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書辭看著突如其來的變故一臉懵逼。

李小煞星膝蓋重重磕在地上,骨頭“哢擦”一聲,他登時忘記維持表麵上的風度,半個身子撲在謝書辭腳邊,皺著一張清俊好看的小臉,大聲哀嚎。

“嘶……疼疼疼……”李小煞星眼淚都快疼出來了,他懊惱地抬頭看了謝安一眼,又憤怒又無奈,問謝書辭:“他不會是故意的吧?”

謝書辭白了他一眼,蓋住謝安的手背,安撫地拍了兩下,示意自己就在旁邊。

“你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瞎……謝安看不見也聽不到,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以前能看見,所以有些不適應。”謝書辭解釋道。

謝安抓著謝書辭的手腕,安靜地垂頭站在一旁,對周圍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李小煞星鬱悶地癟了下嘴,從地上爬起來,坐在地上用靈力給自己療傷,不時用懷疑的眼神看向謝安,嘴裏頗有微詞。

“喂。”謝書辭踢了踢他的衣服,“還能站起來嗎?”

李小煞星沒好氣地說:“我有名字!”

謝安突然拽了一下謝書辭的手,謝書辭側頭看向他,隻見謝安唇瓣開合,問:“遇見什麽麻煩?可有受傷?”

不提還好,一提起謝書辭後背就火辣辣地疼,他抓起謝安的手放在唇邊,說:“沒什麽事,剛才一陣過堂風給我刮走了。”

謝安:“……”

謝書辭確定不是自己的錯覺,他從謝安沒什麽表情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無語。

李小煞星也頗為無語,抬眼地朝他們看來,目光登時停在了謝書辭唇邊。

謝書辭抓著少年的手放在唇邊,每個吐息都灑在少年的皮膚上,他開口說話時,柔軟的唇瓣在少年手上剮蹭。

少年似乎早已習慣他的親近,臉上沒有一丁點的不自然。

李小煞星不知想到什麽,耳根子忽然紅了一下,低聲喃喃道:“無恥……”

“我看不見,別騙我。可有受傷?”謝安不信他的說辭,微微皺著眉頭,放下手在謝書辭身上摸索。

謝書辭阻止不及,謝安一手摁在了他後背右邊的蝴蝶骨上,謝書辭疼得一哆嗦,後者立刻將手收回來,一臉嚴肅。

“不……”謝書辭下意識想解釋,受傷不是什麽光彩的事,他雖然慫是慫點兒,但還是非常要麵子的。

可剛說了一個字,忽然想起謝安聽不見,他又沒再說下去。

謝安似乎有些生氣,眉眼落著一層寒霜,修長的手指輕輕在謝書辭受傷的後背碰了一圈,大概在通過謝書辭的反應來確定受傷範圍。

謝書辭被他碰到的地方疼得要命,他咬著牙愣是忍下來了沒有動,除了謝安第一下碰到的蝴蝶骨,他都沒什麽反應。

李小煞星看著謝安在謝書辭背上摸來摸去,思緒早已飛到九霄雲外。

謝書辭給他下藥,還險些將他……

眼下又和另一個人舉止親密,簡直太不是東西了!

謝書辭還不知道,他好不容易在李小煞星心裏建立的形象又在無形中倒塌了。

“我沒受什麽傷,就是肩膀被撞了一下。”謝書辭抵著謝安的手背說。

謝安的神色更冷了一些,猝不及防地抬起手在謝書辭後背拍了一掌。

“臥槽!”謝書辭差點從原地蹦起來,一張乖巧的臉皺成了包子,“你還真打啊?”

李小煞星噗嗤一笑,“活該!”

知道他在隱瞞自己,謝安連話都不想說了。

他繃著下顎線,把謝書辭的手翻過來,在他掌心寫道:“你嫌我是個瞎子,你什麽都不告訴你,有一天你死在我麵前我也不知道。”

謝書辭見他真的生氣了,還是因為關心自己,他心裏甜滋滋的,抓起謝安的手放到唇邊,說:“沒你說的那麽嚴重,別擔心,我真沒什麽事。”

小瞎子神色不容置喙,“去醫館。”

謝書辭點了點頭,“好,我讓阿東帶你回房間。”

謝安昂首,示意他快點去。

謝書辭把後院的阿東喊過來,囑咐了兩句讓他把謝安帶回房間。

隨後走到李小煞星身邊,見他還在地上坐著,估計剛才那一下磕得不輕,就朝他伸出一隻手來,“李小少主,還能起來嗎?”

李小煞星抬頭看了看眼前白皙的手掌,耳根餘溫未散,他不屑地將臉偏到一邊,“不需要。”

然後自己撐著地麵站了起來。

謝書辭翻了個白眼,說:“你放心吧,我對你真沒別的想法。那天就是我腦子抽了,頭腦發熱你知道嗎?我看你那一下磕得不輕,可能傷到了骨頭,還是去醫館看看吧。別落個殘廢什麽的,你們李家還要來找我麻煩。”

說到這裏,謝書辭不禁歎了口氣。

原身那點兒修為連三腳貓都稱不上,以後要是遇到點麻煩怎麽辦啊,更何況他身邊還帶著一個小瞎子。

來了這麽些天,謝書辭也沒機會打聽蕭尋的事,保不齊哪天就碰上那個大煞星,自己一個不留神就被他一刀給剁了。

謝書辭這麽想完全不是沒理由,畢竟那個大煞星砍人從來都不需要理由。謝書辭得知道他長什麽樣子、在什麽地方,他好帶著小瞎子躲遠一點。

和李小煞星去醫館的路上,謝書辭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李小少主,你知道蕭尋這個人嗎?”

