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桃木大仙
他，是一個麵貌清臒的長胡子老者，身上著了一件太極陰陽大黃袍。領口、袖口上的玄黃底襯上，一串串金色古樸的象形文正流金溢彩，爍爍生輝。
他，雙手六合，盤坐在地。這片地乃是一片十分廣闊的青石山坡，山很高，坡並不陡。微閉的雙目，似是在頤養調息。稍稍發蒼的發須，讓他看起來並不顯得太過蒼老。事實上，他也許很蒼老，說不上已經穿越了萬餘輪回！
他，盤坐如石，一動未動。清瘦的嘴角上，居然掛著一縷微紅，難道是血？他，受了傷？是誰傷了他？重不重？
“喂！老伯快讓開！我要——”當這聲音從天而降，已經足夠聲大，足夠引起這老者注意的時候。這老者甚至已經抬頭看天的時候，就看到自己的頭已深深埋進了土裏！他的臉上，滿是灰塵！
當他“噗”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並崩掉兩顆上門牙的時候，才發現周圍狼煙四起，風塵彌漫，雖然睜著眼，卻也什麽都看不見。
“咳咳咳！”一串蒼老的咳嗽聲，就仿佛這蒼老的聲音已經不能夠活的太久。所以，每一個咳嗽聲都像是一對兒已經衰老的肺，在臨死前的垂危喘息。這聲音，沙啞無力，似乎還上氣不接下氣。
灰，隨風散開。塵，緩緩落定。風，掠過老人眼前，灰又起，塵又飛。風再次定住的時候，這對兒蒼老泛白的眼神才看清楚。原來，自己正坐在一個大坑裏！
不可思議！從天而降的事物不但砸中了自己，而且在這片青山上鑿出一個方圓十餘丈的大坑來。
“何方妖物？如此大膽！竟敢偷襲我桃木大仙……”當他一把揪起一身金衣晃晃的玄風後領，就像是揪起一隻小兔子那麽容易。看到了一張臉，一張最為熟悉不過的臉。愣道：“你是——水恭瑾？”
這老者原來名號桃木大仙。桃木大仙的聲音實在沙啞之極，就仿佛喉嚨裏塞了兩塊沙布。聽在耳朵裏，總會讓人產生聲音磨砂的錯覺。
“我？”玄風一愣，水恭瑾？他老人家原來也認識水恭瑾？“我不是。”玄風忙道。
桃木大仙看著玄風滿臉錯愕的表情，居然“嗬嗬”沙啞地笑了起來。緩緩把玄風放身落地，道：“嗬嗬……年輕人，莫怪我！你方才的舉止，簡直嚇我一跳，我出手有些粗魯了！不過，你這張臉，太像我的一位老友，人易老，眼易花，總易看錯！莫怪！莫怪！”
這張老人的臉，由於沒有太多肉，笑起來隻像一層皮。雖有慈祥之意，卻不能看出絲毫慈祥之色來。再加之蒼老沙啞的嗓音，讓人看罷總能產生一種老之將死，人生淒淒的悲涼感。
“老伯，您不必歉疚。該道歉的人是我！方才被一陣勁風席卷，沒能抵擋住，方才失誤撞到了老伯。我叫玄風，老伯請受玄風一拜，以致歉意。”玄風說著就拜，桃木大仙偏生不讓玄風拜下，一把就扶住了玄風，道：
“以我桃木大仙的名號受你這晚輩一拜，本是無妨。隻是，你這張臉太過像我的那位老友，所以……你這一拜下去，老夫總覺得奇奇怪怪的，還是免了最好！嗬嗬……年親人，你稱呼我桃伯怎樣？”
“桃伯！”玄風緊忙拱手。
“好！好！謝禮吧。我就叫你風兒，你看怎樣？”桃木大仙笑道。
“晚輩答應就是。”玄風賠笑。
“好，好。”桃木大仙看似在不經意的笑。事實上，早把玄風整個人打量了一番。“由內到外，一表人才！風兒，桃伯很奇怪，你的身上，為何能煥發出木行之氣？你可能告訴桃伯？”
“這個……”玄風支支吾吾並不能說出個所以然來，道：“或許，在木穀住過的原因吧。”
“木穀？”桃木大仙一聽“木穀”二字，兩眼隻放金光。笑道：“原來你去過木穀？那你可見到木靈部族德高望重的老神仙木古仙人？”
“沒有——”玄風失望的搖了搖頭，道：“原本我們是去拜訪他老人家，求賜仙丹的。誰知，恰好他老家並不在穀中。”
“哦？也是求丹。可惜、可惜，他老人家你沒碰上，若要碰上，他也定會賜丹與你的。”桃木大仙微笑著連連搖頭，但是，他的神情很怪。麵色上有些為玄風求丹不成的失望，似乎還夾著幾分為玄風此人身份背景的驕傲感。
“雖然未曾與他老人家有緣碰麵，卻也求到了仙丹。”玄風笑道。
“唔？你能進得了木穀丹爐？莫不成你也懂得其中咒語？是了——方才你說道‘我們’，不知是不是跟水恭瑾一同前去？”桃木大仙的眼神中再次放光。仿佛，在桃木大仙看來，水恭瑾必須要與玄風有點關係不可。
