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子!現在有空嗎?幫忙治療一個人!”

五條悟一把推開休息室的房門, 大步走了進來,正在喝咖啡的家入硝子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了一下,投過去一個幽怨的眼神。

“幹什麽, 我剛得空休息。”

五條悟雙手合十貼在臉側:“拜托拜托,下次請你喝酒。”

“.........”

家入硝子有些新奇。

她放下杯子,正色道:“說吧,你要做什麽。”

“沒什麽啦, 就是做任務的途中在案發現場發現了一位倒黴蛋, 不小心把對方傷到了,膝蓋磨損加突發性耳聾,便來找你治療了。”

“你可以直接送對方去醫院。”

“可是硝子這邊更方便不是麽?幫幫忙嘛。”

又是那種撒嬌的語氣, 明明都是個快要奔三的成年人了還是那麽喜歡作態,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

唔...越活越年輕?

放在五條悟身上反而有些驚悚了。

揮散腦內的胡思亂想, 家入硝子定定地望著對方。

“你應該還有其他事情想說吧?

五條悟一拍手掌,朝她豎起一個大拇指:“不愧是硝子!這都讓你猜出來了,我想讓你幫忙檢查一下她的身體是否有異樣, 具體我也不太好說,總之你檢查就好啦。”

聞言,家入硝子揚眉:“她?女生?”

“沒錯——就是我們的倒黴蛋小姐!”

說著,五條悟向門口做出一個展示的動作, 順著他手看去, 便見門口適時有個紫色的腦袋小心翼翼地探出頭,發現二人的目光又條件反射地縮了回去, 許是覺得自己的行為不太禮貌,沒一會兒便從門後走了出來, 拘謹地站在原地。

於是家入硝子更驚訝了, 揶揄地朝男同事覷去一眼。

“春天來了?”

“春天的確快來了。”

她哼笑一聲:“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

而五條悟也依舊答非所問:“欸——硝子真八卦。”

心知問不出個所以然, 家入硝子便不理他了,轉而把目光放在那位被五條悟帶來讓她治傷的女性身上,看著和自己差不多的年齡,長相也算中上,放在社會中應該是不愁找對象的條件,怎麽會這麽倒黴被五條悟看上。

倒黴蛋小姐可真是一點兒也沒形容錯。

家入硝子雙手抄著口袋友善地朝人笑了笑,示意對方跟著自己,晴裏見治療他的是個漂亮大姐姐便也放鬆了不少,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還沒走幾步便被身後同樣緊隨而來的五條悟攔腰抱起,似是嫌棄他走路太慢,直接打橫抱著前行。

盡管清楚他是照顧自己的腿傷,但——

這是什麽社死現場......晴裏默默捂上臉,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該感謝這一路都沒有人經過嗎?

剛一生出這個想法,走廊另一頭的拐角便出現一個人影,看到家入硝子本來要打招呼的話在看到五條悟和他懷裏抱著的女性後卡在嘴邊,麵上的表情很是古怪,反倒是五條悟注意到來者後很熱情地打了聲招呼並且說了什麽,但那些晴裏都聽不見。

他透過指縫去觀察來人——那是一位粉色頭發的少年,眉心和嘴角各有一道疤,明明是較為親和的長相卻因這疤無端增添一份凶厲。

是這所學校裏的學生嗎?

晴裏在進來時有瞥見門口的牌子上寫著「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並且校內的設施也很像神社內部的布局,是一所很有宗教特點的高專。

再結合五條悟那能解決怪物的能力...一瞬間,晴裏想了很多,本就身為家的他想象力自然豐富,輕而易舉地便

能猜個大概。

經典少年漫裏的劇情,原來自己生活在一個高危世界。

這令他不由得想起去年十一月份澀穀發生的那場事故,死了很多人,建築也毀壞了大片,動靜劇烈到隔壁的新宿都能感受到餘震,實在難以想象究竟經曆了什麽。

新聞報道是有不法分子蓄意實施襲擊,但真實情況無人得知。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晴裏心下喃喃,隨即收回視線探究性地看向五條悟的側臉,複又垂下眼眸。

另一邊,虎杖悠仁下樓與同學見麵,早已等候多時的女同學抱怨他動作太慢,男同學則閉口不言,靜靜地看著他們二人。

虎杖悠仁不好意思地雙手合十道歉:“剛才在樓裏見到了五條老師,便聊了一會兒。”

釘崎野薔薇叉著腰:“哦?他今天居然在學校?真難得。”

“應該是發生了意外,我看到老師他抱著一位陌生女士跟隨家入醫生去醫療室了。”

“咦?難道是女朋友?”

