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說舊
“怎麽會！”凝香的問話一下子將狂刀戰神帶到了雲裏霧裏，“你這丫頭，怎麽會將老夫想的這麽壞呢？”
“我、我、好爺爺，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擔心……”凝香貝齒咬著紅唇，微微地下了頭。看其模樣，竟是頗有幾分含蓄嬌羞。
看到凝香這般特殊的表現，狂刀戰神嗬嗬一笑，將手在凝香的發揪上撫了撫，溫和道：“你這丫頭，小小年紀，該不會是喜歡上那少年了吧？”
聽到狂刀戰神如此溫和一問，凝香頗感幾分親切，低聲道：“可惜，人家又不喜歡我……啊！”凝香突然一聲驚呼，抬頭道：“爺爺，你好壞！你套我話！”
“哈哈……”狂刀戰神捏了捏凝香的小鼻頭，朗聲道：“你這丫頭，明明自己說出來的，偏生在別人身上找毛病，當真有些小滑頭！不過，爺爺喜歡，嘿嘿……”
“爺爺——”凝香一頭撲進狂刀戰神懷裏，低聲道：“我那麽那麽喜歡他，可他偏生不喜歡我，你說怎麽辦呢？”
“你這麽小，不當喜歡他呀？”狂刀戰神大惑不解地問道。
“誰說我小？我都快十八了算起來比他還要大上一兩歲呢！”凝香撅著小嘴道。
“十八？可是你看起來連八歲都沒有呀？”狂刀戰神更是不解了，道：“你該不是騙我這老頭子吧？”
“我是騙了您！我本來的確不是這個樣子，可是我喜歡變成這樣呀？這樣可以無憂無慮，想去哪就去哪，想拿誰的東西，就拿誰的東西，嘿嘿……沒人管我，多好！是吧？”凝香調皮道。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狂刀戰神在凝香的小鼻頭上捏了捏道，“你這十八歲的大姑娘，當真調皮的很呢！不過，以你這般模樣，人家隻能將你當個妹妹，怎可能將你當成一個大姑娘呢？對吧？所以你最好變回原來的模樣，或許會很容易贏得他的喜歡。你說呢？”
“各種方法我都試過了，沒有用的！他說了，他隻喜歡靈兒，根本看不上我！”凝香自卑道。
“誒？你這丫頭，怎麽說話這麽尖銳呢？喜歡是一回事，看上是另外一回事。我且問你，他當真說過不喜歡你？”凝香聞言沒有回答，但卻搖了搖頭。狂刀戰神笑了笑，道：“我再問你，他曾說過看不上你？”
“那倒也沒有。”凝香如實道。
“哈哈……”狂刀戰神突然毫無征兆的一聲朗笑，將凝香嚇一大跳。
凝香愕然問道：“爺爺，你笑什麽呢？是取笑我麽？”
狂刀戰神連連搖頭，笑道：“何來取笑？你們年輕人的事，本來就搞不清楚，何來取笑？不過，爺爺可以告訴你，對於男人而言，看上女人，那是一回事。看上之後，並開始喜歡，那是另一回事。喜歡之後，並愛上，才會有真情。
不過，這類真情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產生的。我且問你，你與他相識多久？”
“才一年。”凝香誠然。
“那你方才所說的那個靈兒呢？”狂刀戰神追問。
“人家兩人青梅竹馬！至少都十年了！”凝香幾乎連想都沒想，脫口就道。
“哦？”狂刀戰神當即一怔，仿佛自言自語道：“如此說來，這小子並不是一個貪圖美色之人了？”隨即麵向凝香，道：“那他一定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對不對？”
“就是！”凝香當下一拍小手，發出“啪”一聲脆響，肯定道：“他待人特別好！而且，有時候特別會關心人；而且，還是個很不錯的保鏢；而且，不愛生氣；而且，從不跟我計較小脾氣；而且，很有耐心，會哄人；而且……反正就是有很多很多優點，我就是喜歡的不得了！”
“嗬嗬……我怎麽聽著都像是你在誇他呢？”狂刀戰神的表情，似乎並不相信凝香的話語是真。
“爺爺，我說的都是真的，並沒有誇他……再說了，他可能本就是這樣一個人吧……誒，真讓我頭疼！”凝香緊繃小嘴，無奈道。
“你的樣子看起來對他很失神呀？”狂刀戰神笑道。
“簡直都快失魂了！”凝香誠然。
“可是，人家好像叫你妹妹，並且看起來很親密呀？”狂刀戰神問。
“爺爺，他是把我當親妹，可我沒把他當哥！我把他當成了我的風哥哥！”凝香直直望著狂刀戰神，認真道。
“但是你比他大呀？”狂刀戰神不解道。
“從年齡上說，我是比他大……”凝香有些失神，道：“可是從成熟角度來講，反倒他比我成熟，對吧？”
“來，你過來！”狂刀戰神示意凝香跟過來。
“鏘！”一聲錚鳴，狂刀戰神這回從土壁上並不是拔出一口寶刀，而是拔出一柄銀輝閃閃的寶劍。這柄劍看起來很普通，但是……劍口卻被染成了血一般殷紅之色。
唯見狂刀戰神小心翼翼地取下這柄寶劍，一遍又一遍的輕輕撫摸著，緩緩道：“這是早先年，我的一位師妹所留，你看看如何？”
凝香接下這柄寶劍的同時，已經嗅到了劍身上一股奇異的女子之香。道：“此劍倒是十分靈秀，花飾也很精美，隻是這、這紅色的好像是血唉？”
