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源剛剛以他看過的玄幻修仙小說為藍本,暢想了半本小說的劇情,篤篤篤,外麵響起了敲門聲。

飼主從修煉中醒來,睜開眼睛,起身過去開門。

天色晚了,門外卻烏泱泱的一群人。站在最前方的藍衫大漢眼露凶光,蓄絡腮胡,身形壯碩像一頭熊,看上去就很不好惹。

“你就是沐雪風?”那漢子道。

“我是。有何貴幹?”沐雪風語氣冷淡。

飼主叫這個名字?躲在廂房門後,隻探出半個貓腦袋的樂源暗暗記下。

“我家二弟前日進山,在蒼鬱嶺斷了音訊。你從那裏回來,可有見過他?”

“見過又如何?”

“二弟現在生死不明,你即刻隨我進山尋人!”藍衫大漢厲聲道,“若是查清與你無關,我自當賠禮道歉,否則——”

“滾。”

沐雪風打斷他的話,嗤笑:“你若在意他的死活,應當在他脖上係根繩索,拴在你的腰帶上,而非來我門前吠叫。”

話音未落,插在庭院一角的巨刀化作流光飛來,落入他的手中。

兩股無形氣勁相激,空氣都寒冷了幾分。

躲在不遠處吃瓜的樂源連忙縮頭。

這就是修真界的社交嗎,說話一個賽一個好聽,三句話就快打起來了。

“……哼!”對峙片刻,就見那藍衫漢子臉色白了又紅,似乎經曆了一番暗中交鋒,最後冷哼一聲,撂下狠話,“二弟若有萬一,我絕饒不了你!”

率著身後眾人,悻悻而去。

沒打起來啊。樂源衝那家夥的背影打了個嗬欠,跟在飼主腳邊回到了臥房。

沐雪風坐在蒲團上,很快重新入定,樂源又在幻想的海洋裏徜徉了一會兒,漸漸地泛起困來。

這地方沒網沒電沒夜生活,有點無聊……要不抓隻老鼠玩一玩?呸呸呸,我在想什麽。

胡思亂想了一陣子,樂源睡著了。

“轟!!”

今天注定是不安分的一天,不知過了多久,樂源被一聲巨響驚醒。貓還沒反應過來,就覺一股洶湧而來的氣浪,如巨掌將他攥在手心,肺部劇痛,呼吸不得,好像下一刻就要被碾成肉泥——在他睜圓的雙眼中,一線劍光劈裂了房梁,與漏進來的星光交混著從天而降,向他當頭斬來!

躲、躲不開!

突然間身體一輕,他被裹進了某個懷中,喘不過氣的禁錮感瞬間消散。

他被那個人攬著,從坍塌的屋舍裏飛起,沒有避開來襲的劍光,反而筆直地迎接上去。一柄闊刃的刀,橫著架住了那道劍光。沐雪風懷中抱貓,單手握著巨刀,刀身霜氣流溢,雪亮的光映入他的眼眸裏。

“死!”是沐雪風冰冷的嗓音。

縈繞刀身的寒芒,如瀑布般傾瀉!一道璀璨的星河自黑夜中升起,掩蓋了劍光,碾壓了劍光,吞沒了劍光,摧枯拉朽,向前方的身影一刀斬落!

那身影從半空栽下,重重砸穿地麵。

樂源已經看呆了。

煙塵散去,來襲者露出了真容。

這個把地麵砸出一個大坑的家夥,不是傍晚來過的藍衫大漢還能是誰?他臉色灰敗,身體幾乎裂為兩截,鮮血不住地從猙獰傷口中湧出。

“是你……是你殺了二弟!我在妖蛇洞窟裏找到他的屍身,一雙手都被刀氣斬斷,是你的……功法。”藍衫大漢斷斷續續說道,眼珠鼓突,蓄滿恨意。

沐雪風落地,走向那人。樂源窩在他懷裏,總覺得有很多道目光正注視著這一幕,左右張望卻又不見人影。

“他覬覦我的獵獲,給他一點教訓罷了。後來死在妖蛇口中,怪他自己學藝不精。”沐雪風的聲音沒有半點波瀾。他提刀的手輕輕一抬,刃尖的光點也隨之一晃,照在藍衫漢子的臉上。對方雙眼睜大,露出驚恐之色,沐雪風卻隻是偏過刀刃,在他尚且潔淨的衣袖上拭了拭,擦去潑濺在刀身上的血。

“你還不配讓我再用一刀。”沐雪風道。

樂源在他懷裏,默默看著倒在地上的家夥咽氣。

修真界的社交,就是這……插科打諢的念頭,在腦子裏浮起一半就掉線了。血水在地麵蔓延,觸目驚心。小橘貓後知後覺地開始瑟瑟發抖。救命啊,就算看過不少弱肉強食的玄幻小說,跟親眼看到鯊人現場也是兩碼事!

