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注意到庫蕾雅斜過來的視線，江一立刻把手放到嘴上，做了一個拉上拉鏈的動作。
他已經盡可能注意不暴露自己的土氣了。
兩個人從傳送陣車站出來，來到大街上。這邊的街路相對僻靜，行人較少，兩個人用普通的音量交談並不會引起注意。江一觀察了一下前後環境，確認四周並無異常之後，這才小心翼翼地挑起話題。
“剛才的那個……”江一不知道這邊的世界對這種傳送陣有什麽特殊稱呼，猶豫了一下還是謹慎地沒有說出來，“嗯，人真少呢。”
現在明顯是高峰時間，從剛剛街路上的擁堵情況就能知道。這麽方便的交通神器在如此忙碌的時間竟然還保持著順暢，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那是當然。”庫蕾雅憑著記憶向江一指出的地點帶著路，“傳送陣並不是什麽人都能用的。”
原來這邊的世界也稱呼那個東西傳送陣，實在是太好了。
江一擺出一副心領神會的樣子：“階級？”
庫蕾雅猛地停住腳步，然後轉過臉用難以置信的同情表情看著江一，宛如注視著一個智障：“能力。老實說我真沒想到你能……到這種程度。”
江一絲毫不覺得冒犯地露齒一笑：“竟然能讓暴言係的女王陛下詞窮，我也真是不簡單。能力的話，也就是說這種法陣的發動本身是有某種限製條件的咯？”
“傳送陣的使用本身是免費的，但是想要駕馭這樣大的法陣，使用者的精神力等級一定要在一定程度以上才可以。”盡管一副看智障的臉，庫蕾雅還是耐心地將傳送陣的事情解釋給江一聽。
江一若有所思地頻頻點頭：“和我猜想的也差不多呢。受到‘特別待遇’的穿越者，街上隨處可見的方便有能的人使用的設施，看來你們的世界還真是不講究平等，連表麵功夫都懶得做。”
庫蕾雅蹙眉：“平等？什麽平等？”
江一伸了個懶腰，用帶著笑意的語氣說道：“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在我的世界，可是有類似‘人人生而平等’這種說法的。總是有人致力於消除差異的。”
“那種事情怎麽可……”
“噓。”江一靈巧地跳到庫蕾雅麵前，閉起一隻眼睛，豎起的食指擋在嘴唇上，一副遊刃有餘的輕佻樣子，“再說下去就是政治不正確的言論了。不過從我看到的事情上來看，在你們這個世界確實是喜歡按照所謂‘精神力’搞出這種差別待遇的啊。我們到了。”
江一的手指指向一棟看起來相當嶄新的公寓大樓。簡明流暢富有現代氣息的外觀讓人無論如何也不能將眼前的建築同“居民樓”聯係在一起。
江一用手在眼睛上方搭成涼棚，眯起眼睛打量著這座建築，口中嘖嘖道：“這明顯是更適合當成辦公場所的環境吧。住在這麽冷冰冰的地方都不會抑鬱的嗎？”
庫蕾雅接過話頭：“我想不會。這種配置的住宅裏的設備都是相當完善的，就像剛剛的傳送陣車站，隻有具備了一定精神力水平的人才能毫無障礙地使用這其中的設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能夠住在這種公寓裏本身就是某種身份的象征了。”
“某種有身份卻沒多少錢，不上不下的象征？畢竟如果我是有錢又有‘身份’的人，我一定會在此基礎上選擇舒適度更高的環境，比如獨門獨棟的小別墅之類的。說到底就是沒有能力向更高的程度發起挑戰的人，又不甘心趨於平凡地混在與自己相近的階級中，在這種情況下做出的自我催眠而已。我給了這麽多提示，能猜到受害人的共通點嗎？這可與何適說的事情有關哦。”
江一說罷轉過臉看著庫蕾雅，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高挑的女戰士冷著臉沉默著未置可否，而是岔開了話題：“你特意跑到這裏來，應該不是專門抒發你那幼稚的言論的吧。”
江一擺了擺手，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擺弄了幾下遞給庫蕾雅：“怎可能。我們是來重走長……哦算了這個梗你大概聽不懂。這裏，是第一起案件中受害人的家，或者說原住址。他的遺孀似乎正在考慮搬家的事情。”江一說話的時候眼睛乜斜著庫蕾雅手中的手機屏幕，那上麵是一些房屋買賣信息，“這種時候我們偽裝成對房子感興趣的年輕夫婦去調查，一定能降低她的警戒心理。”
庫蕾雅把手機還給江一：“去問話？”
江一搖搖頭：“不。她能說的話基本都已經說完了，戰時之鈴的案件資料中有記載。我隻是去考察民生的，順帶了解一下受害人的生活環境。”
“有意義嗎？”
“沒有。玩。”江一笑嘻嘻地說。
他快走幾步，到門前按下了門鈴：“您好，我是之前打過電話的，請問現在方便嗎？”
擴音器的另一頭傳來沙拉沙拉的響聲。等了一會，一個有些虛弱的女聲才響起：“請稍等一下。”
然後便是門鎖哢噠解開的聲音。
江一感慨道：“就算是我偽裝的好，這戒備心實在也是不足了。”
庫蕾雅走在前門推開大門：“不會，進去你就知道了。有這種公寓內部的安保措施在，如果你想做點什麽不該做的事情，需要擔心的恐怕是你而不是她。”
下一秒鍾江一就明白了庫蕾雅的意思。即便肉眼看不見，在跨進大門的瞬間，江一立刻便感受到一種奇異的流動。這種感覺在他進行召喚的時候也曾經出現過，據庫蕾雅所說似乎是“魂質的流動”。隨之而來的便是某種籠罩周身的拘束感和壓抑感。
江一驚訝地望著庫蕾雅，對方隻回給了他一個“我早說過了”的眼神。
他們要去的那一家在23樓。江一順著樓道裏指示的箭頭找到那一家的房間號，輕輕按了按門鈴。
門幾乎是在瞬間就被打開了，仿佛此間主人早已恭候多時。一名麵容憔悴的年輕女性站在房間裏，沒說什麽客套話便將兩個人讓進屋內。
這還真是……像科幻小說一樣風格的住宅啊。江一如此在心中盤算著，卻沒有表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