李小煞星黑著臉道:“你別一口一個小少主,我聽著煩。”

謝書辭道:“我又不知道你的名字。”

李小煞星一聽,頓時怒從心起,“你連我名字都不知道,你就對我做……做那種事?”

聽他又提起這茬,謝書辭心虛地摸了摸鼻尖,訕笑道:“我那不是鬼迷心竅嗎。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咱以後能不能不提那事兒,多丟臉啊。”

李小煞星下意識想反駁,又覺得自己不該反駁,這事兒本來就丟臉,他又咽不下這口氣,冷嘲熱諷道:“謝書辭,你也知道丟臉啊?我聽說你還曾經同時和幾個女人糾纏……”

“打住打住!咱不是說好不提了嗎?”謝書辭實在不想回憶原身幹的那些傻逼事,這是他身為一個五好青年唯一的汙點。

謝書辭正色道:“我已經洗心革麵,決定做一個不為兒女私情所累的男子漢。女人算什麽?我要把自己的一生貢獻給百姓,我要把自己無私奉獻給他們,這就是我身為男子漢的使命!”

李小煞星:“……”

他一陣惡寒,趕緊打住謝書辭的話頭:“閉嘴吧你。我姓李,單名一個淞。”

“哦……”謝書辭點了點頭。

他並沒有把原書看完,看到中途覺得主角受性格太黑暗,有點嚇人,就及時棄文了。不過在他看過的劇情裏,參與主角攻受龍爭虎鬥的那些配角,似乎沒有一個叫李淞的人。說明他和原書劇情沒有關係,可以放心和他結交。

“你還沒回答我呢,你知道蕭尋嗎?”謝書辭道。

提起這個人,李淞神色逐漸凝重了起來,半晌後,他說:“修真界沒有人不知道他。”

“他怎麽了?幹了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事兒?”謝書辭不知道現在處於原書中的哪個時間線,想以此來推斷。

李淞道:“他原本是修真界千年難得一遇的怪才,資質極佳,可以說自他出身以來就備受關注,是被賦予期待的下一個‘百門之長’。”

“百門之長”顧名思義,就是修真界無數仙門弟子中最拔尖的那一個。

謝書辭記得,在原書裏,一開始蕭尋並不在意這個位置,隻是後來突然冒出來一個主角攻,兩人兩看相厭,明裏暗裏沒少給對方使絆子。主角攻一聽說蕭尋備受期待,就打起了這個位置的主意;蕭尋一見他想要這個位置,自然不能放任他坐上去。

不過直到謝書辭棄文前,他們都還沒有掙到這個位置。

李淞繼續道:“可是蕭尋劍走偏鋒,不僅性格陰暗還十分心狠手辣,就連修煉的路子也跟其他人不盡相同。”

那可不是不盡相同嗎?蕭尋修的是殺戮之道,以殺戮證道,殺人越多他修為就越高。

“隻不過,半年前他硬闖逍遙門,打傷逍遙門四位長老和無數弟子,燒毀了逍遙門的一件秘寶,自此後銷聲匿跡,不知去向。逍遙門門主帶人去蕭家想討回一個公道,卻被告知他們早已將蕭尋逐出家門,蕭尋失去了蕭家庇護,被逍遙門和幾個仙門聯合追殺,可至今沒有他的下落。”

聽完後,謝書辭若有所思地低著頭。

原書一開篇,就是蕭尋被逍遙門追殺,藏匿一年習得秘法後重出江湖。

彼時他修為了得,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已然成為修真界年輕一輩中數一數二的人物,並且沒過幾天就被蕭家重新認了回去。

所以,現在的時間線裏,蕭尋還得在哪個旮旯角裏修煉半年,才會現身。

謝書辭放心了不少,順口問道:“你有他的畫像嗎?”

李淞瞥了他一眼,“你瘋了吧?他好歹曾經是四大仙門之一的蕭家少主,畫像怎麽可能隨隨便便流落在外麵?”

謝書辭一想覺得有道理,不過好歹是放下了一樁心事。

“你為什麽打聽他的事?”李淞狐疑道。

謝書辭朝他挑眉,故意逗他:“我聽說他長相極佳,好奇不行啊。”

李淞臉一綠,“下流!”

從醫館出來時,李淞收到傳信,被他同門的弟子叫走了,謝書辭便自己回了客棧。

他回到客棧時,大堂陳設已經完好如初,一點看不出曾經經曆過一場非常激烈的打鬥。

阿東一手拿著糖葫蘆一手抓著風車,坐在櫃台前玩得不亦樂乎。

掌櫃的正打著算盤計算今天的損失,他不時扼腕歎息,雖說李淞賠得不少,但剛經曆了一場打鬥,客棧裏冷冷清清的一個客人都沒有。

“謝公子回來了?你的傷怎麽樣?”掌櫃的抬頭看見他,問道。

謝書辭搖頭,其實沒什麽大事,老大夫用活血化瘀的藥膏給他揉了小半個時辰,就好得差不多了。

“男人嘛,這點兒小傷算什麽。”謝書辭一臉臭屁道。

掌櫃的笑得合不攏嘴,忙招呼他過來。

“謝公子,謝謝你今天救了小兒。我本不打算摻和你的事,但有件事,我還想提醒你一下。”

說這話時,掌櫃的臉色不怎麽好看。

謝書辭身邊帶著的那個謝安,似乎並不想看上去的那麽羸弱。

在謝書辭麵前的謝安,和在其他人麵前的謝安完全是兩個人,雖不知道這兩人的關係,但還是有必要讓他有點提防之心。

“什麽?”謝書辭不解道。

掌櫃的壓低聲音道:“你身邊的……”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謝書辭疑惑抬頭,看見他臉色發白地看著自己身後。

謝書辭回過頭,發現謝安正靜靜站在閣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