石,”學姐邊收靈石邊笑道,“蒼蠅?咱們道院位處洞天福地,會有蒼蠅麽?”

“有。”沐雪風斷然道。

喂,小橘貓警覺,你覷我一眼幹嘛,好像還在笑,你是不是意有所指?

把買來的豬籠草裝進儲物戒,他們接著逛。

下一家是煉器堂的攤子。簡易鐵架上擺滿了各式法寶,劍器最多。飼主和貓又饒有興致地看了一圈,純看,過眼癮,不買,買不起。

煉器大哥看到沐雪風就是眼睛一亮:“你是新近拜入雲師父門下的那位沐師弟吧?我聽說過你的天梯表現,直上三千階連氣都不喘!以你的體格,最宜煆器,怎麽樣,想不想為自己量身打造一把神兵?”

小橘貓打量過去。別人都是衣袖飄飄,這位大哥與眾不同,打赤膊露出一身古銅色的壯碩腱子肉,看著沐雪風那叫一個兩眼放光。嘖,基佬。

要不是飼主眼神冷淡,搞不好就直接親密上手摟肩膀了。

“不去。”沐雪風一口回絕,沒再搭理麵露失望的煉器大哥。

再過去是丹書館,教弟子畫符,順便擺攤賣材料和畫好的符籙。能畫符的不止朱砂,一碟碟五顏六色的礦砂跟老媽的眼影盤有得比。

再走幾步,樂源發現連膳堂都在招新,還售賣他們自製的花生瓜子肉幹果脯。買小零食的人很多,問詢者寥寥,畢竟能入道院的起碼都是築基境界,還有許多世家子弟,沒人特意跑來這兒學廚。

像飼主這種會做飯的,原來挺少見——唔,我有幻術,蒸個夾生米飯都能變成滿漢全席,四舍五入也算會了吧。

漫步走在偌大的八卦廣場上,啥樣的攤位都有,樂源甚至懷疑就算母當康的產後護理,你敢學都有人敢教。

根據仙緣大會的手冊介紹,弟子們可以在丹房裏學煉基礎丹方,在煉器堂學鑄低階法寶……就算修道不成,下山後也有一技傍身。至於更高深的內容,得有機緣拜入道院師父門下,由師父親手教導。先進入各種分堂打好根基,更有可能獲得師父們的青睞。

像樂源和飼主這種一下天梯就被師父挑走的,算是個中翹楚。願意再學一門技藝,可以;什麽都不選,專心練好幻術和刀法,好像也行。

一人一貓不知不覺來到了馭獸峰的招人攤位前。

最醒目的當屬一隻一人高的青色大鳥,樂源多看了幾眼。

好神氣的鳥,與昨天送信的那隻類似,但羽毛更絢麗鮮亮,眼神裏更有靈性。看它雨過天青色的羽毛,這就是古書和詩詞裏常提到的青鳥吧?

小橘貓轉過目光,又看到了一條背生雙翅的小黑蛇,懸浮在主人身邊從一旁經過。這是“騰蛇乘霧,終為土灰”的騰蛇?不遠處的樹下,拴著一隻頭頂獨角的赤色豹子,似乎是山海經裏的猙。

嘶,都是大有來頭的異獸,我可算知道為什麽梨花村遊**著一群野生靈貓,根本沒有修士捉去飼養了。靈貓的幻術天賦,怕是不夠瞧啊。

“都是上古異獸的後裔罷了,”好似猜到了他的想法,沐雪風忽而開口,“血脈駁雜不純,能留存有異獸的一成威能,都算罕見。”

“師弟,話不能這麽說。”正在路邊拉人的娃娃臉學姐衝沐雪風笑了笑,“上古異獸縹緲難尋,想要馴服也是千難萬難,反倒是這些經過千百年繁育馴養的妖獸,威能雖然差點,但實打實的有用。”

說完這番話,她又繼續朝著廣場上的人群吆喝:“師弟師妹們,都過來瞧一瞧呀!來咱們馭獸峰就送青鸞蛋一枚,手把手教孵化!從蛋養起,主寵更親密!”

