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這次爬山體驗還真是挺新鮮的,以往都是順著台階走到頭再下來就完事兒了,這次在蔣濤他們的帶領下,蕭刻還走了段不短的山路。不過也沒有很險,走得多了,畢竟山上住戶來來回回都要走這兒。

蕭刻身上穿著周罪的黑色羽絨服,手揣在兜裏特別暖。周罪走在他前邊,路上他們沒說過話,但是之前拋過衣服之後,就算他們不說話,在人群裏這兩個人都是有點曖昧的。老曹還是騷兮兮地過來撩蕭刻,蕭刻之前跟他一起走了一路也算熟了,聊起天來也能放得開,沒壓力。

蔣濤家老房子改成了一個小三樓,帶著個大院兒,院兒裏有隻金毛。這會兒不是旺季,老房子也挺清閑的,房間有很多。

老曹說:“我跟蕭刻一間吧。”

“你滾,”林軒一個肘擊把老曹懟到旁邊,看著眼蕭刻又看了眼周罪,“別騷了,歇會兒吧。”

“老曹跟我一間,我看著他,他也就跟我騷不起來。”說話的是老朱,他找了把椅子坐下,“一張床兩張床都行,無所謂。”

兩人一間,別人都自己組完隊了,最後剩下周罪和蕭刻。

一夥人看著他們倆,方禧笑著看向蔣濤,眨了眨眼:“沒房了吧濤子?好像就剩個大床房了?”

蔣濤點頭:“是,就剩一間了。”

周罪一直沒說話,他在牆邊靠著抽煙,一隻手拎著背包。蕭刻回頭看了看他,周罪沒抬頭,也沒看過來。

蕭刻還真沒想跟周罪住一間,這倒是真的。來之前沒想,現在也沒想。他們倆現在這關係還真不太合適住一屋,蕭刻雖然追著周罪呢,但是他沒想過趁著住同間房做點什麽。怎麽說呢,他對周罪是真走心了,不是約個炮就完事兒的關係,沒想那麽輕率。路得一步一步好好走,這麽才能走得長。

“我單……”蕭刻的話音跟周罪是一起開始的,他剛開了個頭就停了。

周罪說:“我自己住。”

一屋子人都看向他,周罪吸了口煙,又重複了一次:“我自己一間。”

蕭刻笑了下,跟蔣濤說:“我也自己一間。”

這會兒氣氛倒是真的有點尷尬了。邊上別人互相使眼色,方禧“嘖”了聲,跟蔣濤說:“行行,給他倆一人一間,晚上門兒我得盯好了,半夜別誰上誰屋串門兒啊!”

“你看吧,不如讓我跟蕭刻一屋了。”老曹聳了聳肩,“這不浪費資源麽。”

“那你跟周罪一間得了唄?”程寧“嗤嗤”笑了兩聲,“你要想騷你就跟老周騷。”

“我他媽才不,他性冷淡。”老曹不屑地說。

蔣濤給蕭刻和周罪一人一把鑰匙,但是兩個房間是挨著的,在二樓。蕭刻拿著東西先上去了,這麽一小天下來其實有點累了,想歇會兒。沒多會兒周罪也上來了,房子隔音一般,周罪在屋裏走路他能聽得很清楚。

這個距離剛好。

蕭刻脫了外套,洗了把臉,然後躺在**睡了會兒。睡得還挺熟,被敲門聲叫醒的時候天都有點擦黑了。

門口是蔣濤在敲門:“快要吃飯了,蕭老師。”

“哎,好的,我收拾一下。”蕭刻揚聲答應著。

蕭刻是最後一個下樓的,到了餐廳人都全了,隻差他自己。周罪邊上的位置是空著的,蕭刻很自然地走過去坐下。菜基本都上全了,滿滿一桌,中間是隻烤羊。

有人問他:“蕭刻會不會喝酒?”

蕭刻說:“能喝一點,酒量不行。”

“能喝就行,”方禧拿了瓶酒,衝他晃了晃,“白的來得了嗎?”

蕭刻點了下頭。

他自己什麽毛病自己知道,所以緊著先吃了點東西墊墊肚子。別人聊著的時候他幾乎都在吃,蔣濤拿了把刀,給他片了一盤子羊肉下來放他旁邊。菜是真的都很好吃,蕭刻直到吃得差不多了才放下了筷子。

蕭刻杯裏的酒還剩半杯,他站起來說:“跟大家第一次見麵,我提一杯。多的不說了,以後慢慢處吧。”

說完就把杯裏的酒都喝了。

老曹第一個接他的話:“行唄,以後慢慢處啊,咱倆單獨處也不是不行。”

他身上還穿著蕭刻的外套,接完話邊上人嗤嗤地都笑了,然後把酒都喝了。老朱跟蕭刻說:“別搭理他,他持續性發/浪,習慣了就好。”

周罪在酒桌上存在感不強,算起來這是蕭刻第三次跟他喝酒了。他話太少了,不問到頭上不會主動說話,就算問到了也不一定會吭聲。

酒過三巡,大家都有點喝多了。

蔣濤慢慢地說:“我常年在外頭不回來,有時候真挺想你們的。外麵朋友不交心,跟你們比不了。別人我都不惦記了,我就惦記老周。”

蔣濤說到這兒的時候看著周罪,歎了口氣。蕭刻能感覺到這些人裏蔣濤是最實在的,就是那種掛在臉上的實在,說話什麽的都很直。蔣濤也看了看蕭刻,衝他舉了下杯子:“蕭老師,不知道你跟老周什麽關係,反正這麽多年還是他頭一次帶人一起聚。我……不多說了,我敬你一杯,感謝你。”

他說得很走心,眼圈都有點紅了。

蕭刻不知道周罪帶個人怎麽就把他激動成這樣了,蕭刻接了這杯酒,然後笑著搖頭:“酒喝了,但我真當不起這聲謝,是我自己非跟著來的。”

“那也謝!”蔣濤還是有點激動,“你要次次都能跟著那我次次都感謝!”