“不錯，是血！是我師妹的血……”言及此處，狂刀戰神雙眸迷離，似乎又回到了幾十萬輪回之前的悠悠往昔。“那時候，我雖還年輕，卻已經成家。隻因我狂心不止，學刀成性，是故帶藝從師於一個刀劍大宗門，並在那裏認識了這柄秀劍，還有我的這位師妹……”
狂刀戰神的聲音有些哽咽，好似斷斷續續說不下去了，“她生的頗美，家境平平。但是，因為劍術了得，所以在宗門中頗具幾分聲譽。那時候，我初去拜師，人地兩生疏。宗門中的事宜，都是得利於她的熱心照顧。因為，她性格和你很像，是個十分開朗的人，幾乎對待所有人都保持著同等的熱忱。
然而，感情這種東西，很微妙，日子久了，就會不由自主的產生，對不對？”狂刀戰神回眼笑望凝香，問道。
“可是，您方才說，您那時候已經成家了？”凝香追緊這個問題問到。
“不錯。就是因為如此，是故，我始終與她保持著幾分距離。但是……對她而言，她似乎並不介意，並且有天晚上，她對我吐露真言，說出了一萬個愛上我的理由！當真令我震驚了！”
凝香聞言失聲道：“用一萬個理由去愛上一個人麽？哦……太瘋狂了！那您那天一定和她聊了很久很久，結果答應了沒有呢？”
“我根本不可能答應！”狂刀戰神堅定道。
“這麽幹脆？為什麽不可以呢？”凝香不解道。
“因為，長時間的相處，我覺得她不僅僅是個很出色的女子，而且近乎是完美女神的化身。她擁有動人的美貌，善解人意的智慧和聰穎，更加之脾性柔和，性格爽朗，幾乎在我心中美的不含一點瑕疵。
而我，那時候已經成家，還如何配得上她？所以，我必須拒絕她的這份盛情！”
“是這樣麽？”凝香似乎有些不能理解，追問道：“後來呢？”
“嗯嗯……”狂刀戰神笑了笑，那笑容中分明藏有幾分幸福。“年輕時的感情，總是懵懵懂懂的，說也說不清楚。”狂刀戰神這句話仿似在總結著什麽，接著道：“後來，我們的關係並未因此而疏遠，表麵上看來，還是一如既往的以師兄妹的關係相處著。然而，她是那麽開朗的一個人，並沒有掩飾過對我的愛……我心中有愧呀！
那時候，每次麵對她，我都會覺得很尷尬。雖然，在我心裏，其實已經愛上了她。但是，我也很清楚，這一生都不能和她有任何的瓜葛。”
“為什麽？你們不是可以保持師兄妹的關係麽？”凝香追問。
“是。今天在我看來，當年的決定並沒有錯。愛一個人，隻要是出於真心，就要對人家負責。那時我已成家，人家畢竟是個大姑娘，就注定了我這一生給不了她那種原本屬於她的完整的男女之愛。所以，我選擇拒絕。
表麵上看，我是拒絕了人家。事實上，我是在忍痛割愛的拒絕自己心中對她的那份情……”
聽到狂刀戰神說到這裏，凝香模模糊糊有些理解狂刀戰神內心的苦衷了，問道：“爺爺，當初如果您沒有成家，一定會選擇和她在一起，對吧？”
“會的，我肯定會的。”狂刀戰神的回答竟是那麽的肯定，肯定的居然有些失神了。
“這麽說來，風哥哥和你差不多……倘若，他從未認識靈兒的話，說不上會和我在一起？”凝香自言自語罷，轉而又想：風哥哥是個多情的人，萬一要跟雪伊姐姐在一起呢？
“丫頭，”狂刀戰神撫了撫凝香的後背，凝香才稍稍回神，但聽狂刀戰神溫和道：“在這世上，男女之間存在著很多複雜感情，至於愛情，並不是情感的最完美化身，懂麽？”
凝香搖了搖頭，滿眼俱是茫然之色，顯然不懂狂刀戰神所言之意。
“嗯嗯，”狂刀戰神深深望著這柄劍，這柄染著心愛師妹之血的劍，緩緩道：“我將這故事講完吧。”
凝香道，好。
狂刀戰神的手，在這觸目驚心的血跡上撫了撫，眼中透露著幾分微不可見的懊悔之色，慢慢道來：“我在那裏學刀三載，三載之後，我刀功大成，就要下山。下山前夜，我與她又聊了很久，多數話都是我在說，她在聽。我發現，那時候的她好似已經不再喜歡說話了，甚至……連笑容也很少見。
她看我的眼神，通常很深情的，看得讓人心中情意綿綿的……可是，那一晚，我仿佛看到她眼中有把刀，恨不得將我封在她的情刀之下。”
凝香小嘴一繃，失神道：“那你一定又講了許多拒絕之類的話，對吧？”
“不錯。我話中的大意，無非就是希望她比我更幸福，獲得更好、更美的愛。在這世間，出色的女子很多，出色的男子也很多。而我，顯然不是最出色的，根本給不了她最完美的愛。但是，她是完美的，她理所應當得到她應該得到的愛，至少應該找一個沒有家室，名聲頗好的年輕人，然後再考慮自己是不是該嫁人，嫁個好人。
我基本上就是這麽對她說的。
而她聽罷，居然一語不發的轉身就走了……
第二天，我下山了。她並沒有來送我，甚至，此後的十年之內，我再沒有聽到過關於她的音信。後來我打聽過，原來在我下山的那一天，她竟先下山走了。事實上，我早該料到的，她的劍術十分精妙高超，早已藝成。留在山上，其實隻為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我。”
凝香聽到這裏，表情變得十分訝然，道：“哦——原來這世上居然還有比我用情更深的女人？簡直就是我的偶像！爺爺，我佩服她！後來呢，你們並沒有結束，一定又見到了她，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