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雲宮主，事情都跟他們說完了，是不是該動手了。”姐姐問道。
“大小姐，等一下，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還沒解決呢。”
“哦，什麽事呢？”
“大小姐，咱們之間就不用賣關子了吧。交出來吧，糟老頭的《理？易》”
姐姐笑著站起來，說：“雲宮主，你也知道，現在歐陽家就剩我一個弱女子，我不學點防身之術，我將來怎麽掌管奇錦鏢局，怎麽震懾人心呢？所以，這本書，就放在我這裏好了。你帶著你愛的糟老頭走吧，想怎麽處置他就怎麽處置。嗬嗬。”
“哈哈哈，歐陽琪大小姐，可真是會過河拆橋啊。不過，你難道不知道，本宮的傷雖然沒有痊愈，功力卻也複原了七八分，捏死你如同捏死一隻螞蟻。”
“雲宮主，跟你這種人打交道，真是叫小女子不多長幾個心眼都不行啊。唉”姐姐歎著氣，卻是一臉自信的微笑說，“不好意思，我已經把你的行蹤告訴了天下的正道同仁，而且我還說那本書在你身上。雖然自命是正道中人，但我想還是很多人心術沒那麽正，還是對這本書虎視眈眈，還是想殺了你揚名江湖吧。”
“唉，本來還想和你多合作合作，沒想到……”雲誓似乎有些驚恐，但隨即，異常狂妄地笑出來，“哈哈哈哈哈，跟我鬥你還嫩了點！”
我不得不承認，同樣的歲月中，我老了，消煞了犀利，開始衰竭枯萎，他們卻狂躁地生長，旁若無人盡情鋪展濃鬱的霸氣和野心。
“小丫頭，本宮閱人無數，還看不出你是個什麽貨色？本宮知道你會防備著我，可是不論哪一方麵你都無法和我拚，所以料到你會求援。你交給翠巧發給孟易的信函，早就化成灰了。收到你那封回信，是本宮寫的，哈哈哈。現在外麵除了你們家那些不中用的下人，你叫破喉嚨也沒人幫你。”
姐姐邊聽她說臉色邊一分分變白，意欲奪門而逃。
“那，我們來幫她好不好呢？”門外傳來那熟悉的聲音，一如初見般，那個輪廓清瘦俊朗的男人閃身進來，微笑著望著我，我的心裏頓時充滿了力量。
“你好啊，前輩。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麽會回來啊？因為之前看到你的背影讓我念念不忘，加上後來我給歐陽洵娘親驗屍的時候發現她是自殺的，所以就開始懷疑咯。按理說歐陽琪是不會有那麽大能耐想出這麽毒辣的殺人嫁禍毒計，而趕走梁冕，分明受益最大的是歐陽家，所以我有些懷疑歐陽琪，估計她背後是有高人指點。皇榜發下來，我正好假裝離開，然後等著你們露出狐狸尾巴啊。你看，這不就露出來了麽？”盧沙一臉自信的淺笑，顯得卓犖不凡。
“哼！你果然聰明，不過，你回來也好，和他們一起死，人多也熱鬧嘛。”
“嗬嗬。我還給前輩帶來一個人，相信前輩很想見他吧。”
盧沙說著側過身，然後一個熟悉的身影現出來。
“好久不見，宮主。”
“哼，叛徒，你竟然還敢現身？！”
“是啊，雖然我這一生做了不少壞事，但是對衡兒的愛卻是千真萬確的，她死不瞑目，我怎麽會棄之不顧呢，所以跟著盧沙回來一探究竟，到底是誰在背後作怪。”
“好好好，一起來受死吧！”雲誓說著朝盧沙和梁冕撲過去，盧沙一個側身避過，梁冕翻轉上去也躲過，然後他們迎上去，一個對掌，掌氣把門震開。雲誓飛起來，他們便追了過去。劍風、掌氣、怒吼，混雜著傳過來，
雨涵正要幫我解開繩索，這時，一把白粉突然撒過來，我和雨涵避之不及，吸了進去。
“哼！想逃，沒門！”姐姐惡狠狠地說。
“這是千年酥，是不是沒知覺了啊？”姐姐說著看了看打鬥的盧沙他們，然後笑著說，“現在看誰來救你們。”
姐姐的臉像褶皺了的衣服一樣扭曲，聲音冰渣子一樣刺過來。
我從來不畏懼死亡，隻是如果就那樣輕易死去，我連遺憾都不配詮釋，而活著，就得殫精竭慮勇往直前。我還有一口氣，即使死亡下一秒就到來，我還是不要這樣等死。
可是，我用盡了力氣，能夠做的，也隻是出了一身冷汗。
姐姐撿起那把雲誓丟下的匕首，緊緊靠在我和雨涵身上，她眼中清涼的**閃閃爍爍，突然滴到我臉上然後向下滑落，像極了當日滑膩的蛇遊過。
