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變故

大業九年十一月,隋軍與楊玄感的軍隊大戰於董杜原,兩方擺開陣勢,隋軍人數眾多,楊玄感軍卻是強如之末,軍心潰敗,被隋軍一個衝殺之後便潰散而逃,死傷者無數。

楚國公楊玄感在親兵的護衛下往林間奔逃,企圖前往上洛。

隻是剛到葭蘆戍的時候,便被隋兵追上了,此刻的楊玄感已經落魄到了極致,身邊隻餘十幾個親兵侍衛和其弟楊積善。

儼然走到末路的梟雄歎息一聲,道:\";沒想到我楊玄感一世威名最後竟是這般結局,你走吧,讓親兵護你離開。\";最後一句話卻是對身邊的楊積善說的。

\";那你呢?你不隨我們走?\";楊積善急切道。

楊玄感苦笑,\";走又能走到哪裏去,而且我也根本沒想過要逃。\";

楊積善並不無知,一下子就聽出了對方語氣中所蘊含的的死誌,他心下大急,趕緊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大哥萬萬不可喪失鬥誌!此次咱們雖然失敗了,但隻要人還活著一切都可以從頭再來!\";

楊玄感搖頭歎息,澀聲道:\";此處恐怕已被隋軍重重包圍,要想逃出談何容易,若由我在這裏吸引對方的注意力,你尚有生還的希望,否則來年的今日便是你我兄弟的祭日!\";

楊積善張著嘴巴,整個人像霜打得茄子一樣直接醃了。他焦躁的走來走去,最後吼了一聲,\";反正兄長不走我也不走,要死就死一塊兒吧!\";

楊玄感聽了雖然感動,但還是皺著眉想要教訓,可還沒等他開口,就聽一道聲音淡淡傳來,\";楚國公放心,有老夫在,定然將你們安全送出去。\";

楊玄感兄弟循聲望去,本來還絕望的神情瞬間變的驚喜。

……

顏景白背脊筆直的坐在馬車之中,劍眉微隆淡淡道:\";抓到楊玄感了?\";

\";是的。\";魏征隔著窗簾回道:\";連同他弟弟楊積善一同抓獲的,不過他執意要見陛下。\";

\";哦?\";顏景白起了些興致,對於曆史名人見上一麵的話,也不吃虧。於是他道:\";人在何處?帶過來吧。\";

倒是魏征有些猶豫,他遲疑的說道:\";可是陛下安危……\";

顏景白淡淡一笑,打斷他道:\";如今他已是階下之囚,朕在這麽多人的保護下若還不敢見他的話豈非要被他笑話?!\";

魏征閉上嘴巴,不再說話了。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雖然已經明白皇帝在對待敵人以外的人時或許並非如外界傳言的那般殘暴無情,稱得上柔和,但他一旦決定的事,也絕對不是旁人能夠改變的了的。

秋風漸起,卷起枯葉漫天飛舞。

楊玄感兄弟和被俘虜的十幾殘兵是被縛了雙手,在隋軍的押解下過來的。

顏景白負手立於車轅上,衣袂飄飄,身形偉岸如山。

他打量了一番楊玄感,慢悠悠的道:\";幾月不見,楚國公別來無恙。\";

這番話當真嘲諷之極,幾月之前,對方還是高高在上的柱國大人,現在卻已成為他人的階下之囚,世事變幻莫測,莫過如此。

楊積善首先忍不住跳腳道:\";暴君楊廣,你要殺便殺,何須出言譏諷,今日我兄弟二人雖然輸了,但你倒行逆施,殘暴不仁,終有一天會有千千萬萬的人站出來反你!\";

顏景白不是楊廣,所以對方罵的再難聽他也不會生氣,更不會輕易動怒。此刻,他隻是撫了撫衣袖,慢吞吞的說了一聲:\";可惜那一天你是注定看不到了。\";

如墨的劍眉微微挑起,顏景白望向楊玄感,道:\";你執意見朕,也是為了說這些?\";

楊玄感是楊廣身邊的近臣,對於他的脾氣再是清楚不過,此刻見他這番態度,眼底不禁閃過狐疑的光。

但他卻沒有繼續深思,現在也不是想對方態度突然與往常不太一樣的原因。

他在眾人的防備中上前一步,道:\";自然不是,臣畢竟與陛下君臣一場,臨死之前特來見陛下最後一麵。\";

顏景白眯眼,看著對方坦**的神情,沉聲道:\";你既然敢謀反,就應該做好了承擔後果的準備。\";

\";是!\";楊玄感道:\";早在老臣起兵的那天起,就已將生死置之度外,老臣不後悔這麽做,永遠不會後悔!陛下你--並非一個好皇帝!\";

如此直言不諱的話並沒有讓顏景白生氣,他抿著唇,冷冷道:\";那楚國公就在地底下看好了,看朕能否成為一個好皇帝!\";

說著,他揮了揮手就要讓人把他們帶下去。

他不會如曆史上的楊廣一般,將對方五馬分屍,曝屍三日,但他也絕不會放過他,饒他不死。

顏景白並不喜歡殺人,而且他也不認為楊玄感所作所為都是錯的,是十惡不赦罪該萬死,晚年的楊廣確實不是一個好皇帝。對方為了天下百姓放棄自身的地位名聲,富貴榮華,選擇推翻暴君,顏景白甚至是有些佩服的。

隻可惜,誰讓他現在是楊廣呢?這樣大的一個隱患他絕對不可能留著。

\";恐怕陛下沒這個時間了。\";被士兵推攮著的楊玄感非常突兀的說了這麽一句話。

顏景白先是驚訝,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張臉,一張窄長得異乎常人的臉孔,上麵的五官無一不是任何人不希望擁有的缺點,就像全都擠在一起似的,怪異扭曲。

