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62

對於天字第一號大路癡江一先生來說,在不帶自動導航儀庫蕾雅女士的時候,以個人之力去找尋一個隻去過一次的地方這種事情,顯然是個看起來相當不可能的任務。

但是江一深信自己是個能將不可能變成可能的男人。

雖然在不可能變成可能之前,使用傳送陣的江一跑錯了兩三次傳送點,而終於趕到傳送點的時候,他又跑進了四五次錯誤的岔路。

當江一終於站在那個標牌怪模怪樣的酒吧門口的時候,已經到了好孩子絕對不可能仍在街上遊**的時間。

江一聳了聳肩,這對他而言並沒有什麽所謂。雖然跑錯了很多冤枉路,浪費了一點時間這件事讓他感受到了一點不滿,但是總體來說,江一對於自己這次的出行還是頗為滿意的。

大概就想是小孩子第一次的獨自跑腿任務那種程度的成就感。

臉上莫名其妙的笑容還沒等消退,江一便迫不及待地走進了這家“虛無”酒吧。無論遇到什麽事情都不要驚慌,盡管這次真的打起來以自己的實力很難全身而退。江一在前腳跨過門檻的時候這樣想著,然而當他的後腳也邁進門檻的時候,這種想法已經變成了“管他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不是有點緊張。然後暗自嘲笑自己果然是小孩子的第一次跑腿任務。

這家酒吧距離他上一次訪問的時候並沒有什麽變化。實際上盡管這段時間內發生了亂七八糟的很多事情,但是距離上次的“切裂魔事件”也才過去了半個多月而已。雖然這家酒吧前店長不幸遇害,但是這種不幸顯然不是足以讓酒吧內部風格大變的程度。

其實他和庫蕾雅上次造訪的時候,這家酒吧中就完全沒有悲傷的氣氛。

雖然這麽說有一點薄情,但隻是個店長而已。

一成不變的除了酒吧內部的裝潢和氣氛之外,還有那種從四麵八方射來的窺探的不友好的目光。江一若無其事地走過去坐在吧台邊上,對著眼花繚亂的價目單隨便點了個什麽東西,然後在酒保準備的時候觀察著四周的動靜。

不管怎麽看都和自己第一次來的時候沒有什麽區別。甚至有幾位客人坐的位置都沒有發生變化,依然是見過一次的熟臉。

“呀,你好,又見麵了。”

一個有些歡快到甚至有些輕佻的聲音從江一的右手邊響起,聽起來有些耳熟。江一扭過頭去,正對上一張笑吟吟的臉。

“你是……”江一裝出一副沒想起來對方是誰的樣子,實際在看到眼前這個男人的第一眼,江一就已經認出這個人便是自己上次來的時候給自己安利那個三角曲奇餅組織的男人。

青年並沒有因為江一“忘記”了自己而感到沮喪,依然保持著那種商業性的假笑,爽朗地繞開了這個話題:“第二次來我們這邊吧。考慮清楚了嗎?”

這人倒是一點都不含糊。江一還在思考這種時候應該繼續裝傻還是用更加聰明一點的回答方式的時候,隻聽見那個人緊接著又開口說道:“現在的話,那些穿越來的蟲子想要生活下去果然很難吧。”

雖然語氣還是如方才那般的爽朗,但是即便是這樣爽朗的語氣也掩蓋不住青年的輕蔑。

江一決定從這個青年口中探聽一些情報。他也裝出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開口道:“我剛來的時候,聽說這邊似乎對於穿越者的政策有一點調整呢。有什麽成效嗎,說不定調整會發展到我那邊的城市呢。”

青年露出十分驚訝的樣子:“咦,這種事情您都有聽說,難道其實您認識一些政府內部的官員嗎?或者說其實您本人就是政府內部的調查員,其實是來暗訪的呢。”

江一打著哈哈:“怎麽可能,我也就是個關心‘事業’的普通無業遊民呢。”

青年的樣子像是鬆了一口氣:“也是呢。想想也知道,即便是宣稱自己最公平正義對所有人一視同仁的‘戰時之鈴’,也不可能吸納一個肮髒的‘流魂’加入自己的組織呢。”

青年的表情一直沒變,但他說出來的話卻讓江一心裏大大地一跳。雖然想過自己有暴露的風險,但是江一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會暴露的這麽快。

強壓住心中的震驚,江一裝傻道:“‘流魂’?說我嗎?怎麽可能。我可是……”

“盡管上次來的時候我們沒有察覺您的真實身份。”青年不由分說地打斷了江一的話,“但是這一次我們不會再搞錯了。區區一介流魂,竟然敢兩次踏入我們的地盤,欺人太甚了吧。”

青年的笑臉像是石雕的麵具一樣,眼中卻沒有半點笑意。

江一這才注意到酒吧的大門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關了起來。外界不會知道這家酒吧裏麵發生了什麽。

在場的所有人,一個一個慢慢地站起身來,不說話,也不笑,隻是把身體轉向江一,靜靜地看著他。

這種場景無比詭異。配上酒吧裏突然改變的背景音樂,簡直就像是要搞什麽儀式一樣。

現在的江一覺得自己像是誤闖盤絲洞的唐僧。可惜孫悟空還在旅店的**昏迷不醒。

“今天沒有帶您的獵狗呢。”青年裝作誇張地向江一的身後眺望著,“還是說您有信心從我們這裏逃脫呢。”

“我隻想知道,你是怎麽認出我來的。”眼見再繼續裝模作樣已經沒有什麽實際價值,江一索性承認了青年的話,這樣問道。

“哦,這種事情啊。”青年慢條斯理地說,“其實即使是現在我也不敢相信你是流魂的。畢竟如果弄錯了,誤殺自己的同胞也是一件讓人心情不好的事情。但是既然‘夢魘’這麽說了。”

夢魘。青年說了這樣一個詞。江一本想追問“夢魘”是什麽,但是馬上他便明白了這個追問是毫無必要的。

因為他曾經親眼見過“夢魘”。

一個邊緣模糊的、如同一團霧氣的黑影,從青年的身後慢慢升起,騰空,然後緩緩降落到江一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