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離婚的第十九天。

他的腳碰到了安饒的腳,一個趔趄,眼看著就要往河裏倒……

安饒哪會著了他的道兒,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衣領把人使勁往岸上推,自己則一個重心不穩嘩啦入水。

響亮的水聲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工作人員紛紛舉著攝像機拔腿跑來。

零下幾度的河水冷的像千年寒冰窖,水擠入鼻腔,嗆的安饒在水下咳嗽連連,一不小心又吸了滿嘴河水。

“嘩——”

忽然間,身邊落了一道重力,他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一隻手拉著他的胳膊使勁往上拽,身體也不受控製的跟著向岸邊飄去。

其他人齊心協力將安饒從水裏拉上來,但因為是求生節目,節目組並沒有送張保暖毯的意思。

安饒凍得嘴唇發青,抬起頭哆哆嗦嗦看了眼把他拉上來的那人。

他渾身已經濕透,水珠順著發絲落在臉上,但沒管那麽多,忙喊人找件幹淨外套過來,捂在安饒身上,順勢將他攬進懷裏。

林景溪在一旁都看傻了,這人怎麽比自己還能裝?屬麻袋的?

“怎麽掉下去的,小安你沒事吧。”殷雪雅忙拿來自己的外套,又給安饒蓋了一層。

安饒咳嗽幾聲,吐出汙水,抬眼看著抱住他的那人,眼如水晶煙絲,透著一絲劫後餘生的釋然。

他猛地將頭埋進那人懷裏,嬌聲嬌氣喊了句:“老公,我好渴,沒忍住,嗚嗚。”

楚觀南皺著眉,輕輕握住他的手,語氣卻不怎麽好:

“那現在,喝夠了?”

安饒:“沒有呢,還渴,還想喝……”

楚觀南一隻手穿過他的腿彎,將人攔腰打橫抱起來,不去理會他那些俏皮話,抱著往岸上走。

他繞開熊熊燃燒的火堆,找了一處幹淨地方將安饒放下,找出降落傘上的吊索繩綁在樹杈上,脫下自己的外套掛在繩子上做了一道窗簾,擋住後麵人好奇的目光。

“我好冷……”安饒繼續撒嬌,似乎一見到楚觀南就撒嬌已經成了條件反射。

楚觀南不發一言,眉宇間蹙起一道,他忽然抬手去脫安饒的衣服,連同內襯褲子一起脫了個精光,扔在一旁。

安饒:?

“老公我好冷!快把衣服還……”

話沒說完,楚觀南也脫了自己的內襯隨手丟一邊。

安饒忽覺眼前一黑,沉重壓了下來,溫熱緊緊裹挾住身體,楚觀南強烈的氣息瞬間融進身體。

安饒仰著頭,嘴巴微張。

心跳得有點快了。

後腰處摟著他的手更加收緊幾分。

但楚觀南的表情並沒有這種氛圍下該有的動情生色,他很平靜地抱著安饒一動不動。

安饒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一張嘴,語氣都變了調:“外麵還有人呢……”

“從極寒的環境出來,貿然烤火取暖會造成血液流通過快,給心髒造成壓力。”楚觀南低聲道。

他垂著眼瞼,濃黑的睫毛遮住視線。

雖然隻有簡短一句話,卻總覺得他對自己說了很多。

冰冷的身體一點點回暖,楚觀南又抱了安饒一會兒,試了試額頭,確定他沒發燒後才光著上身走了出去。

在一片「哇塞南哥你身材太棒了」的驚歎聲中,楚觀南拿了兩件幹淨衣服回來,像個照顧三歲兒童的老父親一樣親手給安饒穿好,係好扣子。

林景溪端著剛燒熱的水站在衣服簾外麵,手指緊緊摳著石頭容器。

明明是他先想出的招兒,這個世界總是對弱勢方有超乎一般的容忍度,他想靠著落水博一波同情,但卻被安饒搶了先,如果自己再這麽做就有點東施效顰的意思了。

他使勁晃了晃腦袋,努力擺出花兒一樣的笑容。

“安饒,我幫你燒了熱水,你喝點暖和下身子,別感冒了。”

安饒看著這個不請自來的,暗笑他雞飛蛋打。

倒是楚觀南主動接過水,嚐了一口,微微有些燙嘴。

他輕輕吹了幾口,等到水不那麽燙時,才扶著安饒坐起來:“喝水。”

安饒心說自己已經喝了一肚子水了,沒位置了。

見安饒沒動,楚觀南低聲道:“剛才不是說渴了。”

安饒無奈地接過水,他終於明白,這本書中最大的bug不是林景溪,而是楚觀南。

最後那隻野雞,還是被做成了叫花雞。

當安饒主動請纓要大展身手幫忙做叫花雞時,幾乎所有人都急衝衝過來按住他:

“不用,你休息就行!我們來!”

安饒心裏暖暖的,這些人考慮到他身體還沒恢複過來,都不想讓他勞累,真是群大好人。

實則眾人內心:我還想吃頓好的,千萬不能讓安饒碰這隻雞!

