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早上,地麵還濕漉著,被踩得泥濘一片。田裏的蕃薯苗綠油油的,一點不見萎靡,想來是活了。

夏雲蹲在田邊看了一會兒,感覺頭頂的頭發被曬得有些燙,身上的獸皮也快穿不住了。

現在這個天氣最難穿衣服,穿獸皮熱死,不穿又曬,走到樹蔭下一吹風冷得很。夏雲一件衣服隨身帶著,每天都要穿穿脫脫好幾次。

眼角的餘光瞟到岩朝自己走來,夏雲說:“我要進林子,你來嗎?”因為雪貂的事兒他好幾個月沒進山了,現在植物都長大了,正是找食材的好時機。

岩說:“去。”

“那走吧。”

小野人們聽到媽媽們都要走,連忙跑過來,“媽媽。”

夏雲不苟言笑地對小野人們說:“不許過那條河,隻能在這座山下玩知道嗎。”

圓圓滾滾點點紛紛點頭:“嗯。”

岩走過去憐愛地摸了摸每個孩子的腦袋,“別亂動媽媽的東西,我會給你們帶甜果。”

小野人們頓時開心起來,用力點頭地保證自己會乖。

夏雲背著弓箭,先一步走向樹林。岩忙追了過去。

樹林裏鋪滿了半腐爛的樹葉,一腳踩上去會逼出噴氣聲,雖然軟爛,卻不會陷腳,比山下的路好走多了。在樹林走一段路,鞋底都會被刷得幹幹淨淨。

夏雲問:“今天往南方走吧,那邊有部落嗎?”

“那邊是深林,應該沒有人,去那裏找新鮮食物嗎?”

“看看。”

岩垂眸看向夏雲被鞋子包裹的腳,想到裏麵的腳是那麽柔軟,忍不住說:“我背你,有點遠。”

夏雲睨了岩一眼,點頭:“好。”

說很遠,岩跑過去也不過用了大半小時。

這邊多是闊葉樹木,遮天蔽日,格外冷清。

夏雲讓岩放下了自己,摸摸身上的獸皮,都被霧水潤濕了,一摸毛就塌了下來貼在了皮子上。

岩看看天,幾個強烈的光斑射在他臉上讓他眯了眯眼,“天氣很好,再過會兒空氣就幹燥了。”

“嗯。”夏雲用樹枝探路,目光從走過的路上掃視著,經常看見潮濕的腐木上長著木耳或白色傘狀菌。

他把木耳都摘了,白的不好裝,又不知道能不能吃,就沒動。

岩跟在夏雲身後,時刻留意著周圍的環境,突然駐足看一顆結著紅果子的樹。

感覺岩沒跟來,夏雲回頭看了眼,“快點。”

岩:“我在看這果子能不能吃。”

夏雲走到岩身邊,突然張開了嘴,大步往紅果子樹走去。

岩卻突然拉住了夏雲,“算了,我感覺有毒。”

夏雲訝異地看了眼岩,“你怎麽知道?”

岩說:“我也不知道,果子的顏色好像不對勁,不過它看起來也不好吃,我們走吧。”

夏雲一笑,抽.出自己的手毅然往大樹走去。

本來他還不確定,聽岩這麽說,心裏更有把握了。

這株樹高四十多米,胸徑約40厘米,樹皮灰色,略粗糙;走近了細看,葉橢圓形至倒卵形,達緣具鋸齒,成長之葉長橢圓形,長719厘米,寬36厘米,兩側不對稱,其間點綴著亞紅色果實。

果然是箭毒木。也就是見血封喉,劇毒。和爺爺院子裏的那顆長的一樣。

夏雲取了背包,拿出匕首在樹皮上割了割,樹幹很快緩緩流出了一道乳白色汁液,像一行眼淚。

“你要砍了它嗎?”岩奇怪地說:“太遠了不好搬回去。”

“砍,我隻要樹皮。”夏雲皺著眉,看著刀刃上的白汁,眼神非常謹慎,“你會砍樹嗎?我的刀不方便。”

“會,我要找適合的石頭。”

“那我們先找石頭。”夏雲說。

岩:“不找吃的了?”

“先砍樹。”夏雲四處看了看,“這附近有石山嗎?沒有我們就回去找石頭。”

岩:“有個大河離這裏不遠,那裏有砂石,應該也有石頭。”

夏雲滿意地點頭,“很好,那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岩二話不說背起夏雲,朝著大湖跑去。

還沒出樹林,夏雲聽到了滾滾浪聲,就知道這個湖絕不會小,可看到湖後,他還是被湖的寬闊驚到了。

這哪裏是河?簡直是一片大海。河寬數千米,對岸顯得非常渺小,看起來像一片大島嶼,事實上水中確實有小島。

夏雲不禁捧起一捧水嚐了嚐,水是淡的,才相信這是湖。

“不是說有砂石嗎?”夏雲踩踩結實得像水泥地的土地,“沙呢?”

