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莊鳴爵不在,怎麽可能?”陸簡川瞪圓了眼睛,“我剛才明明看見他從電梯上去!”

董事長專用的電梯要經過公司大門,盡管隻是一小段路,陸簡川還是看見了對方高大的身影。

他箭步追上去的時候,電梯已經關上了門,陸簡川無奈,隻能撥通莊鳴爵的號碼,電話聲響了半天還是無人接聽,現在前台居然還說莊鳴爵不在。

“可能臨時有事又出去了,”前台小姐姐一臉為難,“不然,您再約別的時間吧。”

陸簡川抓了抓頭發,他哪兒來的別的時間?

項目的合同都已經簽了,就等著資金投進去,為了這三百萬陸簡川馬不停蹄的趕回鴻城,連蘇池都沒來得及去看一眼。

結果莊鳴爵這邊居然放了他鴿子!

陸簡川直覺莊鳴爵應該是在的,隻是故意不想見他而已。因為有蘇池這層關係,陸簡川也一直跟著叫莊鳴爵一聲大哥,盡管嘴上親近,陸簡川對這位「大哥」的感覺依舊很複雜,一方麵,他羨慕這人的出身、欽佩他在商場上展現出來的殺伐果斷和卓越的才能;另一方麵,他又這個不苟言笑的男人打從心底的懼怕。陸簡川很清楚,以自己目前的身家,在莊鳴爵眼睛裏他什麽都不是。

陸簡川咬著手機,在前台轉了一圈又一圈,最後,他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再次撥通了莊鳴爵的號碼。

聽筒裏傳來電話接通的嘟嘟聲,每過去一秒,陸簡川的心就沉一分,就在電話即將自動掛斷的前一秒,對方接了。

陸簡川眼睛一亮,立刻把剛才心中的焦躁和不滿都壓了下去,主動又熟稔的叫了一聲:“大哥。”

莊鳴爵沒應。

聽筒那邊很安靜,隻有微微的電流聲。

陸簡川咽了咽口水,他知道自己不說話對方絕不會主動開口,現在自己有求於他,不得不放低姿態。

他笑了笑:“大哥,咱們上次說好的事情,難道您事多忘了?”

聽筒裏傳來一陣輕蔑的哼笑。

“沒忘,”莊鳴爵聲音低沉,“我這邊臨時有點事走不開,你先等等。”

陸簡川咬牙,他都已經等了兩個多小時了!

“您要是忙,我和沈助理再約別的時間好了,”陸簡川忍著怒火,“也不耽誤您的事兒。”

“他沒有別的時間,隻有今天。”莊鳴爵冷聲回絕:“想要錢,就老老實實等著。”

陸簡川似乎還想說什麽,莊鳴爵沒聽,果斷的掛斷了電話。

他垂眸看著窗外,等了大約十分鍾,才轉頭看向沈正:“問問前台他還在不在。”

沈正給前台發了消息,很快收到回複:“在,不過臉色不太好。”

莊鳴爵冷笑一聲,沒再說話。

沈正大概也看出來莊鳴爵不待見他,不解道:“您要是不想借錢給他,我找個理由回絕好了。”

沈正從前就覺得陸簡川這人金玉其外,空有一副好皮囊,內裏是什麽都沒有。這麽多年仗著自己和蘇池的關係從莊鳴爵這裏撈了不少好處,莊鳴爵一直沒動他,無非是為了周全蘇池的麵子。

難得莊鳴爵現在醒悟過來了,沈正也樂得幫莊鳴爵收拾他。

“不用,錢我會借,不過還要等等。”莊鳴爵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慢悠悠道,“等到他急不可耐,走投無路,我才好跟他談條件。”

沈正太清楚對方這幅表情,生意場上也講究權術,靠拿捏對方的軟肋把價格壓倒對方欲哭無淚。沈正笑了笑,這人果然還是從前的那個莊鳴爵。

“順便,關於那套別墅,還有幾件事你記得辦好。”莊鳴爵想了想,隨即說道:“窗戶的玻璃用市麵上能找得到的最硬的那種,陽台用護欄做全封閉,每一個角落都要有監控設備能拍到。玻璃瓷器類的軟裝一律不要,桌椅拐角都用皮革或者布料裹好。”

沈正越聽越迷糊,這不像是普通裝修,怎麽像是在裝牢/房?

莊鳴爵頓了頓,轉頭看向沈正:“臥室床邊,留幾個能固定鎖鏈的鐵栓。”

沈正控製不住的打了個擺子,他摸了摸額頭的冷汗,幹笑著問道:“您,您自己住嗎?”

莊鳴爵沒回答,他看了一眼時間:“讓你找的醫院找好了嗎?”

“已經聯係好了,我下班之後就安排蘇池先生轉院。”

“不用了,我自己去。”莊鳴爵起身,走到門口時,突然回頭。

他聲音低沉:“找人盯著陸簡川,不準他去見蘇池。”

沈正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莊鳴爵這一通操作是為了什麽。他會心一笑:“莊總早該這樣了,您對蘇池先生那麽好,蘇池先生不會不明白您的心意的。”

莊鳴爵看向他:“我對蘇池好嗎?”

“當然。”

這麽多年默默守護在他身邊,替蘇池擺平了不知道多少麻煩。沈正都時常感到驚訝,在生意場上毫厘必掙的男人,麵對喜歡的人居然這麽予給予求不計回報。

他有的時候不太道德的想,以莊鳴爵的付出,就是哪一天一腳踢開陸簡川把蘇池搶走,也不算是什麽值得譴責的事情。

反正他一定會幫忙把陸簡川捆起來扔湖裏。

莊鳴爵轉頭看向他,表情認真道:“如果是你,我和陸簡川,你選誰?”

