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63
“夢魘”緩緩降落到地麵上的過程中，江一其實整個人都是懵逼的。但是當那個小黑人雙腳（或者說等同於雙腳的部分）結結實實地踩在地上的時候，他忍不住沒頭沒腦地冒出了一句：“啊，原來是替身使者啊。”
那個放出了替身使者的青年也是一愣，反射性地問了一句：“替身使者是什麽？”
江一擺了擺手：“沒關係沒關係，不用理我，我自言自語的。話說這個東西……”
他的話還沒說完，那個替身小黑人也是直接鎖定了目標，餓虎撲食一般地朝著江一撲了過來。
“埃癸斯！”隨著江一的一聲大喝，流動著七彩光環的大盾出現在江一身前，結結實實地擋下了小黑人的這一擊。幾乎沒有智能的小黑人被江一攔住了攻擊之後，依然鍥而不舍地叮叮咣咣地一通亂砍。
“……還真是危險啊。希瑞斯！”江一強迫症一般地補充完自己剛剛沒來得及說完的半句話，然後一個回身就放出了天狼。
銀色的巨獸迅速現身，在空間相對狹小的的酒吧裏半蜷縮著身體，喉嚨裏呼嚕呼嚕地發出低吼。江一抓著近乎透明的毛攀上銀狼的身體，輕聲說了一句：“放手去鬧吧。”
得到了指令（或者說許可）的巨獸先是引頸長嗥一聲。將這一人一獸團團圍住的一圈人被逼退了兩步，膽子小的幾人甚至嚇得跌坐在地上。江一沒再看這些人，隻是輕輕拍了拍銀狼的身體。巨獸向前一躍，腳爪隻一拍便將緊鎖的店門直接拍碎，跑出了酒吧。
月光正好。
江一趴在銀狼的背上，感到自己的精力漸漸有些支撐不住。
這樣的場景似乎不久之前也出現過。月下跑動的巨獸，身上散發著清新的味道，柔軟而溫暖。
“我好像特別擅長逃命呢。”江一唇角上挑，自嘲地說。
其實他並不覺得這是一件丟臉的事情。以前看過的漫畫或者小說還是電影中總會有那種寧可身死也不願意轉身逃走的角色形象，通常都是英雄，半數都會以身殉道。雖然江一能理解這些人的思想構造，但是他無法認同某些無謂的犧牲。
馬洛斯需要層次理論金字塔裏，最下麵的那一層才不是自尊。
他總覺得，如果僅僅關係到自己一個人的“尊嚴”和“生命”的情況下，毫不猶豫地選擇生命才是一個成熟的人最應該做的事情。當然涉及到集體利益或者國家的生死存亡這種情況時應該另外考慮。
“這樣看來我其實是‘臥薪嚐膽派’的。話說真的有這種流派嗎。”
毫無意義地嘟囔著，江一發現銀狼的速度漸漸變慢，身影也開始稀薄起來。
明明還沒跑出去多遠。
“你也到極限了啊。”江一拍了拍銀狼，示意它停下來，然後自己滑落到地上。
狼在他雙腳觸地的時候消失了。
而現在正站在江一對麵的，正是那個替身小黑人。
那個青年不在。原本第一次見這個小黑人的時候，附近也是沒有操作者的。這個東西應該是那種可以獨立完成作戰的設計。雖然戰術方麵的AI比較弱雞，但是目標鎖定功能卻意外地好用。
小黑人站在距離江一大概十米遠的地方，將他那張什麽都沒有的臉朝向這邊，微微偏著頭，似乎是在擬定作戰計劃。
又像是單純地在看著江一的反應。
江一站在小黑人“視線”的另一側，空空的兩手自然下垂。
“不知名的替身……夢魘先生。”江一話說到一半馬上改了口，“你是不是曾經設想過這樣的問題，‘我是誰’，‘我從哪來’，‘我要往何處去’。你的漆黑一團的人生是否有意義，是心甘情願被他人所操控，還是翻身農奴把歌唱地去支配現在嘲笑你利用你的人……”
有一個輪廓正在他心底隱隱約約地浮現起來，隻是還看不清楚具體的樣子。
那似乎是一本鑲著金邊的書。
“而在這樣狗屎一坨的人生中，是選擇人雲亦雲、隨波逐流，還是不放棄思考，用你自己的頭腦去指揮你的行動。但是在思考的時候，我們總是忍不住會困惑，方向是正確的嗎，方法是正確的嗎，跌跌撞撞才能到達的終點，真的是一開始想要的那個終點吧。”
江一絮絮叨叨地想到哪裏就說到哪裏，嚴格來講他也不知道自己一派胡言都說了些什麽。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個一團漆黑的夢魘居然就站在那邊，像是在靜靜聽著，並沒有發動攻擊的意思。
雖然不明白原理是什麽，但是隻要這樣一刻不停地說下去，說不定會稍微爭取到一點時間。江一這樣考慮著。
爭取到一點讓“那個”實體化的時間。
“然而盡管未來的一切都是不明朗的，我們隻能暫時相信手邊真實存在的事情，相信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我們迄今為止的人生都像是會失去意義一樣……”
就是這句話不知道觸怒了對方的什麽神經，一直安安靜靜聽著江一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夢魘居然先是擺出一副朝天怒吼的架勢，然後毫不猶豫地衝了過來。
“……是男人總有必須硬著頭皮正麵剛的時候。”
宙斯大盾籠罩了江一。黑發的青年在盾的後麵露出微笑。
那是有些得意的、燦爛到耀眼的微笑。
“比如眼下這種退無可退的時候。恰好手中又有一把槍。這種情況下，就算是從來沒摸過那種冰冷的沉重鐵塊，總是會想扣動扳機試一試的吧。”
江一的手上捧著的，赫然是那本一度出現，但是存續時間不超過一秒鍾，短暫到讓他一度以為是自己眼花出現了幻覺的書。
燙金的封麵和書脊，邊角用金箔妥善地包裹著，透著一種古典式的高雅。
“你也覺得這東西好像不怎麽適合我是吧。風格太不搭了。但是很遺憾，這就是我的靈武。”
突然變得有恃無恐的江一毫無保留地發揮著他的話嘮本質。
“名字倒是很霸氣。似乎是叫‘創生之書’來著。嗯，我很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