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唐突佳人

“嗖!”拇指微顫,雁翎箭如流星般激射而出!八十步距離,箭矢如虹!

梁皇後身後五百親兵,皆驚呼出口,卻無一人能來得及上前救護!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影飛身撲上,死死壓在梁皇後玉體之上。“撲哧”一聲,箭矢恰好射到,徑直釘在了那道黑影肩頭上。如果此時可以來一個慢鏡頭回放,我們可以清晰的看到,此黑影正是風流倜儻的清河郡馬朱大貴!

千憐這一手,將懷仁堂眾人驚了個不輕!子貢連忙拍馬上前,舉起兩隻燈籠改裝的巨大金錘來鬥千憐。嵬名千憐與子貢應付兩招,長歎一聲,恨恨離去。

“朱先生實乃英雄也!”李乾順見梁蝶花沒死成,一時也說不出是遺憾是慶幸,隻得怔怔說道:“先生為了我的大事,竟然用上了苦肉計!待朕複位,定要重重賞他!”

“什麽苦肉計!劇情裏沒這一段!分明是你姐發飆了,這個你得賠償!”太史昆揪著頭發,慌忙喊道:“巧音,巧音小弟!趕緊過去看看大貴!快去!”

鮮血涓涓流下,濺得馬車上朵朵嫣紅。淡淡的苦橙花香味彌漫在皇後的鼻腔,雖然她無法知道這種後世被稱作“古龍香水”的味道助紂為虐奪走了多少少女的貞潔,可她依然能夠感受到那種致命的吸引力。濕熱而又粗狂的氣息吹拂過她的耳旁,她的小腹中無法抑製的升起一股熱流。那個充滿磁性的嗓音輕輕一聲呻吟,令她不由自主地舒展了一下雙肩,然後,她聽到了那個男人的呢喃聲:“朱某,唐突佳人了。”

“沒關係的,你可以的……呃!”皇後咬了咬舌尖,連忙改口說:“情非得已,朱愛卿莫要自責,恕你無罪!”

“謝……謝恩……”

兩個艱難吐出,梁皇後隨即就覺察到了身上的沉重。那個男人,竟是在自己身上昏迷過去。她依依不舍再次感受了一下胸部傳來的充實感,終於是說道:“傳禦醫!”

頓時,一夥白發蒼蒼的糟老頭子將朱大貴包圍。巧音小弟擠了許久,終於還是沒能擠進去,眼睜睜的瞧著朱大貴被人打包裝車,一溜煙駛向興慶府方向。

戰場上,古武大戲演繹到了最**。三十六員敵將連上三百名敵騎哪裏是十八小將的對手?堅持了半個時辰,敵人一窩蜂般的退回了木牆後。小將們暴吼連連,率軍隨後掩殺,尾隨敵軍闖入了木寨。

震耳欲聾的慘叫聲不斷在木寨中響起,又過了片刻,木寨裏升起濃濃黑煙,火光衝天而起。

戰火紛飛中,木牆上顯出一個滄桑的身影。烏金冠、墨雕甲、一雙擂鼓甕金錘,這個打扮的,不是唐初變態李元霸,而是懷仁堂十八小將之首米擒子貢。他手提一個焦炭狀人頭型物體,放聲大吼道:“臣,幸不辱命!斬匪首南霸天頭顱在此!”

隨即,眾兵丁齊聲高呼:“斬敵將者,米擒子貢!斬敵將者,米擒子貢!”

三百步外,烏金麵具下傳來淡淡懿旨:“懷仁堂演武,冠者,米擒子貢!授三品頂戴!中者,西壁如意、麻骨山虎等十人,授五品頂戴!其餘參試七人,戰功亦是赫赫,同補中,授六品頂戴!”話罷,皇後招了招手,五百親兵圍起陣勢,簇擁著皇後車架班師回朝了。

“嘖嘖嘖,很舍得封賞嘛!你們說這是我太史昆編戲的水平高呢,還是朱郡馬苦情美男計所致?”

李乾順撇了撇嘴,道:“這是梁蝶花那毒婦沒見識!”

太史昆笑了兩聲,轉頭向秦暮成問道:“對了老秦,買提江那邊是怎麽個情況?”

秦暮成道:“說來也巧,徐寧在懷州做鹽梟,恰好就認識這個叫做買提江的鹽盜,因而很快就找到了他。咱與他一通信,他這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考試試題了。

原來梁乙堯早就在他身邊埋下了內鬼,撮合他今日去梁家鹽礦裏盜鹽。若是沒咱們通氣,他真的去了,恐怕今天就死定了。我給他說了,讓他去天京城避禍即可。”。

太史昆點頭道:“如此說來,一品堂今日要撲個空了。”

秦暮成道:“也未必!徐寧有心要戲耍一下一品堂,就暗地裏給了買提江三十顆地雷。好像……買提江臨跑路前將地雷都埋到梁家鹽礦裏了。”

“三十顆地雷?”李乾順等一幹聽眾頓時睜大了眼睛,眼前似乎浮現出一大片殘肢斷爪。

“哎。”太史昆唏噓道:“可惜了夏國一掐花骨朵了……”