岩笑著指向湖中的一個島嶼,“你看那邊,那塊土地表麵都是沙,我以前遊過去看過,還有很多鳥。”

夏雲順著岩的手指看了過去,那是一個部落三座山那麽大的島,島嶼與岸邊之間水流湍急渾濁。

水麵反射的陽光晃得夏雲地眯上了眼,“這能遊過去嗎?挺遠的。”

“放心吧,我可以遊過去。”岩說著看看樹林,快步跑過去扯了一根藤條,“我帶你去。”

夏雲想起被岩抗回去那天,岩跳下河遊過來的身影,水流中的他矯健如魚,十多米寬的河他幾乎一下水就衝過來了。岩說可以遊過大江,應該沒說大話。

他知道岩不放心自己一個人留在對岸,他自己也想去島上看看,就同意了岩的決定。

夏雲把衣服鞋子手表全脫下來,包裏的東西全倒在灌木下藏著,弓箭也藏在了灌木枝椏中,隻背了個空包。

兩人腰上各綁著一根藤條,往上遊走了幾千米才一起下了水。

此時已經十一點了,太陽很大,小溪的水此時都會是暖的,這河水的溫度卻冷得像冰井,水隻有表麵被太陽曬溫了,一掌之下的水域冷得讓人皮膚發緊,由此可見江水極深。

岩遊的很快,幾乎是拖著夏雲往前衝著。他們一邊往前遊一邊被水往下遊衝,為了不被衝過目的地,岩一口氣也不不敢歇,才成功帶著夏雲遊到了島岸。

遊過這幾百米寬的急流,饒是岩年輕體壯,也累得像條狗一樣趴下了。

大熱天裏夏雲冷得瑟瑟發抖,被明晃晃的太陽曬著隻感覺舒服。搓搓膀子,滿手是沙,這才發現這島上果然全是沙,就像海灘一樣。

島嶼邊緣長著又高又細的芭蕉樹,也許是香蕉樹,在沙灘上投下一個個形狀優美的樹影。

夏雲手肘撐著沙地看著對岸,感覺真像在海邊度假。

喘勻了氣,夏雲推推岩,“你還好吧。”

岩爬起來,說:“這島上沒有大型猛獸,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找石頭。”

夏雲累得不想動,點點頭同意了。

岩走後,夏雲在岸邊又躺了一會兒,然後爬起來看周圍植物。

島上很多新鮮植物,夏雲不知不覺走的有些遠了,就在他想回去時,突然看見了一顆橡膠樹。

橡膠樹他是不熟悉,但樹幹傷口流出的橡膠卻不會認錯。

夏雲喜不自勝,這次出巡不枉此行。

“夏雲”

“啊”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夏雲一挑,連忙轉身。

“你怎麽走這裏來了?我到處找你。”岩快跑而來,臉上還殘留著驚慌之色,說完才徹底散去。

夏雲被岩的緊張取悅到了,笑著說:“在這島上,你還怕我跑了不成?”

岩喘著氣,猛然攬住夏雲的脖子狠狠吻了上去。夏雲並不拒絕。

吻畢,岩額頭抵著夏雲的額頭,盯著他道:“下次離開做個記號,指出你走的方向,不然我會很不安。”

“好。”夏雲笑著應道。

岩打造了一把石斧,用樹幹固定著。兩人回到岸邊,岩把石斧綁在背上,兩人以同樣的方式遊回了江岸。

回到毒箭木這邊,夏雲糾結了一會兒,把內.褲套在了岩頭上。

“……”岩:“幹嘛?”

“咳,砍樹。”夏雲給岩整了整頭上的內.褲,估計壓低了音調說:“你不會嫌棄我吧?”

岩立即說:“怎麽會,上麵有你的味道,我很喜歡。”

夏雲的臉唰的紅了,頓時想偏開頭,然後想到岩看不見,才自在了起來。

夏雲主要將岩的眼睛蒙住了,然後讓他對著毒箭木盲砍。

每一斧頭下去,都會濺起星星點點的白液。夏雲站的遠遠,給岩指引方向。

毒箭木的汁液是劇毒,傷口沾上一丁點就致命,所以又叫見血封喉。另外毒液濺到眼睛裏還會致盲。

好在毒箭木不粗,沒多久就放倒了樹。

岩終於取下了腦袋上帶有淡淡異味的布料,放在鼻尖聞了聞,表情頗有些享受。

夏雲用了翻了個白眼,一把搶回了自己褲子,咧咧嘴穿了上去。

猥不猥.瑣?你不嫌棄我,我還嫌棄你口水呢。

岩窘迫地撓撓頭,“要這樹皮做什麽?”

直到現在他還是一頭霧水,他知道夏雲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可怎麽也想不通樹皮能幹嘛。有毒吃也吃不了,難道用來害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