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號煉真洞,伯鑒置身於一片荒漠般的原野中,瘋狂的奔跑著。

在他身邊不斷的有身穿麻衣的苦行僧摔倒在地,隨後被冷血的殺戮,鮮血飛濺,慘叫聲此起彼伏,伯鑒甚至都不敢回頭,怕看到那如同修羅場一般的景象。

他已經記不得這是第幾天了,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片原野,沒有山嶺可以躲避,沒有樹木可以遮掩藏身,有的隻是不斷巡獵者的冷血羅漢,舉起屠刀殺戮四方。

“本是同根生,為什麽?”

當身邊又一個曾用自身的法力帶著他逃走的同伴摔倒在地上,臨死前發出那悲憤的嘶吼,伯鑒都已經覺得麻木了。

殺戮,在這片原野上無所不再,讓人看不到生的希望。

“爾等叛佛者玷汙佛門之清淨,當淨化以贖其罪,來世記得別再墮落。”冷酷的羅漢冷喝,一刀將那人梟首。

“啊,不是我們要判教,而是你們巧取豪奪我西方教,教主啊,你們在哪,就看著這幫賊子如此妄為嗎?”一尊有菩薩實力的西方教徒怒吼,可卻被斬殺當場。

“這,這就是當年叛佛者所經曆的大屠殺嗎,我為何會在這裏,啊……”伯鑒心中怒吼,卻不得不亡命奔逃。

此時他記憶和修為都不曾被封,可以他的修為,連那些奔逃的同伴都不如,跟不用說反抗那些冷血羅漢的斬殺了。

眼看原野上活下來的人越來越少,而且大多數修為比較高深的都已經死了,一張大網從天而降,將所有還剩下的全部網住。

伯鑒混雜在那些憤怒卻無力的人群中,足足數千人被大網收羅,如同牲口般被扔在了一處巨大的山穀,山穀四周被嚴密封鎖,且已經有數萬人被扔在這裏。

“他們到底想幹什麽?”伯鑒呆在人群中,看著四周不時巡視的黑衣僧人,這些黑衣僧人沒有絲毫出家人的慈悲,稍微有些人反抗或發出怨恨的聲音,就是一陣毒打,根本就不將這些人當人看。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我們不過是普通的教眾,為什麽要對我們趕盡殺絕。”

身邊不遠,一個中年人掩麵低泣,傷心不已。

但凡能被帶到這裏來的,都是修為低下,甚至連一個凝聚舍利子的人都沒有,但凡已經凝聚舍利子的,無一例外,都已經死在了路上,剩下的這些人,就是隨便一些黑衣僧人,都能將他們隨意打殺。

“師傅,你不是說隻要信了教主,就能清淨自有嗎,怎麽會這樣?”一個不過十來歲的少年捂著被斬掉的手臂傷口,低聲哭泣,卻不敢發出更大的聲音。

“教主?誰知道呢。”在他身旁,一個老和尚歎息不已。

伯鑒看著身邊這些人,默然無語,此時的他,真不知道這是現實,還是噩夢。

如此數日之後,山穀終於有了別的動靜,一尊菩薩腳踏蓮台,出現在半空中,佛光普照,將山穀中的陰暗驅散,照耀每一個教眾。

“爾等聽好了,爾等師尊、師祖等涉嫌判教,已經被淨化,佛祖慈悲,賜爾等一條生路,爾等若想活命,需寂滅心中邪念,參透佛門正法,溯本歸源,忘卻過往雜念,方能有機會修成正果,若執迷於過去,難逃輪回厄運,還不叩謝佛祖恩典?”

山穀中數萬西方教眾麵麵相覷,他們都是西方教眾,信仰的都是阿彌陀佛,可現在,竟然說他們心中有邪念,簡直是荒謬。

但此時,他們早已經被殺戮給震懾,誰也不敢出聲反抗,但凡敢反抗的人,都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嗯?”那菩薩見沒有人回應,頓時不滿。

數萬西方教徒中,終究有軟骨頭,猶疑了下,便叩拜在地,“我,我願意皈依。”

有人帶頭,擊散了許多人心中最後的一絲執念,當即有大片人跪拜在地,很快,就再沒有人敢注視天上的菩薩,就是伯鑒,也沒敢露頭,他壓根就不是什麽西方教眾,根本就沒有什麽好堅持的。

“很好,佛祖慈悲,賜爾等佛門正統功法,以淨化爾等身上邪氣,以正本心,賜法。”

那尊菩薩很是滿意,當即手掐佛印,坐下蓮台灑下無數佛光,落在下方山穀每一個人的身上,伯鑒隻覺得渾身一暖,身上的黑色佛光差點沒暴動,但被他竭力壓製了下來,隨即,他的腦海中,就多了一片經文,名為《菩提普渡經》,乃是佛門修煉之基礎法門。