她左手邊就是當看板的青鳥,右手邊擺著幾枚潔白如玉的蛋,每一枚都有鴕鳥蛋那麽大。

“不加入馭獸峰,就買青鸞蛋行嗎?”來了個學弟問道。

“不賣,你可以在這一堆裏挑挑,這些是玄龜蛋,可用靈石買。”娃娃臉學姐身旁的一個師兄接話。他指的那堆蛋明顯小上一圈,外殼並非潔白,布滿了鬆針狀的斑紋。

“玄龜不能送信啊……等信送到,黃花菜都涼了。”學弟明顯在猶豫。

“這你就不懂了,”學長講得頭頭是道,“此種玄龜血脈有三百年壽,養得好能活四五百年,養來陪你解悶啊。你若修道有成,你給龜送終;你若修道無成,龜給你送終,還能化形蔭蔽你家後人——”話音未落,就見學弟黑了臉,轉身就走。

學長你可真是個推銷鬼才,小橘貓心裏嘀咕。

“哎師弟你咋走了?”學長訝異,又轉頭熱情地招呼起了沐雪風。

“這位師弟,你也是同道中人吧,要不要再馴養一頭戰寵?”他說話時瞄了一眼沐雪風肩頭的小橘貓,微笑道,“馭獸峰裏繁育了一支精擅鬥技的雷狼種,猙獸和鸞鳳亦有培育。咱們還教擒龍之術,隻要你能自己尋得一條龍,就能把它捕獲到手,調.教得服服帖帖!”

沐雪風還沒說話,旁邊就有人道:“世間隻餘劣蛟,真龍一族早八百年就絕跡了,學你這擒龍術有個錘子用啊?”

樂源沒留意後半句話,朝那學長瞪著死魚眼。“再養一頭”,你在暗示貓貓是隻小廢物,毫無戰鬥力養了等於白養?

可惡啊,雖然好像是句實話……貓貓不禁心情低落。

“並非同道中人,”沐雪風清冷的聲音響起,“這不是靈寵,是我養的貓。何況,他還是你的師弟。”

對,不是靈寵,是貓!樂源頓時又支棱起來。

雖然飼主好像說了句廢話,但聽著心裏舒坦多了。

“哎?不是靈寵是貓,貓不是靈寵?”學長撓頭呆愣,轉不過彎。

小橘貓拋下了鄙視的一眼,和飼主走了。道院裏啥都有,就是沒有一個情商補習班嗎。

差不多逛完了啊,要不要去學個業餘愛好?樂源尋思著,從那棵拴著猙的梧桐樹前路過。

“吼!”

本來懶洋洋在樹蔭裏打瞌睡的猙,猛地睜開了血目,齜著尖利獠牙朝蹲在飼主肩頭的小橘貓咆哮一聲,聲如震雷。

小橘貓一個哆嗦,心髒狂跳,差點兒栽落下去,歪倒的身子被沐雪風抬起的手及時擋住。

好、好嚇人!不止長得凶殘,高階妖獸的威壓也從這一吼裏透出,直入骨髓。

“嗯?”沐雪風冷哼,森寒的殺氣如浪潮洶湧,霜色刀刃在手中凝結。

感知到了他的氣息,那頭猙先是一愣,然後立馬變臉。嘴巴咧開,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像狗一樣朝他哈哧哈哧,五根尾巴搖出了殘影。

“對不住對不住,這位師弟,我家猙隻是喜歡嚇唬比他弱小的妖獸,它不傷人的。”娃娃臉學姐匆忙趕過來打圓場。

“沒關係,我也喜歡嚇唬。”

“哈,哈哈,”學姐幹笑,“師弟可真會開玩笑。”

沐雪風眼底含煞,似笑非笑,沒回話,掌中刀氣未散,也沒有揭過此事的意思。

隻被他冰冷的眼神注視了片刻,那頭猙的笑臉就漸漸消失了。長相獰惡的猙獸畏懼地往後縮了縮,像頭乖順的小綿羊,一隻前爪摸到額頭的獨角,眼也不眨掰了下來,討好地用雙爪捧給了沐雪風。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最開始的文案是“鹹魚貓貓受”,而非現在的“小太陽橘貓受”,不過寫著寫著我發現,我真的不會寫鹹魚啊,其實貓貓還是挺努力挺認真的,以樂源視角看來,這就是一個和好兄弟一起升級打臉闖**修真界的故事貓貓:很多終點玄幻文都是這麽寫的吧對,太對了,祝你好兄弟一bei子

(所以都看到這裏了就點個收藏叭!這關乎作者下期能不能有榜,球球了,這對我真的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