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寒楓和蘭香一起走到荷池邊沿的時候,指著池中心的李原馳和林鬆江,說道:“這兩位小友仰慕貴門門主已久,想要隨我一起前去拜訪。不知道方不方便?”

蘭香聽到後大吃一驚,看著兩人說道:“難道說,冷門主想帶他們去見我們堂主?”

冷寒楓點頭說道:“的確如此,不知是否方便?”

蘭香有些猶豫的說道:“冷門主是我們菩薩堂的熟客,我們自然隨時歡迎,但是這兩位,你也知道,我們堂主一向不喜見客,若貿然將兩人帶進去,恐怕會惹得她的惱火!”

冷寒楓點點頭說道:“這個我也知道,所以我懇求蘭香姑娘幫忙進去傳報一聲。我答應別人的事情,即便不能成功,也要給他們一個交代是啊。”

“好的,這個自然沒問題。”蘭香笑著答應,說著兩人走到李原馳和林鬆江身邊,冷寒楓笑著說道:“咱們在這兒稍等,請蘭香幫我們進去通傳一聲。畢竟,裏麵都住著女眷,我們就這麽闖進去,也多有不便。”

他這麽說,也算是給李原馳林鬆江一些麵。畢竟,他總不好說人家不輕易見客,你們倆還是請回吧這一類的話。

“謝謝蘭香大姐。”林鬆江討好似的說道。

“不用客氣。請稍等。”蘭香對著兩人點了點頭,然後踩著性感漂亮的細高跟鞋咯咯咯的走遠。

看著蘭香倩影漸遠,林鬆江笑著調侃道:“這菩薩堂的門徒倒是都挺時尚的嘛!”

冷寒楓聽到笑嗬嗬說道:“這也是蘇黎黎的功勞,據說蘇黎黎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讓底下門徒脫掉她們那身冗長繁瑣的長袍,去學著梳妝打扮,去學著穿時尚漂亮的衣服。讓她們入世去學東西,去接觸先進的資訊和商務手段。所以,她們的思維都非常的大膽活躍,比我們這些老頑固要強上太多!”

說話時,冷寒楓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言語裏,似乎對那個癱瘓在輪椅上的女孩很是欣賞。

林鬆江聽到後,不由一喜笑道:“這麽一看,她跟你的做事風格倒是恰恰相反啊!”

聽了林鬆江的話,李原馳知道林鬆江意指何處但是卻沒有多做解釋。

的確,李原馳主張學中醫的應該穿長袍、講究誠信。

這種感覺就好像,要將那些被枷鎖束縛百年得以釋放的有些野的收不住心思的國人,再次拉回來般。

想要恢複那種以人為本,寬厚博愛的人與人之間誠信幫助的人際關係,以及正確的生活和價值觀。

而蘇黎黎的舉動,卻是將一些一直被種種迂腐,古老的製約和束縛受到重重包裹的門下弟子給解放,讓她們去適應這個紙醉金迷的繁華世界。

被這個社會淘汰的人,便稱不得人。

一個複古追溯那種淳樸的民風,一個弘揚入世與時俱進,熟勝熟劣?這個問題,顯然是沒有答案的。

“過於僵化,很難推動社會的進步,但是過於開放,則會造成信仰的流失,心無約束,很容易走向深淵,不過,要是能把你的思想和蘇黎黎的中和一下,這倒是不錯!”