雞肉的香味彌漫在山澗野林中,六人分食了這隻雞,唯獨林景溪和沈懿,打死不吃。

其實沈懿也餓得發昏,奈何親愛的不吃,他也隻能跟著餓肚子。

晚上,熄了火,大家走了一天也累了,打算早早睡覺明天繼續趕路。

但導演提醒他們,這裏是深山老林,經常會有野獸出沒,建議大家輪流守夜以應對突發狀況。

最後大家決定抽簽,氣運之子上帝寵兒林景溪自然是抽到了最後一個,炮灰男配安饒當仁不讓抽到了倒數第二。

當官不當司務長,站崗不站二班崗。

這是最慘的位置,等他守完夜也差不多快天亮了,可能沒補一會兒覺就得爬起來趕路。

攝像師架了幾台機位就鑽進帳篷裏睡起了大覺,呼聲震天。

安饒睡得極不安穩,沒讓人叫,主動睜開了眼。

在他上一個守夜的是楚觀南。

聽到聲音,楚觀南回頭看了眼,見安饒一臉疲憊地坐在那。

“換班,你去睡吧。”安饒捂嘴打了個哈欠。

“不用,你睡吧,我會守到天亮。”

哦-守到天亮,是為了最後一位守夜的林景溪對吧。

他搓搓手,強行把楚觀南按在地上,笑著壓住他的胸懷:“老公快睡啦,睡不飽明天怎麽有力氣背我爬山。”

楚觀南凝視著他,他的臉後是燦爛繁星。

隱隱的,手指顫了下。

“嗯,睡了,如果困了就喊我起來替你。”說完這句話,楚觀南毫不猶豫閉上了眼。

安饒站起身,做做伸展運動,試圖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通過月亮的方位判斷,現在大概是淩晨三點多,也是人的意誌最虛弱的時候,很多野獸會在這個時間趁虛而入,可以說,安饒背負著全隊人的生命安危。

一群人睡得十分安詳,腳邊還留著吃剩的雞骨頭。

安饒用樹葉將雞骨頭包起來,打上繩結。

他拿著雞骨頭走了七八十米,看到一顆歪脖子樹立在溪潭的上方,便將雞骨頭放在樹杈中間,如果明天捕魚也可以再來取做魚餌。

安饒拍拍手,剛一轉身,赫然發現身後冷不丁多了一道黑影。

他恍了恍神,忙穩住情緒,借著月光看過去,才看清是林景溪。

“你在藏什麽。”

安饒還沒問他跟著自己做什麽,他倒惡人先發質問。

“藏好吃的。”安饒笑道。

林景溪皺起眉頭,聲音陡然抬高八度:“節目組不是規定不能私藏零食!”

“你喊什麽,把熊招過來你負責跟它打架?”安饒壓低聲音。

其實主要是怕他把嘉賓們吵起來,畢竟在野外睡個安穩覺不容易。

“既然來參加節目,就要遵守節目組的規定,我們誰不是把違規物品都乖乖上交,隻有你特殊麽?”

聽林景溪這語氣,好像他針對的不是安饒而是違規私藏零食這件事,但安饒想起他第一次進山時被工作人員搜出來的那瓶護膚乳,笑了。

有些人真就嚴於律人寬以待己。

其他幾人都被這邊林景溪的大聲嚷嚷吵了起來,一個個坐起身不滿地抱怨著「誰這麽大嗓門讓不讓人睡覺了」。

循著聲音找過來,就看見劍拔弩張的二人。

沈懿以為他家親愛的又雙叒叕受了委屈,趕緊問道:“怎麽了景溪,誰又欺負你了。”

這話說的,剛才在場一共倆人,還能有誰。

林景溪見攝像師也都跟來了,抬手指著樹上的雞骨頭,義正言辭道:“我舉報,有人私藏零食。”

一群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樹杈中間躺著的雞骨頭。

但因為被樹葉包裹住,誰也不知道裏麵到底藏了什麽美味。

安饒本打算直接挑明是丟的雞骨頭,不想影響大家休息。

但看到楚觀南也站在人群中冷眼看著他,那眼神似乎在質問自己為什麽又擠兌林景溪。

他揚起嘴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

他把雞骨頭拿下來放在手裏掂了掂,抬眼看向林景溪:

“怎麽,不給你分享零食你生氣了?”

林景溪不著痕跡看向鏡頭,一副大義凜然的語氣:“你分不分給我我都會舉報你,這是嚴重違反節目規則的事,絕不能輕易姑息。”

安饒嗤笑一聲,把雞骨頭扔到林景溪手裏。

“既然都被發現了,那我幹脆送給你吃。”

他走了兩步,又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回過頭:“對了,吃完記得扔遠一點,如果留下氣味會引來野獸。”

林景溪將雞骨頭交到MC手中,語氣透著一絲自信的驕傲:“我絕不會和他同流合汙。”

MC好奇什麽零食值得三更半夜往樹上藏。

他打開繩結,樹葉散開,一股雞肉味瞬時飄了出來。

雞頭、雞屁股、雞骨頭……

看著所謂的「零食」,嘉賓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就為這屁大點事在這吆五喝六吵得他們睡意全無?

有病趕緊治啊。

MC極度不滿美夢被驚擾,他深吸一口氣看向林景溪。

林景溪微微張著嘴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明明安饒剛才自爆說他在藏好吃的……

MC將雞骨頭重重放在林景溪手裏,笑道:“你留著慢慢吃,吃完記得扔遠,否則氣味會引來大型野獸。”

說完,一行人滿臉疲倦的往回走。

這一次,就連沈懿都忍不住了。

“景溪,下次再遇到這種事要先確認明白,大家都很累了。”

說話的時候,沈懿的臉上是難以言喻的無奈和倦意。

“我……我這也是為了節目的公平著想。”見攝像機還在對著他拍,林景溪紅了眼圈,“真的……不想被人破壞這個節目的公平,我真的很喜歡這個節目……”

沈懿能說什麽,隻好道「算了算了你也是好心辦壞事,下次注意」。

一行人被這場毫無意義的鬧劇吵得睡意全無,回去後翻來覆去也睡不著。

蘇響鳴提議:“天也快亮了,不如大家玩點刺激的,提起精神好天亮趕路。”

“這荒郊野嶺的,除了和棕熊打架還有什麽稱得上是刺激的。”李美薇忍不住挪逾道。

蘇響鳴神秘一笑,舉起地上的小樹枝:“真心話大冒險。”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