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戰,教學樓的頂樓已經殘破得不成樣子,前往樓道的走廊裂開一個大洞,晴裏隻得搭著夏油傑的虹龍順風車來到操場,順利與輔助監督會合。

“這就是剛才祓除的咒靈麽?”

晴裏湊到夏油傑身邊,盯著他手裏的咒靈球滿眼都是好奇。

“你要如何吸收呢?”

聞言,夏油傑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吃下去就好了。”

晴裏:“啊?”

晴裏的表情一瞬間變得空白,整個人都呆愣在原地,雖然確實有想過這樣的吸收方法,可也太簡單粗暴了。

他嘴角抽了抽:“咒靈的味道有些難以想象,肯定不會好吃。”

見他這仿佛吃壞肚子的神情,夏油傑沒忍住笑出聲:“確實不好吃,但為了擔起咒術師的責任我依然會努力吃下去。”

晴裏冷不丁疑惑道:“......咒術師的責任?那是什麽?”

“.........”

這下不止晴裏,夏油傑也愣住了。

他心情複雜一時不知該從哪裏講,憋了半天才訥訥問了一句:“早乙女君你是為何要當咒術師的呢?”

“唉——這還要什麽理由嗎?因為老師說需要我的幫助我便來了,原來做咒術師這麽麻煩的嗎?”

夏油傑:“.........”

二人坐在輔助監督的車上莫名安靜下來,氣氛有那麽些許凝滯。

咦?我說錯話了嗎?

晴裏抿著唇暗暗攪著手指,尷尬的坐立難安,急需說些什麽緩和一下氣氛。

“那...夏油君又是為何要當咒術師的呢?”

“因為......”提到這件事,夏油傑話語停頓了幾秒,隨後繼續道,“因為我想保護「弱者」。”

他側頭直直的看了過來,麵容是少有的嚴肅和認真。

“術師是為了保護非術師而存在的不是麽?”

.........

糟糕。

實在太糟糕了。

話題究竟是如何變成這樣危險的展開的?

早乙女晴裏不是個很喜歡否決他人想法的人,但此時此刻也不由得為自己也為對方捏一把汗,他及時打住這個話題。

“停一停夏油君,你是不是把咒術師當成什麽服務型行業了?”

“......唉?”

晴裏歎了一口氣,語氣中夾雜著淡淡欽佩:“很佩服你能有這種英雄包袱,但你抱著這樣的心態去祓除咒靈也太累了吧,還是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比較好哦,難道有人意外死亡你還要責怪是自己沒有提前預知嗎?”

“我沒有......”

夏油傑想要反駁又被晴裏一把按住肩膀,對方表現出一副過來人的姿態。

“我懂,夏油君的正義感很強,但我們隻是學生、是未成年,大人都有處理不了的事情更何況我們呢。”

“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任何崗位雇傭童工都是犯法的,嚴格意義上我們都算是法外狂徒。這樣說的話,你的心態能不能輕鬆一點了?”

“.........”

謝謝,並沒有。

“早乙女同學...我們並不是在雇傭童工......”

輔助監督弱弱的聲音從駕駛座方向傳來,似乎是很想為自己的效力的工作崗位解釋一下。

咒術師職業的特殊性注定了其人員年齡的參差,上到六七十歲老人,下至十幾歲少年,可謂是包羅萬象,隻要能祓除詛咒都可以算作是咒術師,其中不乏一些無證出行的家夥們。

所以雇傭童工方麵也算是鑽了法律的空子,不得已而為之。

晴裏自然是懂這個道理,他隻是單純訝異於新朋友的英雄包袱,卻沒想到一直保持沉默的監督突然發話。

“咦?監督先生原來你在聽的啊。”晴裏先是驚訝,後又一臉同情,“不用說了我都懂,想必監督先生一定也經曆過如此忙碌且煎熬的學生生涯吧,真是太辛苦了。”

輔助監督:“.........”

算了,他還是閉嘴比較好。

輔助監督裝死不說話了,專心當一個敬業的開車工具人。

晴裏收回目光,看向同坐黑發少年時的眼神略帶狡黠。

“那麽,大英雄君,既然你如此想要鋤強扶弱,為了保護我這個「弱者」的錢包,待會的午飯你請客吧。”

“?”

“哈哈,我說笑的。”

“.........”

請客是沒時間請的,隻能下次再說這樣。兩個人包括輔助監督都還有其他的事情要交接,不可能在一個地方長時間耽擱下去。

監督把晴裏放到市區車站旁,便有另一輛私家車開了過來,來接自己的是學校的曆史老師煉獄杏壽郎。

“煉獄老師,謝謝你特地來接我。”

“哈哈哈順路而已,剛好可以帶你去下一個祓除地點,今天你要多加班了哦早乙女少年!”