“不——”玄風道：“我是跟金靈部族的長公主婉馨公主一同前去的。”
“婉馨？”桃木大仙一臉狐疑，似乎並不認識婉馨公主這個人，道：“哦……有這等事？那他老人家不在，誰會給你仙丹？”
“凝香啊！”玄風道。
“凝香？那個小鬼！上回盜我一把銷魔劍，至今未還，害得我隻能借來了水恭瑾的那把‘驚龍’。這小丫頭，越大越不像話了，改天見著她，非得狠狠教訓一番！”談起凝香，桃木大仙一臉嚴肅，顯然對凝香盜取銷魔劍一事，十分耿耿於懷。
“桃伯不用生氣，銷魔劍就在這裏。”說著，玄風已經把手上的銷魔劍遞了過去，並道：“凝香畢竟還小，玩心較重，你還要原諒她才是。”
桃木大仙看到這把碧翠晃眼的銷魔劍的時候，雙眼綠芒大盛，直照的偌大一個石坑綠色如春。當，桃木大仙的手，觸到銷魔劍的瞬間，這把劍忽然縮小，變成一個長短不足三寸，粗細不足拇指的桃木釘。
桃木釘通體泛紅，尖兒是圓錐形，柄上卻是一個精雕細琢的八卦葫蘆。這葫蘆，竟與木穀丹爐的外形十分相像。桃木釘上刻滿了綠芒閃動的神奇古文，這些古文，竟然與木穀丹爐內中的壁刻十分相像。由此，玄風想來，桃木大仙與未曾謀麵的木古仙人，必然同出一宗！
“想不到你竟會替凝香說情？好！好！不過，我不明白，這把銷魔劍怎會——怎麽會到你手上呢？莫非你和凝香也很熟悉？”桃木大仙奇怪道。
“我——這說來話長，與凝香相識純屬偶然。”玄風低頭，不知從何說起。
“偶然？跟她在一起絕非偶然！”桃木大仙忽然笑了，“隻要這小鬼想要的，就算是奪！她也要奪過來的！她的脾性，想來你還不太了解。她完全就是一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小霸主！”
得了銷魔劍的桃木大仙，忽然變得精神百倍神清氣爽，方才蒼老的病態，瞬間消失無影。整個人此時此刻容光煥發，眼睛裏綠芒通天！黃袍上的鎏金古文，就像是得到了一股神力神法的催動，登時閃閃爍爍，不停地變換著各種各樣的象形紋刻。這些紋刻，就如同一串串流動不止的古老咒語，雖然玄風還不能看懂，但他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
“桃伯，那銷魔劍為什麽會——”玄風的話並沒有說完，就被桃木大仙的笑聲打斷了。
桃木大仙收起了銷魔劍，道：“這東西本來是件神界法寶，隻屬於我們木行一宗。原本就是用桃木釘法練而成，你不懂得其中道理和古法咒語，所以，隻能發揮出它的劍的作用。這件法寶經曆了數十代神尊煉化，它的本性又何止一把劍可以詮釋？
就像這個物件，你看看這是什麽？”
玄風一眼看過去，桃木大仙的手掌上，居然隻是凝聚著一滴水，一滴與尋常無異，無色無味透明的水滴。玄風道：“這不過是一滴水。”
“不錯。”桃木大仙笑了，“這雖然是一滴水，可是，這卻是水行一宗，至高無上的神器，名曰：‘驚龍’！你再看！”
桃木大仙忽然順手一揮，使出一個“斬龍望月”武把子。就看見，一柄藍光映天的碩大寶刀閃現在了桃木大仙的手上。
這把刀，長逾丈五。一條柄，藍如冰晶，長過一丈。一口刀身，長足半丈，形同彎月！晶藍色的彎月！
桃木大仙道：“風兒你看，這類長槊一般的大刀，顯然不同於手上所使的那類單手刀劍。而是形同矛槊一類的長器，若想運開武勢，發揮它的奇效，必然要用兩手靈巧配合，方能生效生威！這類神器，你可用過？”
“我學習的是‘《玄天霹靂真訣》’，所用的招式幾乎與這碩刀毫不相幹。”玄風誠然。
“《玄天霹靂真訣》？”桃木大仙忽然收刀停手，捋著長須，遠眺長空，若自出神道：“是他？”許久過後，又緩緩低頭搖首道：“可惜、可惜……好了，不想他了，風兒，你試試這把刀如何？”
“可是，我並不會使……”玄風道。
“‘驚龍’乃神器也。神器一般都有三通：通神，通行，通性！風兒，你不妨試試，看看‘驚龍’，它會教你怎麽做？”桃木大仙笑的另有深意，仿佛在他的笑容裏，還藏著另外一層詭異。“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