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有些想笑,我一個大老爺們兒竟然在這裏哭訴自己累了,男人不都這樣麽?從出生開始就注定要承受諸多的責任,就算被壓彎了脊梁,也要抬頭看看前方,前方還有值得我為之奮鬥的目標,所以,再累點兒也不怕。

賈寶玉說的沒錯,但也不正確,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不過用泥塑造男人的是汗水和咽進身體裏麵的淚水。

電話那頭久久無語,過了好一陣才緩緩說:“你照顧了我十一年了,接下來由我照顧你。”

這麽堅定的語氣,還是第一次呢,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真的相信她長大了,我本應該高興的,但是整個靈魂卻被一種叫做悲慟的感情給侵染了。

“我什麽都不求,隻是希望你不會恨我。”我說。

“不會的,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是你妹妹,不是麽?”

我笑了笑,果然是這樣,她是不會屈服與我的。

“小希,我想去休息一陣子,你一個人在家能行嗎?”我問她。

小希不說話了,我以為她掛掉了電話,將手機從耳邊移開看了看,還是通著的。

“我就是去想一些事情,過一陣子我就會回來的,那個時候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會回來麽?”小希呢喃了一句,不像是在問我,而像是在問她自己。

我嗯了一聲,然後等待她的答複。

她最後也嗯了一聲:“我會等著你回來,要是你不回來的話,就算找到老死,我也不會停止的。”

“找這麽久,你肯定會厭煩的。”

“不會的。”她還是那樣,自己認定的事情不管別人怎麽反駁,她都不會解釋,隻會將自己心中認為正確的結論說出來。

對她這種辦法,我隻能無語,因為我無論再說多少話,她隻會重複“不會的”。

“不走行嗎?”小希用哀求的聲音跟我說。

我想了一會兒,說:“不走的話,你可能會被我害死啊,那個時候我得多傷心和自責啊。”

小希哦了一句,沉默了一會兒:“我嫁給你,好不好?”

我聽了,驚愕了一下問:“你知道結婚是什麽概念嗎?”

“就是住在一起啊。”小希說。

我搖了搖頭:“結婚就意味著以後你不能喜歡別的男人了,你要相夫教子……”

“我知道啊。”我還沒說完,小希就搶著回答了。

我額了好一陣才說:“要是我意外死了,你就成寡婦了,多難聽……”

小希噗嗤笑了出來:“真的好難聽啊,不過我不在乎……”

我搖了搖頭,完全沒轍了,剛開始那麽嚴肅的話題,現在說著說著就像變成了打電話的寒暄一樣。

“先就這樣吧,話費挺貴的,你也要上課了,先掛了。”說完我就掛掉了電話。

剛剛掛斷電話,林瞿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我的背後,我回頭看著她笑了笑。

她看著我也笑了笑,走到我身邊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你選擇逃避嗎?”

“我隻是想出去靜一靜而已。”我說。

“跟逃避有什麽不同嗎?”林瞿一點兒情麵都不給我留,直接拆穿了我。

我尷尬地幹咳了兩下:“我想過了,這才是最好的辦法。”

林瞿歎了一口氣:“那你準備什麽時候回來?”

我想了想:“我也不確定,反正一定會回來一次的。”

“真看不出來,你是這麽殘忍的人。”林瞿對著我咋舌。

“要是你站在我的角度上,你會怎麽辦?”我問林瞿。

“我娶了你妹妹。”林瞿毫不猶豫地說。

我哈哈笑了起來,然後走過去準備拍她的肩膀的,卻被她閃開了。

“反正碰不到,你怕什麽。”我說。

“那也不行。”林瞿閃到一邊,“你都是這樣輕浮的嗎?”

我愕然,然後解釋:“也就對你們倆這樣而已。”

我說的你們倆自然是指小希和林瞿兩個人,我身邊也就這麽兩個人。

林瞿瞥了一下嘴巴,說:“你要去哪兒就去吧,靜靜心……”

“要是我回不來了,怎麽辦?”我說。

“我說過,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你死的。”林瞿信心滿滿跟我說,然後轉身從兜裏掏出了那個手鐲遞給我,“喏,送給你。”

我盯著手鐲看了一會兒,林瞿有些不樂意了:“不想要算了,這可是我第一次送人東西呢。”

“我說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心甘情願把這手鐲送給我,沒想到這麽快,倒令我有些意外了。”

我接過手鐲,林瞿眯著眼睛笑了,將她隻自己的手腕伸出來:“看,我有個跟你一模一樣的手鐲。”

