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扁的就是你

樊佩蘭也認出了那騎馬的中年人。

那個穿著華麗,留著八字胡須,一臉囂張之氣的中年人。

石韋仔細的回想了一番,陡然間眼眸一亮。

他想起來了,那個人,不正是黃柏麽。

當年石韋還是平安堂的一名學徒時,師父杜仲便為他定下了一門親事,他那未來的老丈人,正是這個黃柏。

而當初他受牢獄之災時,這黃柏為了擺脫幹係,登門公然退婚,結果被石韋仗著熊青葉的威風,狠狠的教訓了一頓,唬得他灰頭土臉的嚇走。

再到後來,石韋幾經起落,混到了今天的高位,似黃柏這種隻見過一麵的小角色,也就忘在了腦後。

卻沒想到,如今衣錦還鄉,故地重遊時,竟然會再次碰上。

石韋同樊佩蘭對視一眼,師娘那眼神,顯然也認出了是誰,顯得十分的意外。

石韋依稀記得,當年那黃柏雖然有些小錢,但也隻是個不起眼的土財主似的,而看他今天這囂張的陣勢,好像是發了大財一般,牛氣得很。

好奇心起,石韋便將店小二拉了過來,問道:“我說小哥,不知馬上哪位是什麽來頭,看起來很霸道的樣子。”

那店小兒奇道:“這位客官一定是外來人吧,連咱們采石首富黃老爺都不認得。”

采石首富?好大的名頭啊。

以石韋這般身份和見識,別說是一個小小的采石首富。就算是天下首富在他眼裏,也不過是小人物而已。

那店小兒當然不知石韋來路,那口氣好似黃柏這個所謂的采石首富有多麽了不得似的。

石韋接下去再問。卻才問出了那黃柏發跡的原由。

原來當初宋軍滅南唐時,黃柏見風使舵,糾集了鄉中一幫地痞無賴。主動的把采石鎮的南唐地方官綁了,開門向宋軍獻降。

便是因此,黃柏跟駐當塗一帶的宋軍結上了關係,在宋軍的庇護下,趁機強搶采石附近的許多田地。

再到後來,黃柏又通過賄賂等手段,跟現任的當塗知縣結成了義姓兄弟,在知縣的保護下。用各種手段瘋狂的斂財,幾年的功夫便成了采石首富,而且在整具當塗都是數一數二的富豪。

“這個黃柏,倒還真有些眼光,懂得趁機發一筆亡國之財呢……”

石韋心中暗道,看著坐著新娘的huā車,忽然想到了什麽。便又問道:“這位黃老爺如此了得,他這回嫁女,怕也嫁得不是一般的人家吧。”

店小兒馬上道:“哪可不是,黃老爺的千金,嫁的正是他那義兄宋知縣的公子。”

原來是強強聯合啊。

旁邊的熊青葉湊將近來。低聲道:“公子爺,這老東西不就是當年在平安堂欺負你的那個家夥麽,要不要我去教訓教訓他。”

熊青葉也認出了黃柏,若不是當初仗著他的麵子,那一次也沒辦法把黃柏唬走。

石韋卻擺了擺,不以為然道:“咱們是衣錦還鄉來的,何必為了一隻螻蟻壞了心情,別管他了。”

石韋若想弄死黃柏,跟掐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但到了他這個地位,跟這樣的小人一般見識,反而有**份。

石韋無心動手,熊青葉也就不再做聲,隻坐在那裏吃著餛飩,看著黃柏一行囂張的從眼前經過。

那黃柏騎著高頭大馬從餛飩攤前經過,昂首向前,旁若無人,根本連石韋看都沒看到,更不用談認出他來。

隻是,他才從石韋旁邊經過,便大聲喝道:“這是誰家的攤子,竟敢擋爺的路,還不快給我撤了。”

黃柏的送親隊伍占了大半個街道,堵得行人沒辦法走,餛飩攤隻不過占了街邊一角,便讓他看得心煩。

那小二見狀,嚇得魂不守舍,邊是道歉,邊是忙乎著往裏收凳子。

那黃家的仆丁卻瞧著不爽,主人剛剛開口,他們便一窩蜂的衝過來,手腳並用,不但將攤子給砸了,連那來不及收攤的店小兒也一頓的暴打。

樊佩蘭等見狀,紛紛皺眉,無不麵露厭惡之狀。

石韋的臉色也是微微一變,冷肅之色悄然而生。

他本是想在這裏安靜的吃碗餛飩,並沒想找那姓黃的晦氣,誰想這廝如此的蠻橫霸道,竟然擾了自己吃餛鈍的雅興。

石韋這下就火了。

他把筷子“啪”的放桌上一摔,大聲道:“大白天的,一群野狗個叫個不停,還讓不讓爺我吃餛飩啦。”

石韋背對著身,黃柏一眾無人能夠看到他的麵容。

那一臉囂張的黃柏,在這采石城也霸道慣了,眼見有人竟敢跟他這般無禮,不禁勃然大怒。

“哪裏來的臭小子,敢敢爺大呼小叫,還不給我打!”