不僅是她,就連原本一直沒有說話的伏黑惠也感到些許驚訝,疑惑看來。

虎杖悠仁摸摸後腦勺,訥訥回答。

“......我也不知道啊。”

*

醫療室很快到達,由於事先用清水衝洗過傷處,家入硝子查看了一番後便直接進入下一個環節,隨著手心泛起瑩瑩的光,在反轉術式的催化下原本還流血的傷口肉眼可見地恢複如初,疼痛與艱澀感一掃而空。

治療完腿部,家入硝子繼而去看他耳朵的問題,有一絲鮮血從耳道裏流出,是鼓膜震破了。

“我記得上學時期就有一位因為沒有立刻退出帳被你的術式波及到的無辜人員也是這樣的症狀。”

家入硝子回頭看五條悟。

“所以是你的錯吧。”

“我又不是故意的,當初那個人是他自己行動太慢,若我不出手他就要被咒靈吃掉了耶,不過這次......”五條悟頓了下,神色變得認真,“的確有我的一部分責任在。”

家入硝子雙眼微微睜大,剛還想感慨這人居然會承認錯誤,下一秒就聽眼前人語鋒一轉。

“可是如果她沒有擅自闖入帳內,根本不會受傷,究其原因還是她自己的問題。”

家入硝子:“.........”

算了,沒救了,活該單身。

家入硝子冷漠三連,繼續給人治療去了。

這人就該感謝她剛才沒有立刻治好對方的耳朵,不然等當事人聽見非跟他老死不相往來不可。

這時,五條悟又問:“那她的身體還有其他異樣嗎?”

家入硝子隨口答:“沒有,除了耳朵和皮外傷,沒有其他異樣,非要說的話她的免疫力有點低,應該是平日疏於鍛煉,經常待在室內導致的抵抗力下降。”

“哦,這樣啊。”

五條悟若有所思,應了聲後便不說話了。

耳朵恢複聽力後,晴裏感覺世界都變得清晰起來,宛若重獲新生。第一次體會這種奇妙的經曆,他心情難掩激動,鄭重地跟醫生道了謝,又看向抱著手臂靠牆而立的五條悟。

“也謝謝先生你帶我來這裏治療,你是個好人。”

雖然你輕浮、惡劣、ky還搞性騷擾,但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是我錯怪你了!

五條悟:“.........”

家入硝子:“噗哧——”

眼見著沒有自己什麽事情了,家入硝子便借口先行離開,臨走前還不忘提醒五條悟遵守約定,記得請她喝酒。

晴裏看唯一的女性都離開了,即使他感謝五條悟,但麵對這人還是有點

心虛在裏頭的,隻想著治療完趕緊回家,父母還在家裏等自己呢。

他試探問:“那個...先生,我可以離開了嗎?”

“還不可以喲,晴裏你要留下配合調查,說明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那裏呢。”

聽見這個回複,晴裏歎了一口氣:“哦...好吧——等等,你剛剛喊我什麽?”

他愕然抬頭,正對上五條悟那張似笑非笑的麵孔,心中頓時警鈴大作,一股強烈的危機感油然而生。

而五條悟仍是那頑劣的口吻:“當然是晴裏啦,或者你想聽琉璃老師?女朋友小姐?小騙子?哪個都可以哦。”

晴裏:“.........”

前麵的就算了,最後兩個什麽鬼,不要給人加奇怪的稱謂啊!

再說了,又不是他想騙的......