皇後車駕漸漸消失在道路盡頭,米擒子貢一夥卻是還沒回來。太史昆等得不耐煩,叫上眾位兄弟去木寨中尋人。

進得木寨來,發現殺生軍的演員們早已經從山後小路撤退了。木寨中幾大堆摻了狼糞的柴草還在冒著滾滾濃煙,米擒子貢被那一百八十名家將圍在當中,不停的解釋什麽。

看見太史昆,米擒子貢像是發現救星一般,甩開百八十名家將跑了過來,一番言語,太史昆才算明白了他們一夥人鬧騰的是什麽事。

原來這一百八十人根本就不是十八小將家中的武士,而是常年穿梭於夏國與黑汗國之間的一支商隊。子貢許下了他們一人三貫錢的酬勞,他們這才披掛上陣充當了一把群眾演員。如今這場戲算是演完了,子貢便拿出交鈔來酬謝他們,沒曾想這夥黑汗人不識得交鈔,一個勁的隻收現銀,一來二去倒是險些將子貢群毆了。

太史昆聞言,暗笑一聲,叫過商隊頭領,隨手拍下一張千貫交鈔,道:“若是要交鈔,這張你拿去;若你真不識得交鈔,我這就掏兜給你湊上五百四十兩紋銀,保準一分一毫也不多給你。”

商隊頭領一把奪過交鈔,憨笑道:“一千貫錢就是一千兩銀子,俺怎能不要多的要少的呢?謝謝大爺們賞飯吃,今後還有這種撿錢的買賣,盡管來找俺!”話罷,首領招呼手下立刻走了。

子貢氣悶,大叫:“哎?他不是方才還不識得交鈔麽?這一會兒工夫,怎的連交鈔銀兩的匯率都明白了?”

太史昆笑道:“大宋的交鈔通行遍天下,他個做生意的豈能不認識?不過是想多要倆錢罷了。若是方才你做出不要就什麽也沒有的架勢,他定然就會拿交鈔走人了。”

子貢聞言苦笑道:“真想不到,我乃生意世家的子弟,卻連一個跑單幫的商販都看不穿。看來我還真不是個做生意的料。”

“經曆的事情多了,自然就會看明白許多事,經曆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會看穿許多人。”太史昆安慰道:“你整日待在梁園中,眼界畢竟還是狹窄了。待到這些事端完了,你多出去走走就是了。”

眾學子聽到太史昆這番話,皆是暗暗點頭。

李乾順將太史昆扯到一旁,低聲道:“如今朱大貴已經混進宮了,下一步我們怎麽做?”

太史昆笑道:“下一步麽,投餌。”

乾順道:“怎麽個投法呢?”

昆道:“今兒什麽日子了?”

乾順道:“正是六月二十八。”

“那就七月初七好了。”太史昆道:“今晚上咱們回懷仁堂來個慶功宴,宴會上你放出話去,七月初七,你退位禪讓!”

………

六月二十九,戌時末,夜空漆黑,星月無光。

數百隻火把燒得正旺,火光映照中的,是梁乙堯一張陰霾至極的臉龐。

“老爺,挖出來了!挖出來了!大少爺還活著,還活著!”

“真的?”梁乙堯頓時麵露狂喜,匆忙向親兵問道:“冠兒有沒有受傷?有沒有?你這是什麽表情!快快如實說來!”

“啟稟……啟稟老爺,冠少爺他……”親兵汗流浹背,道:“瞎了一隻眼……不過比起死了的那二十多位少爺,冠少爺已經算是幸運的了!”

“啊!冠兒,冠兒!快帶我去看看他!”梁乙堯瞬間又是淚流滿麵,忙蹣跚著向山穀中一片廢墟奔去。

這處山穀,正是梁氏鹽礦所在。

本來,一品堂七十二名應試學子帶著七百二十名精兵,加上前來助戰的三千梁家軍,對付那二百來個被堵在鹽礦內的匪徒,絕對是一件手到擒來的事情,可誰又能想到,立功心切的梁家少爺梁乙冠剛帶著人進到鹽礦裏,就遇上礦洞坍塌呢?從昨日午時,直到今夜戌時,梁乙堯調集來一萬大軍輪番挖掘,終於是將兒子挖了出來。

進洞的四十幾名學子,活著的僅剩八人。梁乙冠的命,已經算是硬的了。

梁乙堯看著兒子血肉模糊的半邊臉,老淚縱橫,連接下了幾道命令:挖出鹽盜屍首,挫骨揚灰;隨學子進洞的五百名武士,凡幸存者皆以護主不力罪名,斬。

看著一群太醫將藥水喂進兒子的口中,梁乙堯心中好算是平靜了些許。就這個當口,又有親兵來報:“老爺,懷仁堂那邊戰報過來了。懷仁堂大獲全勝,米擒子貢中冠者,授三品官銜,其餘十七名學子,皆有封賞。”

梁乙堯沉著臉,道:“那魁兒呢?為何冠者不是他?”

親兵支吾道:“回稟老爺,魁少爺他……被皇後娘娘杖責貳佰,趕出軍中,如今……已是站不起來了!”

“什麽!什麽!”梁乙堯怒目圓瞪,恨恨道:“枉我日日在她麵前卑躬屈膝,沒曾想,她竟然想打殺我的孩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