黃柏一下令,十幾號仆丁個個凶眉惡眼,一窩蜂的便撲了上來。

石韋卻紋絲不動,根本連躲的意思都沒有。

因為他根本就不用躲。

熊青葉和他的那班禁軍手下,早就憋著一口氣,看得手癢癢,如今那般惡霸主動來尋釁,正好撞在了他的槍口上。

當先一名仆丁,掄著拳頭向石韋撲來,離石韋還有三步時,熊青葉抬手就是一拳。

那鐵錘般的拳頭,衝著那仆丁的腦門就是一下,隻聽“嗷”的一聲慘叫,便將那仆丁打飛出去,倒在地上已是鼻青臉腫。

熊青葉一出手,其餘的禁軍士兵跟著就撲了上去。

這些軍中的精銳,個個身手了得,均是參加過當年平北漢之戰的勇士。

這等虎熊之輩,又豈是黃柏這班欺軟怕硬的狗腿子能夠相比。

方一出手,不出片刻間的功夫,一眾狗腿便被打得鬼哭狼嚎,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

那黃柏也可能是老huā眼了,沒能把熊青葉給認出來,眼見自己手下被扁,又驚又怒,急是派人去衙門裏叫人。

黃柏乃當塗一霸,如今又跟縣令結親,官差們一聽說黃老爺跟人起了衝突,立馬就放下手中的活計,十幾名官差拎著刀槍棍棒便趕了來。

此時的現場已是亂成一片,黃柏的手下多已被打翻在地,打紅了眼的熊青葉,掄著拳頭就向那黃柏衝去。

剛剛趕到的官差們,方一到就傻了眼。

他們萬萬想不到,在這采石鎮上,竟然有人敢對黃老爺子動手,這簡直是狗膽包天,活得不耐煩了。

眼見是那班“惡徒”們又衝著黃柏打去,官差們一想到表現的時候到了,急是大罵著衝了上去保護黃柏。

熊青葉是什麽人,原先就是當塗一霸,而今又是禁軍的頭領,區區幾個官差豈能嚇得住他。

他和他的那班兄弟,隻認拳頭不認人,跟著再度出手,隻片刻的時間,便將一班官差打得鼻青臉腫,抱頭鼠竄。

馬上觀戰的黃柏,這時候才真的驚到了。

他心說這幫人到底什麽來路,敢跟自己作對就罷了,連官差們也敢打,這還要不要命了。

正自驚惑時,熊青葉一個箭步竄到麵前,大手一掄,如拎小雞似的便將黃柏從馬上拽了下來。

“宋知縣是爺親家,你敢啊~~”

黃柏欲待虛張聲勢,話還未出口,便給熊青葉一拳砸在嘴巴上。

這鐵錘般的一拳下去,竟是把黃柏的一顆牙給打爆,打得他滿嘴噴血。

“你敢打老子,老子我可是啊~~”

黃柏還要囂張,熊青葉根本不給他機會,又是一拳下去,打得黃柏不但是滿嘴噴血,而且頭暈眼huā,幾乎暈過去。

周圍的圍觀的路人們驚得是目瞪口呆,眼瞧著當塗一霸,就跟個癟三似的被這般摳打,這些人豈能不感到震驚。

震驚之餘,眾人的眼中又閃爍著幾分快意,顯然看到欺壓自己的惡霸被打,心中無不感到痛快。

滿臉是血的黃柏,這下不敢再囂張了,抹去眼角的血汙,細細打量起這痛扁他的壯漢來。

他仔細看那人的麵孔,隱約覺得在哪裏見過似的,突然之間,他的眼珠子一瞪,驚駭無比的表情,仿佛見到了這世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

“你……你是熊……熊青葉!”震驚的黃柏,從牙縫裏勉強的擠出了這幾個字。

熊青葉蹲下來,巴掌抽著他的臉,冷笑道:“狗東西,老子還以為你眼瞎了,不認得你熊大爺了呢。”

黃柏臉色刷的一變,神情中皆是恐懼,顫巍巍道:“你不是已經……怎麽還會……”

熊青葉自從漁幫被滅之後,便從當塗銷聲匿跡,多年不露麵,那黃柏還以為他早就死了,卻怎料會在這裏撞見。

“老子又不是鬼,用得著用這般眼神看著老子麽,怎麽,難不成你以為老子已經見閻王去了不成?”

熊青葉又拿出了當年漁幫幫主的威風,看樣子依然是熟練的緊。

黃柏又驚又怕,哆哆嗦嗦的躺在那裏,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熊青葉一把將他提了起來,目光向石韋那邊一示意“先別忙著吃驚,還有一個你的熟人,你見了他再吃驚也不遲。”

“誰~~”黃柏顫巍巍的吱道。

“就是我了。”閑坐在那裏的石韋,緩緩的轉過身來。

黃柏眯起眼睛,細細的去瞅眼前這年輕人,當他認出石韋是誰時,整張血汙的臉霎時間變得震怖無比,當真如同見到了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