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名章也是非常意外,蔣昌盛是他的人,這件事幾乎常委都知道,方安生不可能不知道。

現在方安生別的議題都不參與提議討論,但是卻單單針對這件事情發表了意見,在聯想開會時,方安生那句有些莫名其妙的招呼,讓賀名章心裏有些不安,暗道:難道自己什麽時候得罪了這位老同誌?

組織部的程兵更是尷尬,他跟賀名章可沒啥交情,隻是覺得這件事情是一件板上釘釘的事情,幹部工作又是自己分內的事情,所以這才挑了頭。

但是萬萬沒想到的是,許久未曾發言過的方安生竟然提出了反對意見,早知如此,自己何必多嘴呢,讓賀名章自己去衝就是了。

“我覺得方省長的意見很有道理,找一位有資曆有能力又熟悉工作的老同誌接手工作,這讓可以省去很多麻煩,避免林業廳工作的斷鏈!”

邕寧市委書記馮良宇跟方安生私交不錯,在開口說完後,繼續道:“蔣昌盛同誌非常優秀,這點毋庸置疑,但是畢竟才剛剛擔任林業廳的領導,對於業務領域,難免會有一些了解不到位的地方,這時候讓他主持工作,無異於是趕鴨子上架,這是對這位幹部前途的不負責,也是對林業廳工作的不負責!”

這時候,程兵懸崖勒馬,提出了一條彌補的方案:“我認為,林業廳的黨組書記高雪洪同誌,是林業廳的老同誌了,業務熟悉,在崗位也一直兢兢業業,是我們組織部考場的對象之一!”

有幾個常委差點沒忍住笑出來,心說也真是難為程兵了,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急中生智,想出這麽一個餿主意。

了解情況的人都知道,高雪洪這個黨組書記,因為和盧文傑不對路,在林業廳基本就是一個擺設,連個五六把手都不算,你這個時候把他退出來,這不是拉炮灰找墊背的嗎?

程兵自己也心裏有數,隻能暗道自己倒黴,他可不想在方安生快退休的節骨眼上,去招惹這個瘟神,反正隻是一個臨時主持工作的名頭,又是林業廳這種中規中矩冷衙門,自己何必因為這麽一件事情,惹得老省長不高興呢。

索性,就順著方安生的意思,往下說就是了,這時候也顧不上那麽多了。

“正因為是年輕的幹部,才需要給予更多的栽培機會,蔣昌盛畢竟是接受我黨多年教育的幹部,我們應該相信他是有能力主持好林業廳的工作滴!”

賀名章在常務委員會上也並非勢單力孤,還是有利益相同的人為他講話。

而且賀名章自己也不想放棄這件事情,畢竟他已經運作了很久,如果連一個林業廳主持工作的名頭都搞不定,下麵的人會怎麽看他?

以後在常委會上,還有誰會把自己當回事啊?

幾番討論依舊沒有什麽實質性的結果,最後方安生點燃一根煙,大吸一口,愁眉說道:“既然在這件事情上大家分歧很大,我看就暫時放著,等曾書記回來後,在做表決吧!”

無奈,不管怎麽說,隻要方安生不點頭答應,這件事也隻能擱置下來,這種結果讓賀名章很是惱怒,眼裏閃過一絲恨意,不過一閃而逝,刹那又恢複了正常神色。

沒辦法,這就是常委會的規則,方安生現在有主持常委會的權力,他無法保證讓一項提案通過,但要是想否決的話,卻是易如反掌,他隻需擱置提案,就能讓你的提案在還沒有進入表決環節之前,就已經宣布作廢。

這種擱置,其實就意味著否決!

回到辦公室,賀名章臉色陰沉的很,內心更是鬱悶,他想不明白,為什麽方安生要在這麽一件小事上給自己難堪呢?

曾靜不再家,重大的人事安排,是無法在常委會上進行討論的,但是就是曾靜在家,也不可能把持所有部門的人事安排,尤其是林業廳這種冷衙門的一個臨時主持工作的名頭,根本不會特意提出,最多在常委會上一帶而過。

但是方安生今天擱置自己這個提議,從表麵看,同樣也隻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是賀名章卻看到了背後隱藏的很大問題。

方安生這明顯就是借題發揮,他在用小事情來敲打警告自己,以此來表達他的不滿。

但是這種結論更讓賀名章有些迷惘了,他完全想不通、想不到自己到底哪裏得罪了方安生。

對於這個即將退居二線的老省長,至少在表麵上,自己還是給予了足夠的尊重,在方安生對自己幾個老部下的安排上,他也是投了讚成票的。

常委會上所有的議題都通過,唯獨賀名章的提議被擱置,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省委省府大院,大家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反應就是方安生對賀名章很是不滿。

這對於,賀名章爭奪省委書記大位一職很是不利!