伯鑒得到所謂的傳法,連忙低下頭顱,麵露一絲古怪之色。

他發現,這門《菩提普渡經》裏麵所蘊含的法門,以微言大義闡述著佛門修煉之精要,正是他所缺少的。

進入煉真洞的時候,伯鑒得到烏巢禪師傳法,得到一篇《多心經》,號稱是佛門修行之根本法之一,為修真之總經,作佛之會門。

但伯鑒之前從未接觸過佛門修行之法,驟然得到《多心經》,無論如何參悟都沒有頭緒,此時那菩薩傳下《菩提普渡經》,正好補全了伯鑒的佛修基礎。

不過很快,伯鑒就發現不對勁,這門《菩提普渡經》的大多數修煉法門都沒有問題,可有問題的是最後的部分。

哪怕他對佛門的修煉不是很了解,可也知道佛門弟子修煉,真正稱的上跨入門檻的,是修成舍利子,可是現在,這篇《菩提普渡經》所闡述的法門,卻是讓人修成佛靈之體。

雖然《菩提普渡經》中將佛靈之體吹的天花亂墜,可伯鑒曾吞吸過舍利子,自然知道,這見鬼的佛靈之體,根本就不是佛門的正統修法,而聯想到石侯曾跟他提起過的佛門種種,伯鑒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抬了抬頭,那菩薩已經消失了,而身邊四周,所有人都開始修煉那《菩提普渡經》。

“陰謀,肯定有大陰謀,隻是,我能如何,若是露出一點破綻,恐怕等待我的,便是那些黑衣僧人的斬殺。”伯鑒咬著牙,再次開始梳理這篇《菩提普渡經》。

很快,他就發現,這篇《菩提普渡經》雖然最後一步歪了,但前麵的確實是實打實的佛門功法。

“或許,這是一個機會。”伯鑒不傻,立刻意識到了什麽。

他有《多心經》,根本就可跳過《菩提普渡經》最後的轉化佛靈之體的部分,隻要他能修成舍利子,或許還有機會。

幾乎沒有任何猶疑,伯鑒盤膝而坐,默念所得到的經文,參悟佛門修煉之精要。

他不知道的是,這篇《菩提普渡經》確實是西方教早起就有的功法,隻是但凡修煉這功法的人,都沒有任何可能將之泄露出來,而所謂的佛靈之體,更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他從烏巢禪師手中得到的《多心經》,乃是佛門成立之後許久,才由觀自在菩薩整理出來的一篇闡述佛門修煉之根本的經文,是以在《多心經》中,開頭便提及‘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觀自在菩薩正是觀世音菩薩,擁有大智慧,自《多心經》出世,闡述舍利子之玄妙,才徹底奠定的佛門修煉的根本,而這篇經文,非佛門嫡傳弟子不可傳,伯鑒能得到,還是托了烏巢禪師的福。

山穀自那菩薩出現之後,黑衣羅漢就撤了出去,隻是偶爾派人送來食物,絲毫不打擾這山穀中數萬人的修煉。

這裏的人,除了伯鑒之外,都是正統的西方教教徒,雖說佛門和西方教是兩個稱呼,但實則是一脈相承,和他們原本修煉的法門,其實是一個體係。

不過半月,就有人修成了《菩提普渡經》,但見那人渾身佛光綻放,光明而潔淨,整個人漂浮於半空,雙手合十,肉身明淨如琉璃,口中默念經文,被早有準備的黑衣僧人接引而去,像是脫離了苦海。

這般現象,讓其他的西方教眾莫不大受鼓舞,唯有伯鑒看到這一幕,心底發寒。

他和修成舍利子的珈藍對戰過,自然知道,很正的佛門修者,根本就不是這個樣子的,那人渾身的血肉都像是被佛光取代,所謂的佛靈之體,竟然是將他整個人都化作了靈物一般,不用想也知道,他的下場,肯定不會是被招去成佛作祖。

但此時,伯鑒越發不敢露出異色,隻能專心修煉,參悟佛門修煉之精妙。

如此數年後,山穀中的數萬人隻剩下百人不到,還沒有修成佛靈之體被接引離開,伯鑒身邊大片空間,已經沒有任何人存在。

而就在這一夜,伯鑒身上佛光湧動,洗刷他全身,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但就在這時,伯鑒猛地轉換功法,修煉《多心經》。

頓時,伯鑒身上被他一直刻意壓製的黑色佛光出現,和身上修煉《菩提普渡經》所得到的明淨佛光糾纏,借《多心經》之法門,凝聚自身舍利子。

隻是數個呼吸之間,為此準備了數年的伯鑒一舉修成舍利子。

舍利子晶瑩通透,但卻黑白糾纏,和佛門正統的舍利子截然不同,也就是在伯鑒修成舍利子的瞬間,他身上的力量被人感應到,數尊黑衣僧人氣急敗壞的殺來。

“我忍你們很久了,滅佛八式,殺。”伯鑒猛地睜開雙眼,主動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