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仇恨

狂刀戰神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苦笑,深深望著這柄血劍,分明有滴晶瑩剔透的苦淚,從其眼角滑過,緩緩開口道:“不錯,十年後的某一天,我們的確再度相見了……

雖然十年已過,我還是瘋狂的癡迷於刀鋒學藝。所以,十年後的那時候,我又拜過一次師,也是一個刀鋒大宗門。然而,因為那個宗門在當地頗具勢力,是故總是招惹是非。終於……有一天,我所從藝的刀鋒宗門,惹上了一位不該惹的人,攤上了一個不該攤的事。”

“這跟你們兩個之間的故事有關係麽?”凝香下意識地問道。

“有!有非常重要的關係!”狂刀戰神的麵容逐漸變得有些仇恨起來,緩緩問道:“想來你也經常出入天庭,關於‘萬刀聖宗’這個天之南隅的刀鋒大宗門,想必應該知道一二吧?”

“‘萬刀聖宗’是不是我們仙界所說的‘萬刀妖宗’?”凝香問道。

“不錯。在天之南隅,我們稱其為‘萬刀聖宗’,在天庭神界,卻將其定義為‘萬刀妖宗’。”狂刀戰神如是解釋道。

“嗯。”凝香會意的點點頭,道:“以前聽我爺爺講起過,我爺爺說,‘萬刀妖宗’乃是上個世元天之南隅最為強橫的妖宗巨頭!可是,我從沒去過那裏,哪裏知道妖宗巨頭是個什麽樣的境況呢?我隻是猜,這個妖宗一定非常厲害。對吧?”

“哼哼,”狂刀戰神冷笑一聲,道:“何止厲害,他們的妖軍勢力簡直可以抗爭天東神界和天西魔界!”

“哇塞!這麽說來,他們也算是等同於另外一個天庭了?”凝香訝然。

“不錯!在天之南隅,‘萬刀聖宗’無疑就是一個類似於天庭的最強大刀宗組織。”狂刀戰神誠然道。

“我噻!爺爺,你所投奔的師門,不會竟是得罪了人家吧?”凝香貿然問道。

“你猜中了。”狂刀戰神居然笑了笑,道:“得罪的正是那個實力強橫的宗門。”

“那、那你們的宗門豈不是完了?根本打不過人家,對不對?”凝香似乎已經可以想象到當時雙方的敵對場麵。凝香甚至以為,狂刀戰神所投奔的宗門,一定被“萬刀聖宗”滅掉了。

“簡直就是滅頂之災!”狂刀戰神的話,無疑正是肯定了凝香的猜測。凝香當下兩眼一怔,表情極為驚訝。就聽狂刀戰神神色激昂道:“當時,‘萬刀聖宗’隻是派了九個分壇,分成九路兵馬,進攻我們的山門。

事實上,他們早有預謀,對我們的宗門早有並吞之意。隻是一直沒能找到一個適當的理由,恰恰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了亂子!對方正好以此亂為由,竟是一舉滅掉了我們的宗門!

人家隻不過區區九個分壇的實力而已,我們的宗門竟被人家輕輕巧巧就端掉了!由此想象一下,他們的勢力和實力是不是足夠強橫?”

凝香沉聲道:“妖就是妖,向來殺人不留活口!反正,天之南隅乃是凶險之地,爺爺從不讓我到處亂跑。今日又聽了您老人家這段故事,我就更不想去那些妖異之地了。看來,我爺爺對我的確極為疼愛的……

唉?不對呀,爺爺,當時您沒有在山上?難道沒有經曆那場生死大戰?”

“不,”狂刀戰神目光變得有些冷殺,道:“我就在山上,並且經曆了九死一生的痛苦!”

“噢——如此說來,您真的是個英勇無敵的人!我真替您慶幸,居然熬過了一劫!”凝香心道:九死一生的苦難中熬下一條性命,當真不易!不過,看爺爺這番刀鋒修為,想來在那時候,能殺他的人已然不多。

狂刀戰神接下來的話,卻是完全打破了凝香的心中所想。

“嗯嗯,”狂刀戰神一臉苦笑,再度將手撫摸在了這柄血劍之上,沉聲道:“是她救了我……”

“她也在山上?”凝香徹底被狂刀戰神帶到了雲裏霧裏。

“不錯,”狂刀戰神的苦淚,終於順著眼角緩緩流淌下來,道:“原來,我並不知道,這十年來,其實,她根本沒有離開過我。事實上,她的術法修為,在我之上,是故她總能以各種各樣的身份喬裝在我的身邊。

而我,根本無法察覺。雖然,有幾次我都懷疑過,不過,我這個人並不太相信自己的直覺。

然而,當這場災難來臨的時刻,她就這樣毫無征兆的現身了。當時,我整個人都慌了!我拚命地和她殺出一條血路,讓她先走。可是,她總說自己的劍術勝過我的刀法,她想斷後,讓我先走……那一刻,我已經徹底領悟了她對我是一種怎樣的愛!

終於,拗不過她的性子,但我又不可能一個人走。妥協之下,我們並肩殺出一條血路來,總算逃過了對方的生死魔爪。她帶我到山崖邊的一處山洞裏,進洞的瞬間,實話說,我有些震驚……那裏居然就是她的臨時閨閣!