這一上午,賀名章氣的連自己的辦公室都沒出去過,他在想,自己到底哪個地方惹到了方安生,以至於這老家夥這麽刁難自己。

此時,他的秘書敲們走了進來,走到賀名章跟前,小心翼翼的輕聲說道:“賀書記,賀少好像出事了!”

“這兔崽子又給我捅什麽簍子了?!”賀名章聽到後眉頭一皺,他的這個兒子,從來就沒少給自己惹麻煩,沒一天能讓他省心的,三天兩頭惹是生非!

賀名章就算能管得了一省的民生經濟,唯獨管不住自己的這個兒子。

“賀少讓人給打了!”

“誰?”賀嶺聽到一皺眉,心裏很是訝異,以前隻有賀嶺打人,還沒有他被打的事情發生過。

“聽說是那些不願拆遷的居民,後來雙方都被關進了警局,但事後警方又將打人者給放了,聽說是方省長的意思!”

賀名章聽後眼前一亮,心道:難怪啊,原來問題出在這裏了,也不知道自己兒子打的是誰,有什麽背景,值得方安生如此維護,既然自己的秘書沒說,顯然還沒將對方的身份摸透。

板著臉,賀名章一臉不悅的說道:“行了,那個臭小子的事情我不想管,也管不了,以後在辦公室裏就不要說這些事!”

秘書並沒走,而是站在一旁低聲說道:“但是賀少自從昨晚被放出後,就一直沒聯係上!”

“什麽?沒聯係上?”這下賀名章不再淡定了,激動的從座椅上站了起來,隨後抓起辦公桌的電話,就給賀嶺撥去電話,但是對麵卻是一陣關機提示音。

賀嶺雖然混賬點,但是這種聯係不上的情況還是第一次,尤其是在眼下這個檔口,這讓賀名章有些心慌了,抬頭看著自己的秘書問道:“你繼續給我聯係,聯係上了,讓這臭小子給我死回家去!”

“是,賀書記!”

……

“還沒消息?還沒消息!三天,整整三天了,竟然還沒一點消息,你們都是吃屎長大的嗎?”

三天後,賀名章在自己的別墅裏,指著眼前那些壯漢們大吼著咒罵著。

自從自己的秘書匯報後,自己就一直在聯係賀嶺,但是結果賀嶺好像人間蒸發似得,在邕寧似乎根本沒這個人,這讓賀名章再也無法淡定下去,憤怒的他,幾乎快摔光家裏的器物了。

他賀家可是三代單傳,若賀嶺就這麽沒了,那他賀家就絕後了,這是賀名章決不允許的,所以不管花什麽代價,賀名章都要保證自己兒子的萬全。

下麵的那些壯漢,一個個戰戰兢兢的,其中刀疤臉站出來,小聲的解釋:“賀書記,我們已經聯係了不少分局全力搜尋,而且道上的兄弟也打過招呼了,可是就是沒有少爺的消息!”

一把推掉桌子上所有的東西,賀名章怒不可竭的咒罵道:“沒有消息?怎麽會沒有消息?就算將邕寧,甚至整個江南翻個底朝天,也必須把少爺給我找出來!”

怒氣騰騰的坐在椅子上,賀名章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隨後心情稍稍平息後,問道:“少爺最後是從哪裏消失的?”

刀疤臉再次上前一點,低頭躬身回答:“少爺從警局出來後,就去人間天堂了,但是十一點時,少爺接到您的召喚就出了門,之後就再也沒人見過少爺了!”

“人間天堂?”賀名章聽到後,憤怒的一拍桌子咒罵道:“又去那個鬼地方,家裏本來就不太平了,上麵最近盯著緊,還給我惹是生非,這個不成器的東西!”

愛之深,恨之切,賀名章雖然嘴上在不停的咒罵,但是也表現出他內心的焦急和擔心,隨後又問道:“這個不成器的東西,最近有沒有給我捅什麽大簍子?或者,最近有沒有得罪過誰?”

“除了之前那個拆遷老頭背景沒搞清楚外,另外少爺跟曾書記的保健醫生李原馳有些過節,而且那天少爺被打,李原馳也在場,之後賀少讓我們把他店給砸了,這家夥卻一點反應也沒,這跟他以前的性格有些不符,我懷疑,少爺失蹤跟他有關!”

“李原馳?”賀名章將身子往椅子裏一縮,眼神裏冒出一絲怒火,隨後支起身子陰沉的說道:“去吧,紀檢委的鄔傳化給我叫來!”

刀疤臉,身子一怔,立馬點頭頜首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