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選擇不去看雨涵，我知道，我和他之間，那兩小無猜的純潔早已支離破碎，無法修補。我不喜歡這樣曖昧的關係。若是我去，我預感也許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
我躲在屋裏，靜靜等候婚期的來臨。灰迷的夜色壓榨著人心中僅存的溫暖，腦中思緒萬千，突然，門外傳來輕聲的叫門：“丫頭，快開門，是我。快點。”
我心中一驚，本來不想開門，但是手已經拉開了門閂。雨涵一臉焦急警惕從門外閃身進來。
“丫頭，”雨涵一見到我就用力抱住我。我覺得一陣莫名的嫌惡，從未有過的厭煩，用力推開了他斥責道：“雨涵哥哥你幹嘛啊？後天起你就是我的姐夫了，你這樣會讓人誤會的。”
雨涵見我一臉怒容，眼中有些驚詫，隨即鬆開了手，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不過，今天來，我就是想跟你說婚事的事情。”
我預感雨涵會說出那些話，那些讓我和他的友情萬劫不複的話。
“雨涵哥哥，婚禮的事情是你爹爹在管，你和他商量就好了，就不要和我說了。時間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快點回去吧。被人看見誤會就不好了。”
“不，丫頭，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我是想說我不要成……”
“有人來了，雨涵哥哥，你快點走吧。”我打斷他道。
“丫頭！”雨涵伸出手用力握住我的雙肩，直直地望著我說，“丫頭，我知道你愛大小姐，舍不得她受傷。可是，感情的事情是不可以勉強的，我不愛她！我愛你，我愛的是你！你明明知道！”
聽到那幾個字，我突然覺得一片木然。自從我發現雨涵對我不同以往之後，我一直小心翼翼，希望能夠扭轉。
而終究，所有的努力挽回都隻還是徒然，命運的手如此強悍地擋在我的麵前，除了仰望膜拜，我無能為力。
“丫頭，你不要這樣好不好？爹爹把我關起來了，我好不容易逃出來見你。你跟我走，我們一起浪跡天涯好不好？我知道你覺得對不起大小姐，但是愛情本身沒有錯，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你不要為了她再一次委屈自己了，當初為了你娘親你委屈了自己那麽多年，也該為自己而活了。”
“啪！”一個巴掌從雨涵臉上傳出響亮的聲音，雨涵目瞪口呆望著一臉凜冽的我。
“你胡說八道什麽！我對你隻有兄妹之情，絕對沒有其他想法！這麽多年，你是了解我的，我是說真的還是說假的，相信你能夠分辨！你要是再這樣，我就不認你這個哥哥了。”
雨涵低垂著頭，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抬起來，他說：“那麽，我是自作多情了？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心有所屬了？盧沙？”
我別過臉不去看他，那一張曾那麽熟悉那麽溫暖那麽摯愛的臉，此刻竟然變得如此陌生，幾至以為從不曾相識。
或許是我太自私。我希望事情朝著自己所預想的方向發展，忽視雨涵是一個自由的人，有他獨立的思想，有選擇所愛的權利。
“沒有，我誰都不愛。我是一個最自私的人，我愛的，隻有我自己。”我還是冷冷地答道。
“丫頭”雨涵突然從背後緊緊抱住了我，我無法掙脫，又不敢大聲喊叫。
“丫頭，你不要這樣！你是愛我的對不對，你肯定是怕傷害大小姐才委屈自己，你說的是反話，我聽得出來。”
“你再不放開我，我就不客氣了！我沒有說反話，我不愛你不愛你不愛你！你要再這樣，你信不信我一輩子不理你！”我已經由客氣的說話變成了憤怒的低吼。
那雙緊抱的手似觸到了什麽似地，慢慢鬆開，慢慢往回收。然後門外傳來搜人的聲音，接著我聽見他翻窗離去的動靜。
隨即，西巧開了門進來對我說：“小姐，二當家的說府內進了盜賊，正在搜呢。小姐你可要小心點。咦，窗沒關，還是關著吧，萬一被盜賊從這裏潛進來，天哪，太恐怖了……”
我也是今天早上看望姐姐的時候問到西巧，才得知西巧自從那時候跟我們回到了醉陽居，就有了戀人，所以她也變得越來越活潑，對生活越來越有期盼了。
我望著她絕世的容顏，忍不住淚流滿麵，緊緊抱住她說道：“西巧，這些年，辛苦你了……”
第二天天亮了，我忍不住悄悄去打探了一下，原來雨涵昨晚剛出修竹苑便被梁冕逮到，仍舊關了回去，隻等著明天成親再放出來。離開梁府的時候，心裏說不出的滋味。這兩個曾經我最信任最愛的人，如今，我們已形同陌路，甚至，形似敵人。
“你沒事吧？”我行屍走肉似地走進醉陽居，盧沙迎麵而來。
我白了他一眼，推開他路過。
“歐陽洵，你等一下，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我慢慢悠悠轉過頭，盧沙露出少有的嚴肅臉色，無比愛憐地望著我。我突然覺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對於人生充滿幽怨。
沒等我答話，盧沙拉著我就往湖心亭而去，我也沒有掙紮。
“歐陽洵，也許我沒有資格扮演這個角色，但是作為朋友，我真的看不下去了。你不要再這樣折磨你自己折磨關心你的那些人了好不好？生命是不公平，你的一生中遇到那麽多的不幸還有背叛，也許一時是難以承受，但是，隻要積極樂觀，你完全可以擁有另外一個人生。你看，師父、你娘親、你姐姐、梁公子，他們都是那麽關心你在乎你，你已經算很幸福了。你……”
“他們關心我在乎我，你呢？”我淡漠地望著湖麵，望著裏麵隱隱可見的遊魚問道。
回答稍帶遲疑，他說：“我當然也很關心你在乎你，因為我們是朋友啊，我們是同生共死的……”
“麻煩你不要刻意強調後麵那兩句。謝謝你的關心你的在乎，不過我不需要。”說完這句話，我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力氣沒有勇氣離開，最終，咬一咬牙，逆著張揚咆哮著的北風，飛起來逃離了他的強大氣場。
晚上去看姐姐，她坐在房裏，沒有點燈。
“姐姐，是不是太緊張了啊。”我笑著抱住她，把臉埋進她的脖頸。
“傻丫頭，又不是小孩子了，還這麽粘我。”姐姐愛撫地摸著我的頭，說，“是有點緊張，畢竟，這是一輩子最大的事嘛。”
“姐姐，你一定會很幸福的。”我抬起頭來，看到姐姐的眼睛，竟然錯覺裏麵有隱約的殺氣晃過。
“嗯，我的好妹妹，我會的。你也會很快找到自己的幸福。”
當我出了門回自己房間的時候，又在走廊碰到盧沙。
“歐陽洵，你有沒有看到什麽奇怪的人？”
“沒看到。”我冷冷地答道。
“難道是我多疑了，我好像看到一個背影，看起來像雲誓。”
“是不是多疑你自己去查查唄，我怎麽知道。你才見過別人幾次啊，就對別人的背影都那麽熟悉了。哼！借過！”
我徑自走了，我知道身後有一雙美麗憂鬱的眼睛看著我，他無聲的歎息像不成章理的樂音潛入我的身體，瘋狂地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