“這個是真的得謝了,”蕭刻另一邊坐的是林軒,他叼著煙說,“老周活得太酷了,他這一生都很酷,我們之前就怕他把自己給酷出毛病來。其實他以前不這樣,以前也挺愛玩兒的,現在有時候跟個失語症似的,這個逼……這個老東西太軸了。”

周罪之前一直沒吭聲,這會兒撩起眼皮看了林軒一眼:“哪個逼?”

“曹圓兒,老曹這個逼。”林軒笑著說。

老曹在一邊吃菜呢就躺槍了,頭都不抬罵了一句:“個狗東西。”

這些人把他和周罪之間的關係有點誤判了,他倆遠沒有他們以為的那麽近。但是也不至於去特意解釋點什麽,太矯情了沒必要。而且他也挺喜歡這種誤判的。

他們這次來本身就沒什麽別的安排,就是找個消停地方聚一聚,把酒喝透了。所以誰也沒收著,反正第二天也沒事,喝多了就睡,睡到幾點都無所謂。

蕭刻提前吃了東西,胃裏不空,喝到後來倒也還好,沒覺得胃裏太不舒服。酒桌上的話題已經從葷話漸漸轉到情感專場了,方禧一本正經地在懷念他的前妻。離婚都是自己作的這沒的說,朱砂痣蚊子血的事兒是永遠掰扯不清的。

他說完老朱也聊了他老婆,說他老婆是怎麽跟他一起共患難的。老朱說完突然把話題扔給了蕭刻,問了句:“小蕭呢?處過朋友嗎?”

蕭刻靠在椅背上,嘴角帶著點笑,很自然地答:“當然了,我都三十了,三十了沒個前任那不成有毛病了。”

老朱哈哈笑著:“那說說?”

蕭刻沒什麽不敢說的,抿了口茶,說:“也沒什麽。看對眼了追,追上了處,處夠了分。就這些,不怎麽精彩。”

蕭刻一句話就帶過了他上一段曆時五年多的感情經曆。不是不能說,就是不太想說。而且就這一句話裏也不都是真的。

分開了不是因為處夠了,是因為林安受不了家裏壓力,決定去結婚了。他當時紅著眼睛說:“隻結婚一年,一年之後就離婚,你能不能等我。”

蕭刻抬手摟了他一把,揉了把他頭發,笑著搖了搖頭:“不能。”

從這個想法在林安心裏冒頭開始,背叛這個事實就已經存在了。在蕭刻這兒有些事情不能講道理,不管結果,有些念頭隻要生起過,這段感情就算你已經放棄了。而且蕭刻的性格和他的價值觀,他無法和其他人共享同一個戀人,也無法眼睜睜看著一個無辜的女人邁進一場明知道是騙局的婚姻。

蕭老師從來都對得起他的職業,自認還是很當得起人民教師這四個字。原則性的問題他從來沒有,爸媽教得好。有些事說一不二,不行就是不行,一絲猶豫都沒有過。

但是蕭刻這人,人前人後他永遠會給人留幾分,哪怕分了也不會跟任何人說前任的不是,不吐槽不抱怨,也不會拿過去的事兒在酒桌上當談資,引人罵幾句前任。不至於的,在一起的時候都是認認真真的,分開了也給自己和對方共同投入過的情感和歲月留幾分臉麵。

蕭刻自己喝了口酒,白酒辛辣的口感順著舌尖一直麻到胃裏,到這個時候蕭刻才感覺到胃部絲絲落落地疼了起來。

酒精上頭,蕭刻毫不吝嗇讓自己賣個可憐裝弱小,周罪太爺們兒了,在他麵前弱一點也不覺得掉價。蕭刻扭頭看著周罪,目光直直的。他已經有些喝多了,還是那種直白熱烈的眼神。

周罪看過來,低聲問他:“怎麽了?”

喝完酒他聲音有點啞了,很吸引人,勾人耳朵。蕭刻輕輕閉了閉眼,然後說:“胃不太舒服。”

周罪看著他,酒精讓蕭刻臉和眼睛都是紅的。周罪沒說話,伸手把蕭刻杯裏剩的酒都倒在了自己杯子裏。他杯裏裝不下,還剩了個杯底。

“你倆幹他媽啥呢?”方禧指著周罪,喊著問他:“我可看見了啊,蕭刻你酒呢?”

桌上人都看過來,蕭刻笑著討饒。

“你酒呢?”邊上人也跟著起哄,“來蕭刻酒沒了,給蕭老師再滿上!”

方禧拿著酒瓶過來給蕭刻倒酒,酒瓶剛挨過來,周罪伸手蓋住了蕭刻的杯口。方禧咋咋呼呼起著哄,周罪看了他一眼,拿起蕭刻杯子把剩的那個杯底給喝了,然後直接把杯子倒扣著放在桌上。

“他不來了,”周罪一隻手搭在自己椅背上,淡淡地說,“我來。”

蕭刻在他這個角度看著周罪,看他冷硬的眉眼,這一瞬間才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喝多了。

醉得不輕。

實話說剛開始他隻是對周罪有興趣,追著試試。很認真,但算不上執念,追不上也不至於多難受,頂多就是有點遺憾。但是這會兒蕭刻看著周罪,周罪還看著方禧,眼神淡然,身上還是那種隨性的氣質。蕭刻看見周罪咬肌動了動,側臉的線條小幅度滑動了兩下,男人做這個動作的時候總是很性感。

這一刻蕭刻突然就覺得周罪這人他好像不能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