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兵馬攔路

“你叫什麽名字?”虎子一腳踩在了這小將的胸口,問道,“你怎會不認識我?”

按說這不應該。趙月月能做成弟馬,點破她是被仙家琢磨的,就是虎子和彭先生。那時候起,趙月月堂上的仙家與鬼家門就是相熟的。更不用說到後來趙月月嫁給了虎子,兩人做成了夫妻。就算是沒資格隨意出入堂單的小仙,至少也應該聽說過他的名字。虎子報上了名姓之後,這白盔小將竟然還是一槍捅了過來,這其中就大有蹊蹺了。

這白盔小將分明是被虎子給嚇著了,大睜了眼睛直勾勾盯著虎子,說不出話來。一身盔甲開始化形,變成了潔白的絨毛,頭上支楞起來的兩隻狐狸耳朵。一看就知道,這是向人討口封變化成人的,比不得那些一步一個腳印實打實修煉出來的,一受了驚嚇,就要變化回原形。

“我問你話呢!”虎子的腳原本是虛踏在他胸上,一見他要現出原形,便是加了幾分力道,“你叫什麽名字?”

白盔小將被虎子這麽一聲,給吼回了神,答道:“我……我叫胡清昌。”

虎子點了點頭,又說:“胡清昌,好,我來問你,堂單洞府裏其他仙家哪去了?黃大奶奶在什麽地方?胡傳文又在什麽地方?”

胡清昌神色一變,反問道:“你要曉得這些做什麽?”

“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虎子微皺了眉頭,“我問什麽你就答什麽,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啊!你果然是賊人!”胡清昌倒是個硬骨頭,聽虎子這麽說話,立馬咬了牙,兩條眉毛都快從臉上飛出去了,“你殺了我吧,我死也不會告訴你的。”

虎子倒是一喜。這小仙能說出這種話來,就說明他知道趙月月堂上的仙家都在什麽地方。隻不過現在趙月月昏迷不醒,堂單上的名字糊成了一大片,分明是出了事情,虎子沒有心思同這小仙多費功夫。

於是他說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不認識我,但我分明告訴你,趙月月是我媳婦,我是你家弟馬的相公。現在你家弟馬昏迷不醒,我沒空與你聒噪。你趕緊告訴我,黃大奶奶在什麽地方。”說著話,虎子把腳從這小仙胸口上抬起來,伸出一隻手去,要去攙扶他。

讓虎子沒想到的是,胡清昌把頭一歪,別過臉不看,嘴上還說:“你說是弟馬的相公,空口無憑。我家奶奶說了,除了弟馬以外,別人的話都不能信。你上來就是打我,定然是個賊人,到我堂單洞府裏來,必是有什麽蠅營狗苟的勾當。”

虎子被他氣得血上了頭。他心說你還講不講理,見了我是你先一槍刺過來的,怎還要這般說話?真是不顧是非黑白了。

虎子也是氣急,拽著這個小仙的領子,就把他從地上拎了起來。另一手從腰間抽出苗刀,架在了胡清昌的脖子上:“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現在,我要你帶我去找黃大奶奶。你若是給我指路還則罷了,若是不然,別以為我不敢抹了你的脖子。”

“好……我,給你帶路。”這小仙一扭頭,虎子也向著他一看,正對在他的眼睛上——隻見這一雙眼中閃著盈盈的綠光!

虎子隻覺得腦袋像是被錘子狠狠敲了一下似的,站立不穩。心說要壞,自己大意了,著了道了!狐狸和黃皮子化形的仙家,最擅長擾人精神迷惑人心。這小仙道行低微,自然不能直接將虎子拖入幻境,卻也是讓虎子一時失神。

等虎子回過神來,甩甩腦袋定睛一看,隻見得一道白影在草叢裏飛馳而去,不多時,已是不見。要說追的話,虎子當真是能追上的,可卻沒什麽意義。他說抹了這小仙的脖子,實際上也就是嚇唬他一下。雖有蹊蹺,但也應當是趙月月堂上的仙家,若真是殺了他,那才算是出了亂子。畢竟事情還沒到,非要撕破臉皮不可的地步。

雖說遇見這個小仙有些麻煩,可沒了這個小仙領路,虎子一時還不知如何是好了。畢竟這不是什麽尋常的地方,乃是願力香火構建而成的堂單洞府,是一堂出馬仙家的根本所在,不會那麽簡單,一步踏錯,可能就落入了什麽機關陷阱陣法之中了。

