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昭,那個地方,還有什麽人值得她牽掛?

義兄西門無痕一家,還有就是梅鶴軒,這個從來就一直對她尊敬有加的弟弟。

而誰才會讓夜景琪如此的緊張顧慮?

除了那個他欣賞器重的梅鶴軒,又會是誰?

而梅鶴軒,他已經被剝奪了兵權,他還能做出什麽讓夜冥抓住把柄的事情來?

而現在全天下關注的莫過於他和完顏麗珠的婚事,難道這其中有什麽變化?

如果他願意,完顏麗珠願意,那麽這未嚐不是一樁美好姻緣,當然前提是在天下和平的時候。

梅鶴軒能接受嗎?

即使他真心的喜歡完顏麗珠,他會甘願成為夜冥的一顆棋子嗎?

他應該明白他們聯姻的目的是什麽?意圖是什麽?

憑他現在的處境,他能帶給完顏麗珠想要的幸福嗎?

而完顏麗珠的身份,她不是普通人,她是一個勇於追求真愛的女人,但是她還是蒼狼的太公主,當今蒼狼王的姑姑。

她又怎麽會棄民族大義於身後,棄瞳兒於不顧呢?

按照兩個人的性格,他們不會真正的走在一起,他們都有放不了的原則,他們都有丟不開的責任。

那麽他們會怎麽做?

在這種情況下,夜明不會那麽輕易的就讓完顏麗珠回國,更不可能讓他們輕易的就擺脫聯姻的棋局。

而瞳兒又會怎麽做呢?

他,自己的兒子,他是一個君主,但也是一個注重親情和親人的孩子,不管麵臨什麽處境,他都會盡力一搏,帶回完顏麗珠。

而這必然就會造成雙方拉鋸的局麵,而這一場拉鋸賽,誰才會是最後的贏家?

而誰會是最後的輸家?

不管輸贏如何?

最受傷害的卻是代表了不同立場的一雙兒女,梅鶴軒以及完顏麗珠。

他們的情感注定了磨難,也注定了悲劇收場,但是他們就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受盡磨難,卻有情人不得善終嗎?

看著熟睡的完顏離恨,梅檀雅緩緩起身,走出了院子,看著掛在天空的一輪彎月。

她該怎麽做?

她真能做到袖手旁觀嗎?

如果到時候,不管有什麽結果,完顏離恨能釋懷嗎?自己呢?

看著亭裏擺放的,卻從未動過的古琴,梅檀雅輕輕撫過。

平和而又低沉的音調響起,半夜時分,卻並沒有讓人感受到驚擾,反而更有一種沉澱心靈的魔力。

煩躁而困惑的情緒也漸漸隨著指尖的滑動而慢慢平靜,直至祥和。

而原本躺在**的完顏離恨早就在梅檀雅起身的時刻睜開了眼睛,輕輕的走到門口,看著亭中彈奏的身影,深深一歎。

她的心不會在寧靜了,她已經做好了決定了吧?

然而這琴音,卻也讓有些人思緒難平,睡意全消。

難道她已經知道梅大人過世的消息了?這是第一個浮現在軒轅晨星腦海中的念頭。

這曲調他似曾相識,細細琢磨,不正是和尚吟誦的咒文嗎?

難道她在為亡父超度亡靈?

然而他不知道的卻是,梅思源的生死存亡,梅檀雅從來不在乎,因為他們之間本就沒有感情。

而就在軒轅晨星起身思索的同時,王妃也睜開了眼睛,露在被褥外的雙手狠狠的抓緊被子,沒想到,那個女人的一舉一動,依然會牽動軒轅晨星的神經。

難道他受到的教訓還不夠嗎?

上次正因為他們的失蹤,軒轅晨星被下旨降罪,明的是因為軒轅晨星對兩位的保護不力,實則是因為他的婦人之仁讓紫凝帝不滿,要不是紫凝帝一直器重於他,否則,他早就人頭落地了。

而現在,他們就這麽堂而皇之的宿居於王府內,朝夕相處,他的心還能守得住嗎?

而她這偽善的麵具要戴多久?

每當她麵對那一張模糊卻又清晰的臉龐的時候,她就忍不住的嫉妒,嫉妒她的優雅從容,嫉妒她的安逸自得。

為什麽不管她身處何地,她總能保持這種狀態?

反觀自己,每一刻都因為她的存在而心生嫉恨,她的幸福早就隨著梅檀雅的如影相伴而煙消雲散了。

每每看著鏡中的自己,一臉愁苦,那還有幸福美滿的神態,有的也是刻意偽裝的滿足和雍容。

而她呢?

素潔的容顏,十年如一日,似乎沒有絲毫變化,老天為何如此厚待於她?

就連那臉上的疤痕,也該死的因為她的自信和從容,顯得那麽的微不足道。

一個女人最在乎的就是容顏,可是這個所有女人都在意的問題卻在梅檀雅的麵前失去了該有的價值。

她難道就真的無懈可擊?

她難道就沒有任何的弱點嗎?

感覺梅檀雅就像那高高在上的女皇一樣,總是溫和的看著腳下眾生演繹人生百態,而她卻隻是欣賞著。

而自己在梅檀雅的麵前,就猶如一個沒穿衣服的醜陋女子一樣,那麽的卑微,尊嚴全無。

越想越恨,而看著站在窗邊看向窗外沉思的軒轅晨星,王妃的恨意更濃了。

嫉妒讓她失去了理智,恨讓她失去了心智,扭曲的意念在她的腦海中翻滾,攪得她秀雅的容顏變得詭異而醜陋。

“王爺,歇息吧,明兒個一早,妾身想法讓夫人心情好一些,王爺就不必多慮了。”薄薄的披風溫柔的披到了軒轅晨星的肩上,體貼溫婉的話語讓軒轅晨星心中一暖。

“辛苦王妃了,休息吧。”軒轅晨星看著麵前的女人,他的妻子,總是那麽的端莊賢惠,他該滿足了。

“嗯”軒轅晨星擁著王妃重新走回床榻,相擁而眠。

而軒轅晨星絕對沒有想到,窩在他胸口的女人,嘴角卻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裏,這個位置永遠都是屬於她的。

纖纖素手在軒轅晨星的胸口輕撫,隻要人在她的身邊,那麽她就能牢牢的抓住他的人,他的心。

而祥和的琴音卻久久未歇,穿過夜色,透過月光,悠悠傳出王府。

一道身影聞聲而來,久久,這才離開。

而距離王府不遠的地方,卻多了幾個衣衫襤褸的叫花子,困頓的蜷縮在一個角落裏,麵前是破舊的木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