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組的成績也不錯,伏天機弟子率先搭著李天一跳出幻境,他們最後麵臨的是一個上古的殘陣,李天一雖然耗費了八成靈力,但好在還是成功破解了。
而且他本人十分滿意,自從上次被沈知忱困在竹林李,錯過了陣試的比賽,他雖然很惱怒,但又打不過這位少主,隻好忍氣吞聲,這次反而成了證明他實力的機會。
隨後是潮靈宮的季鳶知一行人,知他們相比伏天機也好不到哪去,到處需要靈氣救場,忙來忙去最後才發現救錯人了,深海蛟女等他們等的都快過氣了,他們還在救那條可憐的半妖小魚。
即使這樣,他們也比長宗派先出來,由於季和選擇了同樣需要大量戰鬥才能過關的北方,所以他們竟然要和遠在邊境的徐承星他們一樣,尋找魔域的殘缺入口。
他們要尋找的,是幾個月前,徐承星他們報備的北關入口。
但是除了尋找入口,江數還貼心的加入了更多的魔獸。
所以盡管季和他們是最後一名出來的,但沒有人議論他們。
他們都會是將來迎擊魔域災臨的人,他們如今是將懸的明月,迎接長夜的黑暗。
幻境在季和他們出來後關閉,議事堂的長老也紛紛開口作出評價。
“季和這小子,有一股堅韌勁啊,在長宗派著實難得。”
畢竟長宗派的門規森嚴,固執保守,對待弟子十分嚴苛,也因此難免,弟子們都或多或少生出些逆骨,譬如陳醒。
“不錯,季和向來和玄泯門李概合得來,如此相像也不意外。”
“說起堅毅,你們可見那外門弟子薑矣?”
“其他幾個人氣息紊亂,她卻仍能把持分度,你們以為如何?”
幾個人話語間充滿了對薑矣的讚許,然後說道:“沒想到雲清門鄰近天林會試開啟,還能收到如此弟子。”
江數笑笑,負責任的解釋道:“薑矣不是雲清門弟子。”
“這這……不是弟子,顧掌門怎會允許她進入雲清幻境?”
可能是因為,跟她有緣吧。
江數如是想道。
幾位長老回去領自家弟子的時候,還不忘對江數說:“須有時日,各門派的弟子都可以見一見,畢竟現在門派間的關係不似以前僵化,以後還須屹立抗敵。”
……
“薑矣確實是世上,難得適合蒼生道的人。”
江數送走了諸位長老,回到顧憐生的住所,對他說了這樣一句話。
顧憐生微微頷首,不過他說:“薑矣該離開了。”
江數說:“年後不久,鄰近三月天林會試開啟,她應該會前往。”
顧憐生手中拿著一封信件,上麵的字跡不似他本人書寫,應該是他人的回信,上麵摻雜的靈息波動。
如果薑矣在,應該能辨別出來,那是薑縱月的靈息。
顧憐生遲遲沒有放下信件,即便這封信辰時便到了他的手中。
隨後他問:“門派秘境多久沒有開啟了?”