李原馳點點頭,很是讚同冷寒楓的觀點,而林鬆江卻沒心思卻聽兩人之間的言論,將視線投向遠處那道拱門上麵,一臉期待的說道:“也不知道那個蘇黎門主願不願意見我們。”

沒有一點點防備

也沒有一絲顧慮你就這樣出現

在我的世界裏

帶給我驚喜

情不自已

可是你偏又這樣

在我不知不覺中

悄悄的消失

從我的世界裏

沒有音訊

剩下的隻是回憶

你存在我深深的腦海裏

我的夢裏

我的心裏

我的歌聲裏

你存在我深深的腦海裏

CD機裏播放著有些沙啞又極其悅耳的當下流行音樂,而小院的庭院裏,一個如精靈般可愛的女孩推著一個看起來有些寬大的輪椅,輪椅上麵,蜷縮著一個如同精靈般美麗的女人。

這一大一小兩個漂亮的女孩走到院子裏,給這個落寞又寧靜的小院裏,增添了一絲生計,也塗抹上一層靚麗的顏色。

冷月聽著這個她耳熟能詳的歌曲,很是疑惑的問道:“蘇黎姐姐,為什麽你也喜歡聽這種歌?按理說,像你這樣的人,應該是喜歡聽《春江花月夜》、《二泉映月》這一類的名曲才對啊。”

“那種?”一聽到這話,蘇黎黎的秀眉就翹了起來,嘴角帶著一絲頑皮的弧度笑說道:“早就聽膩了,聽來聽去都是那種叮叮當當的單調合聲,有什麽意思?”

但是冷月卻撅著嘴,有些不滿的抱怨道:“但是這種音樂,和你這種仙女氣質根本就不搭配嘛!”

似乎她對蘇黎黎有這種品味很是不滿,在她的心裏,穿著長衫、挽宮髻,長成這種模樣的女人,一定要聽那種充滿古意的名曲或者不知名的曲子,要不,就自己趴在有風吹過的窗台彈素琴、閱金經,哪有她這樣的?

聽著時下流行的歌曲,甚至還有那嘈雜震耳的搖滾樂。

看的書也是千奇百怪的,你說看看張愛玲、林徽因這些人的文字倒也還算有情調,但是連那什麽《故事會》、《知音》也不放過,這豈不是跟外麵靠娛樂炒作吃飯的鳳姐一個品味嘛。

所以,這種行為,實在讓她很傷心!

蘇黎黎卻一臉幽然的歎息道:“沒什麽配不配的,隻有喜不喜歡,多看幾本書,多結識幾個人,多走幾個城市,多聽聽別人的故事,你才會知道,這個世界是多麽的多姿多彩,它遠遠比一隻輪椅帶給我的世界加豐富一些。”

冷月毫無顧忌的問道:“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麽不願意見人呢?”

蘇黎黎苦笑著說道:“因為我有病!”

而後看著院子裏的秋菊,一臉哀怨的說道:“女人都是愛美的,這是天性,和年齡職業或者心性修養都沒關係,在清心寡欲的女人,她依然很在意自己的容貌氣質,有的女人喜歡欺騙別人,有的女人連自己都欺騙。有人說她不在乎,其實所有的女人都在乎。我不想欺騙別人,做不到欺騙自己,所以,我不願意讓別人看到我坐在輪椅上的樣子。”

聽著蘇黎黎敘說著一切,冷月頗有點老氣橫秋的哀歎:“姐姐你的病一定能治好的,我現在也在學醫了,說不定以後就能幫著把姐姐的病給治好呢!”

冷月說的很認真,蘇黎黎笑著看了看她,摸著她的頭,輕笑了起來,這笑如荷池亭亭綻放的蓮花,花雖嬌豔,但是裏麵的心卻是苦的。

這時候蘭香輕手輕腳走了過來,站在輪椅後麵,小聲的說道:“堂主,冷宗主在外麵,說是要來拜訪你!”

蘇黎黎一聽,皺著眉語氣頗有不悅的責怪道:“都是熟人,直接請進來就是,還來請示我做什麽?”

蘭香頗是委屈的說道:“可是,他還帶了兩個客氣,說是要一起來拜訪!”

“客人?誰?”蘇黎黎聽到眉頭輕擰,那不施粉黛卻如白玉般白皙亮麗的俏麗麵孔帶著疑惑。

“李原馳和林鬆江!”蘭香很是簡潔的回答著。

“原馳哥哥回來了?嘻嘻,我最喜歡看他的比賽了,他總是能給人帶來驚喜!”聽到李原馳的名字,冷月表現的很是驚喜和雀躍,如小麻雀般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蘇黎黎看了看冷月,而後稍稍遲疑便柔聲說道:“既然是冷宗主帶來的客人,那就一起請進來吧!”