匕首高高舉了起來，時間歸於寧靜。
一切好像回到原點，我望向他們打鬥的屋頂，錯覺看到了修竹苑紋理班駁的竹屋之頂。而我，好似從來未曾離開。
“住手！”伴隨著梁冕的怒吼還有飛鏢呼嘯的聲音，然後姐姐倒在了我身上，梁冕朝我們奔過來。
可是，當他正停在我麵前，一陣強大的掌風從背後襲來，然後從他身體裏奔騰出來，“找死！”雲誓一個冷哼。
盧沙見狀，劍招更加犀利，幾乎招招致命，雲誓也用了全力對付盧沙。
梁冕倒在我身旁，胸前被血完全浸濕。
“爹！”雨涵痛苦地叫出來，淚從我們的眼中奔湧而出，而我們能做的，隻是眼睜睜看著。
梁冕慢慢爬起來，然後坐到我和雨涵中間，邊用刀給我割開繩子邊說：“知道為什麽我不讓你們在一起嗎？因為洵兒，洵兒是我的，親生女兒，是你的親妹妹啊！”
我和雨涵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他，異口同聲驚叫出來：“怎麽可能！”
梁冕臉上滿是痛苦，說：“本來我準備永遠獨自守著這個秘密，可是若是不說出來，我死了之後，擔心出事。其實，這件事都怪我年少糊塗，當年你娘親嫁給歐陽誌之後，歐陽誌對她從來沒好過，我看在眼裏，心裏又心疼又不甘。有一次喝醉酒之後，把你娘親……不過，你娘親不知道，她那時候已經中了迷藥，醒了之後我也早就給她收拾好了。後來生了你之後，有一次我陪你玩的時候故意讓你割破手指，然後帶你去洗手，那時候我就偷偷驗了一下血，才知道原來你是我的女兒。”
我感覺有些氣短，想要深深吸一口氣，無奈這也不行。
梁冕似乎也越來越有氣無力，也中了千年酥似地倒在地上。
“歐陽誌是我設計殺的。他對你們娘倆的所作所為我是絕對無法原諒他的！但是因為怕被流雲閣的人知道線索，這麽多年我才默默無聞躲在奇錦鏢局。那日攻打流雲閣，我對流雲閣的內部非常熟悉，我故意把地圖放在一個流雲閣女子身上，然後讓她被我們抓到，再然後憑著那地圖我們便可以輕鬆攻下流雲閣，而我也不會被懷疑。我獻計讓歐陽誌如何進攻，然後又在他即將大功告成之時，借流雲閣人的手，加上我的暗器殺了他。如此天衣無縫，勢必不會有人懷疑。我唯一害怕的，就是被雲誓抓到，那樣一來，我必將馬上身敗名裂。所以我就趕不及地把雨涵和歐陽琪訂了婚，安排好你們，即使哪一日我突然死了，我也不會遺憾……”
“那你當時為什麽要殺盧沙？”
“那是因為知道他，他玷汙了你？，不過後來我看你對他一往情深，所以也就原諒他了……”
雲誓最終死在了盧沙手中，盧沙也受了重傷。
我們把梁冕葬在了娘親墳旁，讓他死後依然能夠陪伴著保護著娘親。
他做了很多好事，也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不過，他是我的親爹，他對娘親一往情深，對我嗬護備至。隻是這一點，我就不容許別人質疑他批評他。
我把鏢局交給了雨涵，雖然現在我們之間有些尷尬，不過我們血濃於水，再也沒有什麽可以讓我們生疏。
盧沙傷好後備好了馬，還要往京城去。
我的目光穿透雲層，氤氳出空明的悲傷。
盧沙看著我的側臉，用低迷誘人的聲音說：“洵兒。”
“洵兒，你叫我洵兒？”
“是的，洵兒。你放心，我會回來的。這一路你陪我走來，有笑有淚，有驚有險，有苦有甜，人生得一紅顏知己足矣。我答應你，去幫子瑜治好病就回來，我們一生一世再也不要分離。”
我聽到耳邊盧沙動情的呼吸，低下頭咬著嘴唇壓抑著笑容問：“那她還在你心裏麽？”
盧沙托起我的下巴，刮了刮我的鼻子說：“人一生會愛上很多人，卻不是每個人都有幸知道自己最愛誰，有幸和最愛地人長相廝守，我是個幸運的人。”
我鑽進盧沙懷裏，淚拆兩行。
我曾在身邊那些人的故事中，找尋著各種啟示，然後在不同的啟示中搖擺不定，茫然無措，然而我還是不可救贖地愛上了盧沙。
劇烈突盛的愛戀，刻骨銘心的怨恨，深刻綿遠的疼痛後，我得到的卻是整個人生的定義。所謂的命運並不是這樣不可逆轉，我如同草芥一樣的生命毅然開出了花，而盧沙，就是我的神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