雲清門秘境,是雲清秘寶匯集的地方,但也因為寶物過多,不得不設下些簡易的關卡,過關的弟子可以隨意取走每一層的珍寶,作為雲清一大獎賞機製。
江數愣了一下,說:“每兩年開啟,是今年的七月底……”
顧憐生打斷他:“明日開啟。”
他的意思很明顯,雲清弟子是不會變動的,能夠進入幻境的人到七月也跑不掉,唯獨一個薑矣是要走的。
薑矣走之前,如果有需要的珍寶,盡管去取。
江數也不意外,應了一句是。
第二日,薑矣換了一身雲清的校服,這個舉動震驚了包括顧憐生在內的一眾人。
對此,薑矣的回答是:“在雲清一年,收獲頗豐。”
所以她願意穿上這身雲紋白衣,也算做最後的離別。
畢竟今日秘境之後,她就要前往天林了。
薑矣和池澤,曲辭眠他們匯合,來到了一座與雲清們裝飾格格不入的,金碧輝煌的大殿。
薑矣似乎有些意外這樣的裝扮,和雲清一貫風格相差甚多。
池澤摸了摸鼻尖,解釋道:“這是前前門主喜歡的裝橫,長老們攔住他改雲清門的大門,沒有攔住他改秘境的入口……”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其餘的幾個人也紛紛捂臉。
這次的秘境不像上次的試煉,沒有什麽特別之處,答答題,磨練一下意誌,就直接讓他們過關挑選器物了。
不過有一層,四周積滿碎冰,到處是堅冰利刃,上麵樹立著幾把劍,還有一麵奇怪的鏡子。
鏡子上麵的玻璃很普通,但偏偏有一塊被打碎,似乎又被重新粘了上去,但粘上去的鏡片仿佛寒冰透徹,散發著寒涼的氣息。
池澤向薑矣解釋道:“師姐,這是先前幾代弟子傳下來的一麵鏡子,不過除了那塊碎裂的冰麵玻璃,沒有發現什麽特別之處,也就擱置在了這一處。”
隨後他又想起什麽,說道:“但是傳言呢,它能回答鏡前人的問題。”
薑矣聞言,盯著如冰琉璃般的鏡麵,沉默了很久,就在池澤以為她要走了的時候,她卻忽然出聲問道。
“何日逢故人?”
聲音融入水壁中,好似一顆石子投下深海,不見漣漪。
池澤當時看見薑矣目光裏的執拗,突然意識到,天縱奇才的薑矣,原來也是少年人。
“或許是這鏡子壞了,師姐,我們走吧。”
池澤環顧四周,最後停在西北方向,他發現那裏的冰壁好像有融化的痕跡,於是出聲提醒薑矣。
薑矣目光微閃,她抬起手想撫摸眼前水麵,又停在一寸之外,池澤看見她呼了口氣,緩緩垂下了手,然後轉過身對他說:“走吧。”
薑矣最後貴重的東西一樣沒拿,隻是取走了兩串紅繩編的手串,上麵一隻掛著一枚小巧的金色的蝴蝶,一隻掛著一粒紫檀木珠,似乎是哪屆弟子留在秘境的禮物。
……
薑矣第二日換下雲清的校服,收入儲物袋中,抱起劍準備找掌門一別雲清,但她推開門後,卻看見了池澤他們幾個人,甚至還有李天一,季鳶知等人。
“薑矣,我們猜到你要走了,可是佳節將至,為何要去住冰冷的客棧?還是與我們在一起吧!”
率先開口的是池澤,他的目的也很簡單,留住薑矣在雲清過節。
符寧也說:“是啊薑矣,雲清盛會,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曲辭眠也說:“才聽聞你竟也能剝離靈息,我還沒有傳授你幾招呢。”
魏勉補充:“也是掌門的意思。”
薑矣此刻也不好再拒絕,她的目光看向李天一等人,問道:“他們也留在雲清?”不回自家門派過年嗎。
李天一躍躍欲試:“和我們對劍後也不遲。”
季鳶知說:“雲清夥食不錯,曲師妹也很可愛……”
季和解釋道:“提前一日回去就好。”
……
薑矣和池澤他們一起裝飾門派,貼橫幅,掛燈籠,他們本來以為薑矣不會做這些,沒想到她還頗為熟練。