那是我今生今世見過的最為殊異的閨閣,最為刻骨銘心的閨閣,畢生難忘的最美的地方。

實話說,將一個山洞改成一個閨閣,當真有些荒涼。可是,一個女子為了能天天看到她所愛的人,而將閨閣建在山崖絕壁的山洞裏……對她而言,又何嚐不是一件最痛苦的事?

然而,遍體鱗傷的我們倆,逃到洞中的時候,第二件令我一生痛苦的事發生了……

我無意中發現,她的劍在滴血!

當時,她的一隻手,牢牢牽在我的手上,那是我們平生第一次牽手,她真的握地很緊、很緊,似乎並不想放手。她另一隻手,握著劍柄,緊緊的按在腰間。當我留意到她的劍在滴血的時候,下意識地以為,她的腰上一定有傷!

我當時好似發瘋一般,丟掉了手上的刀,奪下了她的劍。不由分說就把她腰間的血裳撕開了。撕開的瞬間,我看到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是刀傷!

她的肌膚,簡直美的跟雪一樣……可是那觸目驚心的刀傷,長足半尺,縱深三寸!那殷紅色的鮮血,就好似泉水一般汩汩外流!更為可惡的是,對方的刀鋒不僅僅犀利,而且,刀口上粘有清血草的汁液。清血草並非一種毒草,其本身其實無毒。

但是,清血草的汁液一旦塗在傷口上,傷口就會極難愈合。因為,清血草的汁液可以有效阻礙傷口的愈合,並能迫使傷口處的仙靈血液源源不斷的流淌下來!通常,這種東西都是用於獵殺極為巨大的魔獸之用。然而,令我們想不到的是,‘萬刀聖宗’如此大的一個刀鋒宗門,又擁有如此強大的妖軍勢力,居然也用上了如此卑劣的殘忍手段!

我看著那觸目驚心的刀口之傷,恨不能將她的痛轉移在我的身上。可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的臉上保持著一種特殊的笑容,那是一種含著眼淚的幸福之笑。

但是,她的臉色分明已經蒼白無力,我很難想象她這一路上是如何堅定信念,牽著我的手逃離了危難的虎口!很顯然,她對我的愛,早已超出了界限,而我……最後給了她什麽?

很快,我就意識到了她的死亡已經臨近了,我甚至看到她的靈魂已經開始漂浮。我的眼淚早已哭得模糊,我拚命的質問自己曾給過她什麽?

她又曾下過怎樣的決心竟是可以棄自己的性命於不顧,而甘願為我犧牲?

實話說,我不配,真的配不上她!

她看著我滿臉痛苦泣不成聲的樣子,並沒有難過什麽,反而溫暖的笑了笑。那副笑容依稀還在十年前,初識的時候見過。我抓緊時間問她還有什麽心願未了,她緩緩道出一句話:‘一切都不重要了。’

隨即,她將目光投向了這柄劍,而後對我笑了笑,那笑容分明已經萬分吃力!卻依舊保持著往日的柔情,道:‘這柄劍乃是我畢生的貼身之物,幾乎從不離身。時下,你我就要分手,沒什麽好送你的。你將它留下,待我照看好它。還有……我希望你好好活著。’”

故事聽到這裏,凝香的眼淚早已如同斷了線的玉珠一般,在麵頰上悄然滑落。她緩緩從狂刀戰神的手上接過了這柄靈秀的血劍,動作緩慢的一摸再摸,低聲道:“一個人,居然可以為了愛,而犧牲所有?”言罷,凝香將目光迎向了狂刀戰神的朦朧淚眼,道:“她當真是我知道的最為出色的女子!我服她!”

凝香將手上血劍癡癡看了半晌,道:“這些血,就是當時留下來的對吧?”

“是。”

“您從來不舍得將其擦去?”

“嗯——”狂刀戰神長長舒了一口氣,道:“她的人已經不在,而我注定要以如此痛苦的方式將她銘記一生!她的愛,是無悔的,對我而言無疑更是偉大的。可是……我配麽?我曾給過她什麽?

那次以後,我便發了瘋的拜師練刀,心中始終押著一股仇恨之氣,誓死要為師妹報仇!我隱瞞了自己的身份,甚至連同家人也逐漸遺忘了……那時我的心中剩下的隻有仇恨,還有這柄畢生難忘的劍!

雖然,我並不是一個城府很深的人,但是為了報仇雪恨,我居然真的變得深沉起來。直到最後,已經沒有人再能認出我來。

事實上,年輕的時候,我家境還算不錯,家中也是名刀之後。隨著‘萬刀聖宗’勢力擴張,我們家逐漸敗落了。因此,我再也不被周圍的人看得起。那也是我最初瘋狂學刀的目的之一,直到我師妹痛苦喪身之後,我的仇恨之心一再暴漲!

我的心性也變得無比瘋狂起來……換句話講,就連我自己,都無法克製自己了。

修道之人,最為講究的就是仙法道根的定性。而我早被仇恨打亂了思緒,哪裏還有什麽定性?終於數百年後的一天夜裏,月黑風高,老夫一刀縱橫,竟是瘋狂血洗了‘萬刀聖宗’的總舵!並未留下半個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