“呼……不是你剛才送我的嗎,搞得好像你不認識這手鐲了一樣。”

林瞿停止笑容,白了我一眼:“得了得了,一看就知道你根本不懂女人在想什麽,難怪活得這麽累。”

“那你們到底在想什麽?”我追問了一句。

“問你妹去。”林瞿說完便往屋子外麵走。

我叫住了她:“這些天幫我照顧好小希,還有就是……你自己也小心一點兒。”

林瞿點了點頭:“這還差不多,總算沒忘了我。”

我嗬嗬笑了一聲,看著林瞿的走出了這房間裏麵。

她走後,拿出筆寫了一封大約一千字的信,走到花園裏,讓食發鬼今天晚上交給小希。

食發鬼接過信看了看,然後抬頭有些嚴厲地看著我:“你他媽準備逃?”

我一愣,食發鬼竟然也會說髒話了,不過他最近看我本來就不爽,罵我也在情理之中。

我嗬嗬一笑:“別說得這麽難聽嘛。”

他把信還給我:“你自己去。”

我拿著這信在手裏拍了拍,然後盯著食發鬼看了很久,不過食發鬼還是那個表情。

無奈,我隻得離開:“有時間多去看看他。”

“你呢?你為什麽不去?當年你把她帶走了,你就應該為她考慮好一切,現在撒手不管,你什麽意思?”食發鬼聲音之中全是責備。

我苦笑了兩聲:“我天煞孤星,我還能活一年多,我現在離開不就是最好的選擇嗎?不用克她,她也可以學會自己生活。倒是你,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說我?你什麽時候盡過一個當父親的責任?是,你是在背後默默的關心,但是她需要的不是這些,你難道不明白嗎?她要的實實在在的關心,要是你能在幾年前就出現,或許你已經取代了我的位置,如果是那樣的話,現在就算我死了,對她的影響會有這麽大嗎?”

我一口氣說完了這麽多話,食發鬼聽了,臉上有些扭曲,盯著我看了老半天,最後說:“信給我,希望你走後最好不要再出現了,我會漸漸取代你的位置的。”

“那最好。”我將信遞給他,然後說了一句保重。

回到屋子裏,我提上了背包和這口裝有衣服的箱子離開了這間我住了十年的屋子,既然已經不是家了,我再住在這裏也沒什麽意思了。

將這些東西搬走,然後到了目前租住的屋子對麵,這裏也在招租,條件很差很差,但是為了自己至親的人,也隻能忍忍了。

這屋子剛好跟我原先住的屋子麵對麵,在這裏我看到小希在家的一切動靜,我可舍不得真正離開,還想趁著最後這點兒時間再好好陪陪她呢。

這屋子很小,廚房,客廳,臥室全部在一起,我安頓好了之後給小希發了一條短信,大致內容是我出去散心去了,可能要很久才會回來。

小希給我回了一條:“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想要躲避我而選擇的接口?”

“不要這麽偏激嘛……都說了我很累,就出去逛逛而已。”

小希簡簡單單地回了一個哦字,見她這個反應,我有些奇怪了,按她的性格,應該不會這樣啊。

在這屋子坐了一會兒,感覺有些不太適應,於是跑到對麵將我的電腦搬了過來,這裏距離還不算太遠,可以搜到網絡,真是萬幸。

拿到電腦之後,我行雲流水地打企鵝,然後尋找起了那個群,找了幾下才反應過來,原來那群已經被我刪掉了。

養成一個習慣需要三個月左右,這習慣我都已經養了十一年了,突然消失,著實不太適應。

在電腦鍵盤上亂敲了幾下,然後合了上去,群號我還記得,不過我不想加,除非他們邀請我……

這想法有點兒小女人,但他們本就應該這麽做。

在這屋子裏麵,自己仿佛變成了製定遊戲規則的人一樣,地位頓時超然了。

看了看自己屋子裏麵,被子還差一套,我又跑到對麵把自己**的被子拿了過來,看現在時間還早,幹脆在對麵去洗了一個澡。

大約七點多的時候,那邊有了動靜,我到窗子前去看了一眼,原來是林瞿和食發鬼。

到了九點多的時候,小希開門進來了,我隻能看見他們的動作和表情,聽不見他們說的東西。

不過看著小希麵部表情的時候,我又迷茫了起來,不應該是這個表情的啊。

他們在說些什麽,林瞿說完之後,食發鬼將我寫的那封信遞給了小希隻是拿起來看了一眼就放在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