隻有薑矣知道,薑縱月雖然不擅長這種儀式,但是在她幾歲時,偶然有一次除夕歸來,看到小小的少女趴著石桌上睡著了,可她麵向的方向,是可以看見山下城鎮燃放煙火的方向。
後來盡管薑矣並沒有表達出多大的興趣,薑縱月還是致力於給她過有儀式感的除夕。
鄰近過年,李天一等人紛紛告別,這幾日與薑矣對劍對敵,他們總覺得自己虧了,因為薑矣對敵兩次相同的招數後,竟然也能掌握七分左右。
不過他們也發現,處驚不變的薑矣,其實也有一顆萬千修者的炙熱內心。
他們與雲清門弟子揮手,表示這一趟收獲頗豐。
季和與薑矣的劍柄相對,這是他告訴薑矣的長宗派習俗。
季鳶知和曲辭眠聊的很開心,臨走前曲辭眠還給季鳶和包了小點心。
李天一和符寧也有所感悟,在他告訴符寧那天鎖他的陣法多麽恐怖時,符寧更加燃起了鬥誌,勢必有朝一日攻破那個人的陣法。
薑矣和他們一一作別。
天林還會重逢的。
不僅是和他們,還有……那個人。
燈火初上,有些活躍地弟子買了好些爆竹煙火,很多人在雲清大殿外的廣場擺桌齊聚,甚至把膳房的廚具鐵鍋都搬來了,美名其曰下餃子。
薑矣和池澤他們說了一聲,尋了一處清寂的地方,才使自己的靈息恢複成以往的平靜。
這幾日自己的靈息活躍跳動,讓薑矣有些不真實感,她覺得自己尋找的答案,似乎越來越近了。
不過去天林之後,她會重新見到那個人嗎。
薑矣不知道,她不能確定。
一陣寒風刮過,薑矣身上的衣袍隨之擺動,今日她沒有穿雲清的校服,也沒有穿那一身與節日不符的素衣,而是一身玄色短衫,似乎融入黑夜一般。
忽然,有人似乎搭載了她的肩上,薑矣意外的回頭尋人,更意外自己沒有發覺。
可是下一秒,薑矣愣住了。
眼前之人穿著一身淺紫色的錦袍,披著白色的鬥篷,與她靠的很近。
薑矣清晰的看見她的麵容,卻不能清晰的支配自己的動作。
“不認識了我嗎?阿矣。”
閑散而熟悉,帶著笑意聲調,讓薑矣好不容易平溫的靈息又重新變得蓬勃滾燙。
分明自己前幾日還在秘境中詢問的人,此時正站在自己身前。
薑矣緩慢的眨了一下眼,而沈潮生似乎被薑矣的神情逗笑了,剛要開口說些什麽,卻被她一把扯過手腕,沒有防備地向前倒去。
沈潮生:“!”
沈潮生瞪大了雙眸,對於薑矣的行為感到震驚,薑矣之前分明不適應她的接觸,現在怎麽會……
沈潮生似乎落入了眼前人的懷中,她感到腰間扣著的手擁的很緊,但她什麽也沒說出來。
隨後薑矣似乎也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搭在沈潮生腰間的手隨即鬆開了,薑矣的目光落在她的麵容上,開口說:“你沒事。”
沈潮生恢複了一貫的散漫,略微揚起了眉,笑道:“我們阿矣為我渡了一整夜的靈氣,我怎麽會有事。”
薑矣垂下頭,似乎也想起了劍試的雪夜,聲音低沉的說:“若我能及時察覺,你也不必……”
薑矣忽然止住了聲,因為她的唇上貼了沈潮生的指尖。
沈潮生說:“阿矣,我那日不是說過了嗎。”
“因為是你,所以我不後悔。”
薑矣感覺自己的心跳似乎有些異樣,跳得太快了,跳的……不受控製。
她抑製住心底的念頭,恢複冷靜的開口,聲音卻異常溫和:“你來雲清有事要辦嗎。”
這是薑矣想到的,沈潮生出現在這裏的唯一原因。
可沈潮生怎會如她所想呢,她眸中似乎劃過得意:“不,薑矣,我是來和你過節的。”
“新年快樂,阿矣。”
薑矣忽然笑了,是一抹極淺的笑,卻是發自內心,她回道:“新年快樂,沈潮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