這種體質,要他如何對外明說啊。

既然被發現了,晴裏幹脆破罐子破摔承認下來:“你都知道了還耍著我玩,很有趣是麽?”

“是啊,那可太有趣了。”

——這個家夥果然很惡劣!!

他簡直要慪死了,想起自己先前裝不認識對方的行為,恨不得當即換個星球生存。

什麽配合調查,什麽說明情況,晴裏都不想做隻想走人,但在那之前還要搞清楚一件事。

“你是怎麽發現我們是一個人的?”

“來,你看我的眼睛。”

五條悟忽而俯下身,帥氣的臉迅速湊到近前,笑著指向自己的眼睛,湛藍、剔透,宛如世界上最純粹無暇的藍寶石,任何事物都比不上它半分。

晴裏恍惚了一瞬,無聲地張了張嘴,最後低聲道。

“...很漂亮,你的眼睛怎麽了。”

得到了誇獎,五條悟心滿意足地站直身子。

“沒怎麽,就是想給你看看。”

“.........”

“.........你好煩。”

“唉唉,別不開心嘛,我這就要給你解釋了。”

他無意惹人生氣,趕在對方徹底炸毛前把話題拉回了正軌。

“我的眼睛與常人不一樣,能看到每個人身體裏的咒力流動,不論你的外表如何變化,其內的咒力都是不變的。”

晴裏似懂非懂:“咒力是什麽?”

“嗯?要從這裏開始解釋嗎?你明明有術式卻不知道咒力嗎?”

“術式?”

他更茫然了。

看他這副一無所知的表情,五條悟捏著下巴做出苦惱的模樣。

“看來你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然後他便熟練地開始科普起咒術的相關事宜,從詛咒的產生再到咒力的運用與術式的覺醒,這種事情他早已輕車熟路,幾乎是張嘴就來,講解得一清二楚。

晴裏聽懂了,也刷新了世界觀。

原來自己從小看到的那些怪物是所謂的咒靈,能消滅低級咒靈的原因是他無師自通學會了咒力的施放,至於術式——

“我的術式是什麽,我怎麽不知道?”

五條悟道:“不,你知道的,從小到大你最引以為傲的能力是什麽?”

晴裏麵色糾結,許久才遲疑開口:“......我直覺很強?”

“Bingo!那就是你的術式。”

“好隨便。”

一點也不酷,即便早已過了中二的年紀也不由得為這種一看就毫無殺傷力的能力感到失望,看來自己就是普通人的命了。

他又問:“那你的術式呢?”

“我的術式嘛——”五條悟買了個關子,攤開手掌立於他眼前,“來,你試著觸碰一下。”

見對方猶豫,他還催促道:“來嘛來嘛別害羞,你又不是真的女孩子,還擔心我占你便宜嗎?”

聽見此話,晴裏想想也是,自己又不是真的女孩子,即便這些年過著今天當男生明天當女生的胡來日常,但他仍牢記自己最初的性別。

想通後晴裏也攤開手嚐試著與其掌心相貼,卻在即將觸碰的那一刻被什麽無形的屏障隔離開來,阻礙他的靠近。

晴裏神情驚異:“這是什麽?”

“這就是我的無下限咒術,怎麽樣,是不是很神奇?”

“確實很神奇。”

他很誠實地點點頭,深受這種神奇現象的吸引,晴裏好奇地這摸摸那碰碰,不論怎樣都接觸不到五條悟,仿佛一層絕對防禦的保護罩,放在遊戲裏那就是無敵狀態。

專注於探索這新鮮的感覺,便也沒有察覺對麵人雙眼眯起,盯著他的眼神裏劃過一抹得逞。

就當與那寬大修長的手再次重合的一刹那,中間的屏障驟然消失,晴裏的手便猝不及防直接按上對方略帶薄繭的掌心,下一秒,指間錯開相交,五條悟的手牢牢扣住自己的手指,分都分不開。

便見罪魁禍首支著臉笑嘻嘻望了過來,蒼藍色的眼眸裏盛滿惑人的笑意。

“哎呀,你抓住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