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我在戰鬥班,往生在後勤班,因為人員少後勤班插入到了三班。本來沒有多少交集的我們,就這樣被扯到了一起,死死的扯到了一起。那時的我們誰都沒有想到,後來會經曆那麽多那麽多的事情。當然,這已是後話。

第一年,往生一直是負責飼養工作,那名老兵退伍後,現在隻剩下他一個人了。本著互相幫助的心態,加上又在同一個班,所以,我隻要一有空,都會去幫他的忙,幫他提剩飯剩菜去喂豬喂鴨。

我清楚的記得,在那個斜陽的餘輝下,他專注喂養那些鴨鵝的表情,仿佛放慢了無數倍的鏡頭一樣,印刻在我的眼底,一顰一笑之間都好似定格了的畫麵,深深的印入我的眼底,再印入到我的心裏。我清楚的聽到了左胸腔裏的那顆叫做心髒的東西“砰~”的跳了一下。

不記得是誰說的,當一個人認真在做一件事的時候,是最吸引人的。

可能是剛才那一下的心跳聲太響亮,所以他忽然轉頭看我。這樣的忽然讓我一直凝結的視線閃了個措手不及,做出一個讓我匪夷所思的動作,腿一軟,蹲下了身子。

而後又好似極力為了掩飾什麽,抬起右手指著正在吃玉米粒的鵝群中一隻愣頭愣腦的鵝大聲說:“唉! 你看那隻鵝,它怎麽不吃啊?”

他順著我的手指方向,的確看到角落裏有一隻鵝仰著頭,不時的叫上兩聲。他也蹲下來,手指撥弄著盆裏的玉米,隨意的說:“誰知道呢,可能是不餓吧。”

是啊,區區一隻鵝而已,它吃不吃東西,又有什麽關係呢,即使是餓死,又怎樣呢。

“……有沒有一種可能……它愛戀著那片天空……”

我沉默了許久,說道。

“噗,哈哈……”他指著我大笑,笑的直不起腰。

這樣的大笑,讓我認識到,他是一個現實主義者,一點也不懂幽默。所以我也隻能扯著生硬的嘴角,裝作不好意思的傻笑。

是的,這是我對他的第一次試探,在我察覺到胸腔裏的心髒異常跳動時。試探的結果,讓我把那異常的跳動壓了下去,在心裏對自己鄙夷的笑笑。

本來,我以為完全可以把那次一笑而過的,過了就過了。可是,也許,或者,總之,我也說不清楚為什麽,為什麽他又把那顆心重新撩撥起來。

那是一天中午,因為不是很忙,我提前上來睡午覺 。沒多久,他喂完豬後也回到了班裏 。開門的那一瞬間,隻覺得一股冷風刺骨的吹了進來。

我趕緊扯了扯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的,生怕有一絲涼風吹進了被子裏。迷迷糊糊中,我看見他直徑走到我的床前。

因為怕吵到其他戰友休息,低頭小聲的對我說:”我和你一起睡吧!懶得打開被子了。 ”

本已躺下快要睡著的我一下子被驚的睡意全無,有點措手不及的感覺。想拒絕吧!怕他嫌棄我太小氣,不講戰友情。隻不過是蹭一下我的床,蹭一下我的被子而已。

可要是答應……

我動了動嘴角,終究還是沒說什麽,算是默認了。

他脫掉外衣,直接悶頭在我身旁躺下。我往一旁挪了一下身子,閉上眼睛,耳朵卻精神的支著。我努力壓住那顆又開始砰砰亂跳的心,然而,它的跳聲卻還是響徹我的耳膜。心裏默數著他的一呼一吸,不斷的告訴自己:他沒有別的意思,他隻是不想疊被子,他沒有別的意思,他隻是不想疊被子……

就這樣

,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什麽也沒有發生。

然而,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第三次,第四次……

剛開始的時候還隻是中午 ,後來,晚上也這樣睡。

戰友們都覺得奇怪 ,卻也沒有說什麽,可能都認為我們隻是好兄弟吧 !再加上那時候是冬天,很冷很冷 ,兩個人擠一個床也很正常的。

後來,我漸漸喜歡和他睡在一起,也漸漸習慣和他睡在一起。那種感覺真的很溫暖,可以說,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

可是有一次,我聽見他的班長批評他,說什麽後勤班就是後勤班,不要老是和我們戰鬥班的混在一起。盡管他的班長沒有把話點明,但我們都知道他想說什麽。

往生是一個老實的人,所以很聽話,當晚就沒有和我睡在一起了。可是我哪裏肯放過任何一絲的機會,於是,拿著被子跑去挨著他睡 ,這樣的話,他班長就沒什麽好講的了。

不過,這樣跑來跑去,確實不是很好。

有一天,我班副就對我說:“莫愛啊!我看你還是直接把床位和福哥調換一下吧!一會兒,你就搬到往生旁邊去睡,省得麻煩。”

我努力控製住自己喜悅的程度,盡量表現出一副很無所謂的樣子,但也滿口答應了。

聽說要換床位,福哥也很是高興,立馬開始收拾東西。說句實話,其實,他早就受不了我們兩個了。因為我們睡覺的時候,老是會不自覺的擠到他的床鋪上去,搞的他晚晚睡不好。現在把床位換了,他也可以清淨清淨了。而我和往生,也再不用跑來跑去了。就這樣,兩床,兩被子,兩人,拉開了這場悲劇的帷幕。

一被子,或許真的會是一輩子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