“我?”沈正一愣,“那還用說呢?當然是您。”

莊鳴爵抿了抿唇,表情有些幽怨:“可是他——”

他沒有往下說,沉默片刻之後,搖了搖頭:“都不重要了。”

他已經想好,無論如何,都要把蘇池給弄到手。

——

午飯後,蘇池百無聊賴的玩了一會兒手機,臨近三點的時候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原本隻是中暑的話今天就可以出院,但想到出院之後那些繁雜糟心的事情,蘇池寧願賴在醫院多休息幾天。

睡意朦朧之間,蘇池感覺好像突然騰空而起,他下意識的伸手去抓,突然碰到一個結實的胸膛。

“醒了?別怕,我給你換一家醫院。”

他睜開眼睛,莊鳴爵的那張俊美的麵孔就在眼前。他身上那股煙草氣味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古龍水的香氣。

淡淡的皂角氣味混著一點煙草香,細聞之下很有男人味。

蘇池一怔,隻聽抱著自己的男人一聲輕笑,笑容通過胸膛共振,有種特殊的震動。聽的蘇池的耳朵不自覺的微微發燙。

“喜歡嗎?”莊鳴爵問道。

蘇池抓著他胸口的手下意識的收緊,他有些陰暗的想,得虧莊鳴爵之前有白月光揣在心裏守身如玉,否則又不知道有多少惦記這個男人。

莊鳴爵該不會對那個白月光也這樣?

想到這裏,蘇池的表情變得有些冷。從前的事情他可以不去計較,但是以後,這個男人歸他管。

沈正此時正默默的跟在兩人身後不遠處,頗有些感慨的看著氣氛正好的兩個人。大概隻要他知道,莊鳴爵走到樓下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扭頭回去,洗完澡又精心挑了衣服和香水,那陣仗活像是去約會。

沈正長舒了一口氣,早這樣多好。

就在他心滿意足覺得這倆人未來可期的時候,蘇池突然臉色一沉,伸手揪住莊鳴爵的領帶,生生把它從平整的西裝裏拉出來。

蘇池猛地湊上前,鼻尖抵著莊鳴爵襯衫的領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此時還穿著醫院的病號服,頭兩顆紐扣沒扣,掙動間領口微微敞開,白皙漂亮的後頸皮膚大喇喇的展現在莊鳴爵眼前。蝴蝶骨微凸,中間凹陷的脊椎骨一路向下,消失在更加隱秘的衣領深處。兩個人湊得極近,莊鳴爵甚至能嗅到一點蘇池身上淡淡的青草香氣。

男人微微蹙眉,抱著蘇池的手不受控製的收緊,那是拚命壓抑yu望的表現。

“你換香水了?”蘇池擰眉,一臉的不高興:“什麽時候換的?我都不知道。”

今天換的。

為著之前蘇池的一句「你身上的味道好聞」,莊鳴爵特地換了一款帶煙草味的香水。

“不好聞,”蘇池皺眉,“這不是你的味道。”

蘇池注意到莊鳴爵的衣服和發型都有專門打理過,像是準備送完他之後準備去見誰。他不能直接問,現在的他還沒有立場。

不過蘇池都不打算讓他如願。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走到醫院門口,蘇池卻突然掙紮著要下來。

“我不去!”蘇池抓著莊鳴爵的衣領:“我要回去!”

莊鳴爵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鬆怔,差一點就真的讓蘇池滑下來,緊接著,莊鳴爵目光一冷,抓著蘇池的膝彎的動作愈發強硬,三兩步走到車邊,躬身將蘇池按在了後座上。

“聽話,”莊鳴爵垂眸,濃黑的瞳仁溫柔且執著的看著蘇池,“聽大哥的。”

蘇池喘著粗氣,雙手撐著後座的真皮座椅默默的注視著麵前的男人。

剛才的掙紮間,莊鳴爵的西裝散了,頭發亂了,襯衫的扣子掉了一顆,那副運籌帷幄的精英範兒**然無存,甚至有一絲的狼狽。

這幅樣子,他自然不好去見人。

蘇池計謀得逞,卻小心翼翼的收著得意,定定的看著上方的莊鳴爵。隨即,他偏開視線,苦笑一聲:“其實我並不是真的喜歡煙草的氣味。隻是有點寂寞。”

他從初中起就一個人生活,在外人看來堅強又獨立,很少會在外人麵前展示脆弱。

這一點他和莊鳴爵都知道,而越是知道,就越難拒絕。

“我就是——想找個人陪陪我而已。”蘇池垂眸:“對不起,我太任性了。”

蘇池不動聲色的觀察著莊鳴爵的表情,知道餘光瞥見他微微顫抖的拳頭。

他聽見耳邊傳來一陣沉沉的歎氣,蘇池身邊的座位一沉,莊鳴爵已經坐到他身邊。

他大手一伸,將蘇池帶著,躺在自己的腿上。

“睡吧,”莊鳴爵聲音溫柔:“你睡醒了,立刻就能看見我。”

蘇池仰頭看著莊鳴爵,這個角度的下,男人的睫毛很長,在眼下留下一層濃密的陰影。

蘇池還沒來得及說話,口袋裏的手機就想起來。

他拿出來看了一眼,瞬間皺眉。

是陸簡川。

作者有話說:

蘇池:我醋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