與之相反的是那道劍芒,璀璨奪目的和那張臉形成了雲泥之別。

顏景白背脊發寒,由於係統給的金手指的緣故,他並沒有感到任何不適,但他卻從別人恐懼的目光中感受到了那股強大的壓迫力。

\";保護陛下!\";變了調的聲音驟然響起,驚恐之極。

楊玄感等人迅速攻向身邊的隋軍,雙手被縛,就用手臂牢牢地套住隋軍的脖頸,將之扭斷。

傅采林與顏景白離得並不遠,卻也不近。五十步的距離成了關鍵。

獨孤盛、程咬金等人幾乎是瞬間反應了過來,毫不猶豫的攔在了傅采林麵前,即使不是對方的對手,卻也能拖延片刻的。

而有時候這片刻的時間就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顏景白是個謹慎的人,在高麗的那場刺殺後他不可能什麽準備都不做。

一支支弩箭閃著寒芒對準了傅采林,殺氣衝天,那是不同於武林高手的殺氣,而是真正經曆過戰場,沾染過鮮血,出生入死搏殺出來的鐵血煞氣。

傅采林瞳孔微縮,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從來就是武林高手的克星,無論他是宗師還是大宗師。

單個的武力再強,能強的過十人,強的過百人,卻絕對強不過上千人。

何況這還是一支強弩隊!

劍氣縱橫,傅采林單手執劍,人劍合一,整個人如一道閃電迅速的衝向馬車。

龐大的勁氣將獨孤盛震飛出去,他甚至來不及爬起來,就大吼道:\";弩箭隊射擊!射擊!別管其他人!\";

咻咻的聲音響起,強勁的箭矢鋪天蓋地,仿佛暴雨一般落下。

楊玄感、楊積善、十幾個俘虜,甚至與他們糾纏的隋軍,紛紛倒在血泊之中,而更多的箭頭卻是對著那道白光而去的。

結果如何顏景白並沒有看見,他已經回到了馬車中,被騎兵護衛著迅速離開。隻要回到了軍營,回到有幾十萬大軍在的軍營,莫說一個傅采林,就是天下三大宗師集齊了,也動不了他一根頭發。

坐在顛簸的馬車中,顏景白已經有些後悔了,不該隨著前軍行動的,應該穩坐後方,更不該讓裴矩離開,雖然對方不見得會暴露身份的出手相救,但有個高手在身邊等於是有顆定心丸啊!

不過雖然這麽想著,顏景白卻也並不是很著急,至少弩箭隊已經阻攔住了傅采林的腳步,或許不可能徹底殺掉他,以除後患,但拖延時間還是可以辦到的。

而趁此機會,他已經能夠順利回到軍營了。

前提是沒有任何意外!

\";嘭!\";巨大的聲響傳來,馬聲嘶鳴!

顏景白緊緊的撐住車壁才沒有被巨大的慣性弄的向前栽倒。

慘烈的喊殺聲傳來,其中夾雜著魏征嘶啞的\";護駕\";聲。

顏景白掀簾看去,窗外已經亂成了一片,不知哪裏冒出來的一批黑衣人已經和隋軍廝殺的不可開交。

而這群人中,三個白衣的女人最是醒目。

她們都很美,身姿婀娜,麵如芙蓉,可她們殺人也最狠!幾乎一劍就是一條人命,那身白衣很快就變成了血衣。

顏景白皺眉,他掠過戰場,望向軍營的方向,此處離軍營並不遠,應該很快就有人趕過來,隻需堅持住片刻時間。

不過,他再次看向那群黑衣人,嘴角勾起一絲弧度,這些人雖然武功不錯,但都是沒有經過正規訓練的江湖草莽,或許不用其他人趕到,他身邊的這一千騎兵就能將他們給滅掉。

就在他這般想著的時候,一道曼妙的白影越過戰場,向這邊縱身而來。

明亮亮的劍光幾乎晃花他的眼。

唰的一下,一道修長的背影迅速出現在他的視線中,魏征鐵尺斜挑,與女子纏鬥在一起。

可惜,女子的武功顯然比他高明許多,幾十招之後,就一劍挑開他的鐵尺,將魏征踹飛出去。

細長的鐵尺不偏不倚,正巧砸在馬背上,夾裹著真氣的力道讓馬吃痛,瘋了一般狂奔起來。

顏景白沒有準備,一下子重重的摔在坐墊中,猛烈顛簸的馬車讓他頭昏腦漲。

白衣女子見狀剛要趕上去,卻又被層層湧上的隋軍給拖住了。

皇帝的馬車從來就是最好的,馬也是最有名最稀有的汗血寶馬,跑起來的速度非常驚人。

顏景白不過是稍微昏眩片刻,就已經被馬車脫離了戰場。不是沒有人注意到,隻是試圖阻攔的人都被瘋了的馬踩死踹飛,兩方混戰在一起,竟誰都無法騰出手來。

廝殺聲越來越遠,顏景白喊了幾聲,沒有應答,周圍一片安靜。

顛簸的馬車讓他站不住腳,他隻能往外爬,剛推開車門,就有一具冷掉的屍體往他這邊倒下。

他僵硬了一下,推開那具屍體,再次往外爬,兩邊的樹木在迅速往後倒退,看的他眼暈。

顏景白扶著車門想要站起來,努力掙紮的他並沒有看見前方出現的一道巨大的溝壑。

嘭!馬聲長嘶,豪華的馬車陡然淩空向下栽去,顏景白隻覺得自己飛起來了,渾身輕飄飄的,然後後腦一陣劇痛,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抱歉舔舔╭(╯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