“是,堂主!”蘭香應了一聲後,便轉身退出去了。

等蘭香離開後,冷月有些詫異的問道:“姐姐不是說不喜歡見客嘛?為什麽要見原馳哥哥,難道因為我?”

蘇黎黎卻很是認真的笑道:“也是也不是,隻因為他與我是一類人!”說話時,蘇黎黎的眼神很迷離,像是一種情侶之間的惺惺相惜。

冷月很是不解的問道:“一類人?什麽意思,你們都是哪類人?”

蘇黎黎笑說道:“他正在做著和我一樣的事情,隻是,我隻做給門下弟子看,而他卻想做給全世界的人看!”

冷月一聽,很是詫異的多看蘇黎黎兩眼,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打趣的說道:“嘻嘻,蘇黎姐姐,你可是從來沒有這麽評價過一個男人哦!”

蘇黎黎看著冷月那副人小鬼大的古靈精怪,輕聲笑道:“我隻是在說事實,有時候我很是好奇,這個世界或許會有這麽一對人,靈魂仿佛是互通的,彼此也心意相通,他在幫我做,我想做而做不了的事情,而我卻隻有靜靜的等待,等待他給我創造的奇跡,這個奇跡我堅定的信任能實現!”

看著蘇黎黎那副迷離中帶著幸福的笑,冷月詫異的瞪大眼睛,脫口而出道:“蘇黎姐姐,你該不會是喜歡上原馳哥哥了把?”

不過好像兩人從未見過麵,甚至連名字也是道聽途說的啊,這不太可能吧。

與此同時,李原馳和林鬆江跟在冷寒楓和蘭香的身後,剛剛進門,就看見那個身穿黑袍的矮小老巫婆躺在竹椅上閉目養神。

一看見,這老巫婆,林鬆江嚇得身體一哆嗦,轉身就想逃跑,但是想到那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聲音,仍然硬著頭皮跟在李原馳的身後,仿佛沒有看到那個小老太仿佛能夠吃人的眼睛,昂首挺胸的朝裏走。

蘭香看見小老太,恭敬的一拜匯報道:“麼麽,是堂主想見他們!”

小老太睜開渾濁卻犀利的眼睛掃了眾人一眼後,冷然道:“進去吧!”說完便又閉上眼睛,躺在竹椅上打盹了。

“請隨我來!”

在蘭香的帶領下,三人便來到了後院,當李原馳和林鬆江站在一顆掉光了樹葉的槐樹下等待,當坐在輪椅上的蘇黎黎在冷月的幫助下轉過身子時,瞬間時間好像在這一刻忽然定格了。

原本陰沉的天空變的明豔,隻因這個女人展顏微笑的臉。

此時的林鬆江心裏咯噔一聲,仿佛有個聲音對他說:就是她。一定是她。

是的,雖然這個女人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是,他已經認定了,這正是自己所要尋找的人。

他瞬間被這種喜悅和幸福的感覺所包圍,他想,自己應該說些什麽,或者說做些什麽,但是,卻像是脫力了似的,他的嘴巴在蠕動,卻不出聲音,他的腳步沒辦法移動,他的身體不能動彈。

他隻能傻傻的看著,傻傻的站著,傻傻的傻傻的看到李原馳走了過去。

是的,李原馳走了過去。

隻見李原馳他伸出手,握住了另外一隻手,一隻蒼白涼薄的手:“這算是一見鍾情嗎?”

一句話,瞬間打破了林鬆江所有美好的幸福和喜悅,瞬間就跟心愛的玻璃相框被摔在地上,分化為多塊碎片,割破他的手,割破他的心,讓他傷的體無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