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語愣了一下,然後諾諾道:“若……他失蹤了。”

滄玉隱眼中閃過受傷,嘴角卻勾起了笑容,“怎麽?難道皇兄認為是臣弟把若給藏起來了?還是皇兄認為臣弟已經把若給殺了?”

滄語看著他的笑容,身形微震,表情痛苦致極,他用顫抖的聲音問道:“難道不是嗎?”

滄玉隱閉上了眼睛,似在努力掩飾眼中的情緒,緊握的雙手已把手心掐出血來。

這時,雲清逸突然開口了,說出的話讓在場的人震驚不已。

他淡淡的說道:“白若隱已經死了,卻不是滄玉隱所殺。”

然後,他的聲音變得冰冷,說出的話更是冷酷無情:“滄玉隱,我若不是答應過白若隱留你一命,此刻我根本不用站在這裏聽你那些無趣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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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歲前,我不知道天空是什麽顏色,也不知道什麽是日月交替,我以為世界都如同我生活的房間一樣,隻有永遠的陰沉昏暗。

每隔一段時間,會有不同的人來給我送飯菜;每隔更長的一段時間,也會有不同的人來幫我沐浴更衣。

沐浴的時候,我是最開心的。因為,在那小小的木盆裏會飄著許多顏色漂亮的一片一片的小東西,很好聞的味道,是我平時見不到的新奇東西。

我總會小心翼翼的把他們撈起來,放入奶娘送我的小木盒子裏,然後每天都拿出來一片一片的數著。

數數也是奶娘教給我的,可是,自從她教我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她。後來才知道,她被我那個所謂的母後給“處決”了,因為她沒經過母後的同意就擅自教我一些“沒用”的東西。

那些給我送飯的人和沐浴的人都不會和我說話,他們的神情都像我房間裏的牆壁一樣冰冷,看著他們的樣子我就會笑。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是很愛笑。看著空空的房間我會笑,吃著無味的飯菜我會笑,摸著銅鏡裏的臉我也會笑。笑多了,自己也分不清楚,哪些是真心的,哪些是虛假的。

當我數著那一片片顏色漂亮的小東西時,我的心中總會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輕輕的,柔柔的,我很喜歡那樣的感覺。

可是,這樣的感覺總是維持不到很久,因為那些小東西會慢慢的失去漂亮的顏色,漸漸的幹癟枯萎,一碰,就化做了塵土。

我很害怕,害怕這些漂亮的小東西都會離我而去,所以,我會在它們枯萎以前都通通的吃到肚子裏。

那甜甜的汁液浸著淡淡的芳香,在我吞下的一瞬間,心中便有了擁有的滿足感。

在我六歲那年,我知道了那一片片的小東西叫花瓣,是從一種叫花的身上摘下來的。

告訴我這些的是若。

若和我長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連說話的聲音都一模一樣。

他是偷偷跟著給我送飯菜的人進入我的世界的。他悄悄的躲在門後,等那些人關門去出後,突然跳出來把我嚇了一跳,我還以為另一個自己從鏡子裏麵跑出來了。

他叫我哥哥,他說他是我的雙胞胎弟弟,他叫滄若隱。

“什麽是雙胞胎?”

“雙胞胎就是同時懷在母親的肚子裏,然後生下的兩個孩子。”

“母親是什麽?”我隻知道我有奶娘,不知道我還有母親。

“母親就是生下我們的人啊,也就是說,沒有母親就不會有我們。但是,我們不能稱呼她為母親,我們要稱呼她為母後。”

“母後?為什麽?”

“因為她是父皇的妻子,滄浪國的皇後。”

“父皇又是什麽?滄浪國又是什麽?皇後又是什麽?”

若詫異的看著我,臉上露出我沒見過的神情,那種神情讓我感到渾身不自在,一種叫自卑的東西漸漸在心裏衍生。

若拿出一種叫彈珠的東西教我玩,很好看的透明的小珠子,我一看就愛不釋手。

他說,這兩顆彈珠是用紫玉做成的,我們還有個妹妹也叫紫玉。

他說,他最喜歡的顏色就是紫色,然後我也笑著說,那我最喜歡的顏色也是紫色好了。

從那以後,我終於知道了外麵的世界並不同我的房間一樣昏暗,也知道了這個世界還有著白天與黑夜之分。

若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偷偷的跑到這裏來,總會給我帶來很多新奇的東西,包括紙筆與各種書籍,他說他要把他所知道的都告訴我,他要把他所會的都教給我。

他給我帶來整朵的花,卻不是摘下來的,而是從地上撿來的。他笑著說,花草樹木也是有生命的,是生命都該值得珍惜和尊重。

有了若的世界,我不再用數花瓣來度過那些空虛的時光,可我依然會把它們吞到肚子裏。因為,隻要是我能抓在手裏的東西,我都不允許失去。

我害怕失去。

若說,我們是一個整體,誰也不能分開我們,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我說,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要離開我。

》》》

可是,在一年以後,我卻離開了他,被送到了“影”。

在離開的頭一天,我第一次見到了我的母親,那個高高在上的母後。

她很美,美得不真實。

她冷冷的看著我,眼神似刀,我甚至從她的眼中看到了恨意。

她恨我?真可笑,她居然會恨她隻有七歲的兒子。

我笑著迎視她的目光,心中平靜似水。

她也笑了,笑的嫵媚,紅唇輕啟:“你想知道哀家為什麽會把你關起來嗎?”

我很誠實的點了點頭。如果是以前,我想我不會想知道,但自從見了若後,這個問題就一直在纏繞著我。為什麽同是她的兒子,我會終日被關在這樣一個不見天日的房間裏,而若卻能自由自在的享受著陽光與外麵的世界。

她的笑容更加美麗了,“因為你是哥哥。”

我不解的挑了挑眉,她繼續說道:“要怪就怪若吧,誰叫他比你晚出生半刻呢。”

見我無動於衷,她斂住了笑容,“今天哀家來就是想告訴你,從明天起你就不用被關在這個房間裏了,你將會去接受最殘酷的殺手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