晴裏:“.........”

那麽正直的煉獄老師也會開玩笑了。

煉獄杏壽郎坐在駕駛位上操控方向盤,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閑聊著。

“今天的祓除感覺怎麽樣?”

晴裏點點頭:“還好,隊友很可靠,我沒怎麽出手就結束了。”

煉獄杏壽郎喔了一聲,滿意道:“沒有受傷就好,早乙女少年可是我們十分重要的同伴。”

忽然想到什麽,他繼續說了下去:“這次跟你一起的那個少年叫夏油傑對吧,我記得他,一年前我們的人也發現了這位不過被高專的人捷足先登了,耀哉先生為此可惜了很久。”

晴裏事情頭一次聽說此事,但又很能理解:“原來還有這件事的嗎?不過夏油君的術式確實很強大。”

煉獄老師口中的耀哉先生全名叫產屋敷耀哉,是政壇界一位有名的政客,經常上電視節目那種,同時他也是藤襲中學背後的實際掌權人,其妻子產屋敷天音是他的代行者兼藤襲中學校長。

早乙女晴裏與這位耀哉先生有過一麵之緣,印象極為深刻,原以為會是那種手腕強硬且嚴肅刻板的老古董,怎料竟是一位極其溫和俊美的青年,一言一行都令人如沐春風,自願信服。

在這樣的人誠摯的注視下,幾乎沒有人會拒絕他的請求。

好吧,早乙女晴裏承認他是顏狗。

看他說完話便陷入沉思,以為他是在羨慕別人的能力,煉獄杏壽郎安慰道:“不必妄自菲薄!早乙女少年的術式也非常實用,有了你的幫助我們的傷亡都減少了許多。”

杏壽郎這句話並沒有誇張,正因為晴裏的「直感」給大家帶來的幫助,對學校來說,他與校醫室裏唯一會反轉術式的珠世醫生有著相同而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

但他們所有人都清楚,讓晴裏專職監測詛咒的確是大材小用了。

他的能力更該用於祓除上。

從小便能看見詛咒的孩子注定與常人有所不同,更何況是出生在非咒術師家族的家庭裏,這樣的天賦更是不可多得。

聽蝴蝶香奈惠說,她在發現晴裏的時候對方正在用拳頭瘋狂擊打一隻三級詛咒,已隱隱有可以操控咒力的跡象,在香奈惠的指點下,對方將咒力灌注到掌心當場祓除了咒靈。

這樣的天賦與反應力換做是誰都要感歎一句。

“能幫得上忙真是太好了,老師們對我都很照顧,所以我也想幫助老師。”

麵對這早已經不知聽了多少遍的誇讚,晴裏早已熟練的笑著全盤接受。

就像他之前對夏油傑所說的那樣,他當咒術師並沒有什麽特別的理由,僅僅隻是被「拜托了」於是答應了下來,如吃飯喝水那般把祓除咒靈作為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

唯一的意外大概便是遇到了五條悟。

對了,五條悟......

晴裏掏出手機果不其然看到了上麵接連的好幾條未讀短信,其間摻雜著一條未接來電。

額,自己把手機靜音後就沒再管,居然發了那麽多消息嗎?

他趕忙回了消息過去。

Haruri:抱歉悟,剛才把手機調成了靜音了現在才看到消息。

那邊過了很久才回複。

Satoru:小晴裏,我很不開心。

Satoru: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麵了。

確實挺久的,快一月了,說不想念是假的。

正好明天就是周末,幹脆跟老師請個假去和他見上一麵吧。

況且這麽長時間留他做心理準備,有些事情也該說明白了。

Haruri:我這邊告一段落了,明天有時間嗎?

Satoru:有,還是老地方見。

Satoru:不準失約。

Haruri:好,我會的,我也有話要對悟說。

對話到此為止。

得到了肯定答複後的五條悟心情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他邁著閑適的步子回到了高專,跟同學炫耀自己明天要和女朋友出門約會。

“喲,你們和好啦?”

家入硝子懶洋洋撐著臉調侃對方,明眼人都能看出五條悟這段時間心情極其不好,都在猜是不是和女友吵架了。

“我們又沒有吵架。”

硝子才不信他的話:“沒有吵架怎麽不見你這幾天出門,天天在學校裏擺著張臭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被甩了呢。”

這句話一出,五條悟腦內登時警鈴大作,心中浮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完美解釋了最近一段時間女友的異狀。

——難道小晴裏是要跟自己談分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