四下望,虎子覺得自己落腳的地方,應該算是堂單洞府的邊緣所在了。而雲霧中隱現的亭台樓閣,應該才是那些仙家的居所。於是乎無奈之下,虎子隻好是沿著路向著那個方向走。

他每一步都加著小心,生怕出什麽變故。

俗話說的好,望山跑死馬。瞧著像是挺近的,走起來就全不是那麽回事兒了。虎子向著那些亭台樓閣的方向走了有半個時辰,雖說是近了,可瞧著還有不短的路程。

虎子卻是忽然不走了,把手按到了刀柄上,隨時可以一刀斬出去。

他這邊剛站住腳,道兩旁殺出了十四五名仙家,從四麵八方把虎子包圍了一個嚴實。這些仙家一個個頂盔摜甲,手執各路兵刃,一看就知道是兵馬堂出身。

“何人膽敢擅闖我家堂單洞府?”如雷一般的聲音響起,自前方響起,有仙家給讓出了一條路來,一個彪形大漢走了進來。這彪形大漢身旁還跟著不久前在虎子手中逃竄的胡清昌。

胡清昌一見到虎子,便是伸手指了過來:“柳大爺,就是他,我說的那個小賊就是他。”

虎子見了這彪形大漢,卻是長出了一口氣,笑著同他打招呼:“柳大爺,幾日不見,可還安泰?”原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趙月月堂上領兵王,柳封。

“見過姑爺。托您的福,一切都好。”柳封躬身抱拳行了個禮。先前殺出來的那些仙家也都收了兵器,一同行禮:“見過姑爺。”

胡清昌傻了眼,呆立在那裏,開口也不是,不開口也不是。

柳封行過了禮,對虎子說:“這孩子是剛到堂口裏來的,劃在我的屬下管轄,誰還都不認識,什麽規矩都不知道,若是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姑爺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放他一馬。”

虎子擺了擺手,說:“無事,這小仙很是剛烈忠義,有幾分機敏,若是好生修行可成氣候。我前來有事,能遇上柳大爺您這樣能說上話的實在是再好不過,堂口裏究竟怎麽了?”

虎子提到了這個,柳封也就變了神色。他思索片刻,答道:“我聽胡清昌說有外人進入我們堂單洞府的時候,我就想到了,可能是您來了。畢竟這麽大的事情……隻是無論如何,姑爺,您對於我堂口來說,終究是外人,好些事情不能叫您知道。”

“黃丫頭現在昏迷了過去,堂單上字糊了一片,你就想用我‘是個外人’這種理由,隨意搪塞過去嗎?”虎子也是正色質問,“趙月月做弟馬期間,勤勉修行,對待你們這些仙家如何,你們心裏頭也是有數的。毫無緣由就散了堂子,你們對得起趙月月嗎?更何況你們數不出趙月月的罪過,就這樣散去了堂單上的名姓,就不怕我們問責嗎?弟馬是你們選的,可也容不得你們說來就來,想走就走!”

“請姑爺息怒,”柳封又是一抱拳,“你們怕不是誤會了什麽?我們沒有要散堂口的意思。趙月月是個好地弟馬,我們也不是無情無義的仙家,絕不會無緣無故散去堂口。隻是究竟出了什麽事情,我不好跟您說。”

“好一個不好同我說。”虎子微微點頭,“黃丫頭是你們的弟馬,可也是我媳婦,我見不得她受委屈。堂單上一個名字都沒有了,還說不是散了堂口,你當真以為我一點兒薩滿教的東西都不懂嗎?”

“姑爺,您……”柳封沉聲道,“這事情我實在是沒法解釋,您隻要在這裏等上一個時辰。事情如何,自見分曉。我陪您等著,一定給您個結果。”

“我等不了。”虎子厲聲道,“要麽你現在就給我個說法,要麽我自己去看看你們在作什麽妖。若是黃丫頭除了半點差錯,我跟你們一堂的仙家沒完!”

其實柳封作為堂口裏的領兵王,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已經算是服軟了。而虎子平素裏也不是這麽蠻橫的人,若是尋常時候,不過是一個時辰,他也就應下來了。就像彭先生說的,虎子真是關心則亂。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心思就按不住,亂了陣腳,也失了平時的心性。

柳封揮了揮手,使了兩個眼色,遣散了其他的仙家,這路上就隻剩下了他和虎子兩個人。柳封說:“不是我不想跟您說,而是上麵發下了話,絕對不能說。您就聽我的,在這等上一個時辰,我保證弟馬安然無恙,堂口也絕對不會散。您想啊,紅塵練心是多難得的機會,錯過了這一回,指不定還要再等多少年。若是弟馬因這事有了什麽差池,勞煩姑爺您動手,我自己都饒不了我自己。”

虎子咧嘴一笑,問:“柳大爺,我問你,你可知常秋是誰?”

柳封點了點頭:“知道,隻是這兩年沒了聲息。不知姑爺您提他做什麽?”

“這個人,也是一個大仙堂的領兵王,姓常,籠統說來和你算是一家的。”虎子緩緩抽刀出鞘,“這個人死在了自家堂單洞府裏,我動的手,那年我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