隔著柔軟織物渡來的溫暖,也抵消不了他的懼意。理智知道不殺對方就會被殺,理智知道剛才是自衛,但是……

沐雪風忽然猛地轉身,像是懶得再看一眼地上的屍體,同時揚聲道:“帶走,血擦幹淨,難道還要讓我來收屍?”

他好像在跟空氣說話,結果還真的有人應聲。那些人正隱匿在不遠處的陰影裏,有的僅僅觀戰,有的則是今晚的幫手。見他一刀斃命,全都不敢現身。但凡他方才露出一點頹勢,就會如禿鷲群湧撲來,將他的血肉撕咬殆盡。

人和貓回到了院子。方才的激鬥中,主屋塌了,還有一側廂房完好,沐雪風進了那間,脫靴坐到**,第三次開始打坐。樂源也逐漸平複情緒,在旁邊團成一團,抱住尾巴能讓他獲得慰藉。

四下裏萬籟俱寂,沒有人聲,連蟲鳴聲都止息了。瞅了專心修煉的沐雪風一會兒,樂源閉上了眼睛。

他本以為腦海裏會浮現屍體,浮現汙血,結果卻是直接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樂源醒來時,沐雪風已經不在屋中。

慢吞吞地走出廂房,樂源看到飼主正站在院門邊,同一個富態中年男人說話。男人身穿布滿銅錢圖案的錦袍,笑眯眯的,似乎脾氣不錯:“我就是過來看看。小修小補的看樣子不成了,我回頭去和村裏的工匠說一聲,叫他們下午來開工?”

“今日把瓦礫掃幹淨,不必修了,住不了幾天。”沐雪風道,“這些靈石夠賠麽?”他伸手遞過去一隻小布袋。

錦袍男人接下,朝布袋裏瞄了一眼,笑得嘴都合不攏:“夠了夠了,瞧我這豬腦子!我都忘了,以您的資質,進鈞天道院那是輕而易舉。到時候您就是前途無量的道爺,這小破地方當然留不了您幾天。”

鈞天道院?樂源豎起貓耳,捕捉到了關鍵詞。

飼主很明顯有修為在身,這聽起來像繼續深造的高等學府,而且不太好進。

說起來,自己讀十二年書考進了985,最後還沒上過一天大學……

送走了房東,樂源就見沐雪風回頭,正好與探頭探腦的自己對視。

“來。”沐雪風招手。

“?”叫誰呢,隻有狗才會呼之即來。樂源腹誹著,乖乖走了過去。

小橘貓被托住肋下,一把抄起,大眼對小眼。

“開了靈智?”沐雪風忽問。

樂源點了點頭。他揭了院門上的符紙,飼主肯定早猜到了。

“好,以後你做飯。”

翠綠貓眼一瞬間瞪大。

做飯,為什麽突然提做飯?我不會,再說你養的是貓還是田螺姑娘啊!

沐雪風輕笑一聲,猶如春風拂來,放下貓,去廚房做早飯了。

小橘貓呆滯地站在院子裏,暖融融的陽光曬得它毛發蓬鬆。

怎麽覺得,自己已經無縫轉變成廢物米蟲寵物貓的身份了?你最後笑一聲是幾個意思,我多少能幹點別的吧!

吃完早飯,沐雪風像往常一樣出門。樂源趕緊追上去。他今日有大機緣,在外麵才能遇到更多的人,更可能撞見那個“很黃很黃嘅人”。

“你想一起?”沐雪風問。

小橘貓點頭。

沐雪風也沒多話,伸手捉起小小的一隻橘貓,擱在了肩頭。

風聲呼嘯,從院前的小路起始,四周的房屋、樹木快速往後退去。

蕪湖!

被大風吹得貓毛亂舞,樂源興奮地四處張望,同時身體很誠實地抱緊了飼主的肩,爪子攥緊布料。他看到下方青翠的原野裏,有幾個移動的小點,再遠處群山連綿,繞山的河流如細長的飄帶。

像鳥一樣飛翔,那是多少代人類的夢想啊,借助飛機代步總歸不是那回事兒。不過在地球辦不到,這裏卻可以!

謝邀,人在異界,打了個飛的,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