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簡川從駕駛座上走下來, 不緊不慢的整了整衣襟,接著朝孫衛走去。

僅僅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陸簡川似乎又恢複了從前衣冠楚楚的自信模樣,甚至眼神間還多了一抹狠厲。

陸簡川走到孫衛身邊, 指著蘇池那邊低頭衝孫衛說了些什麽。

蘇池皺眉, 他敏銳的感受到陸簡川看向他們的敵意, 不過這敵意不是衝著自己,更像是衝著莊鳴爵來的。

陸簡川對著門衛冷聲說了什麽, 門衛忐忑的撇了一眼門口的莊鳴爵,猶豫再三之後還是選擇了放行。

陸簡川帶著孫衛走到兩個人的麵前,他低頭, 禮貌又謙遜的對孫衛說道:“孫叔叔你看,我並沒有騙你,他們就是那種關係。”

蘇池眉頭緊鎖, 他從這句話裏隱約捕捉到了什麽, 他看向陸簡川:“你和他說什麽了?”

“怎麽了, 不能說嗎?”陸簡川表現的很淡定,“他莊鳴爵倚仗權勢逼你做他的情人,你被他蒙蔽看不清真相,我作為你的朋友和曾經的愛人, 把這件事告知你的家人有什麽不對?”

蘇池皺眉, 嫌棄又厭惡:“你瘋了?”

“我沒瘋,瘋了的是你。”陸簡川咬牙,“小池,我們之間有誤會是我們之間的事情, 但是我絕不會放任你這樣墮/落下去!”

蘇池隻覺得荒唐, 他眯著眼已經放棄和陸簡川廢話, 他平靜的總結:“你真的瘋了。”

孫衛一個傳統守舊的中年男人夾在著三個人之間,明顯有些無所適從,他緊張的搓著手,眼睛愣愣的看著蘇池和莊鳴爵依舊牽在一起的手。

上一周蘇池拒絕借錢給他,他幾乎已經斷絕了希望,就在他們全家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衣冠楚楚的年輕男人找上他,說蘇池被人蒙蔽,希望他這個養父出麵勸一勸兒子。

孫衛還根本搞不清狀況,就被陸簡川忽悠來了鴻城。

經過幾天的蹲守,陸簡川終於找到了機會,讓孫衛親眼看見莊鳴爵和蘇池那明顯不正常的男男關係。

孫衛尷尬的看著兩人,一時間不知道該和蘇池說些什麽:“你,你——”

蘇池不禁有些頭大,他壓低聲音:“這兒沒你的事,你先回去。”

陸簡川伸手架住孫衛,根本就不讓他走。

“為什麽?你也知道你和莊鳴爵的關係見不得人?”陸簡川咄咄逼人道,“他能光明正大的帶你去見父母嗎?他敢和所有人承認你們之間的關係嗎?蘇池,你清醒一點,莊鳴爵不過是在玩弄你罷了!”

說罷,陸簡川又把矛頭對準莊鳴爵。

“不是隻有你會玩兒陰的,我也會,”陸簡川眯了眯眼,“你毀了我的事業,毀了我的人生,就別怪我反擊。”

莊鳴爵居高臨下看著這個滿臉恨意的男人,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半晌之後,莊鳴爵輕輕吐了一口氣,冷聲道:“我真沒想到你居然這麽蠢。”

他抬手給醫院保安科打了電話,沒過一分鍾,幾個三大五粗的保安就衝過來,瞬間將陸簡川製住。

“你們幹什麽!”

陸簡川大叫著,孫衛嚇得連忙舉起手,保安還沒來得及扣住他,莊鳴爵就伸手拽過他的衣服:“他和我們一起的。”

孫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莊鳴爵拽著離開。

陸簡川不甘心,吼叫著讓莊鳴爵停下,對方根本不為所動。

他雙眼通紅的看著幾人遠去的背影,卻始終無可奈何。

可惡!

——

另一邊,孫衛糊裏糊塗的被莊鳴爵塞進車後座,他看著豪華的車內陳設,局促的整個人繃的像個木頭。

“我,我——”

他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隻見後座另一邊,蘇池彎腰上車,目光帶著冷意打量著他。

孫衛瞬間後背一陣發涼,盡管麵前的人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但自始至終,他還是有點害怕蘇池這樣的眼神。

“那個男人,陸簡川,去找的你?”蘇池問道。

孫文咽了咽口水,不安的點了點頭。

“然後你就跟著來了?”

“是。”

蘇池別過頭,看著窗外幾不可聞的輕輕歎了一口氣,似乎很失望又無可奈何。

孫衛心中顫了顫,此時,那個剛剛帶著濃重威壓的高大男人坐進車裏,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後視鏡。

“家在哪兒?”

車裏沉默了半晌,孫衛這才後知後覺莊鳴爵是在和自己說話。

“不,不用了,我,我自己——”

“青城紫陽區明華大道安康小區。”蘇池看著窗外漫不經心的報出了這個地址。

莊鳴爵點點頭:“先送你回去。”

兩個人完全沒有和孫衛商量的打算,心照不宣的在沉默中替孫衛做了決定。

青城和鴻城之間的車程不過兩小時,莊鳴爵把車停在那個半舊小區的入口處,蘇池跟著孫文一同下了車。

“我想回去一下,”蘇池雙手背在身手,微微彎腰看著駕駛座的莊鳴爵,壓低語氣如同懇求一般,“大哥,可以嗎?”

莊鳴爵沒回他,隻是越過他看了一眼孫衛。

這個男人明顯害怕他,猛地一哆嗦,很快就摸著腦袋錯開視線。

“我在附近找個酒店,等會兒把地址發給你。”

這意思就是要等他。

蘇池笑了笑,並不意外:“好。”

說完,他就跟著孫衛一同回了小區,青城的環境建設比鴻城好一些,碧水藍天,空氣格外的好。

蘇池輕車熟路的走到孫衛家裏,門一推開,一股熟悉的氣氛瞬間湧出來。

李梅正在廚房做飯,聽見開門聲忙走出來:“回來啦?怎麽樣,見到蘇池了嗎?”

她話剛剛說完,就和玄關處的蘇池撞了個正臉,她臉色一僵,瞬間愣在原地。

反觀蘇池卻十分平靜,他輕笑著,禮貌卻生疏:“好久不見。”

他們已經有四五年沒有接觸,原本就不算親近,此時幾乎和陌生人沒有什麽分別。

李梅怔了半天,才訥訥的接了一句:“好,好久不見。”

蘇池掃了一眼不足百平的房子,從前他的小臥室已經變成了倉庫,家裏除了孫衛夫妻,似乎沒有別人。

“孫博潮上學去了?”

孫衛點點頭:“上周,剛送走。”

“學費呢?”

孫衛抿了抿唇:“貸款。”

蘇池笑了笑,熟稔的脫掉鞋子,鞋櫃裏肯定早就沒了他的拖鞋,他穿著襪子直接走近屋子內。蘇池大大方方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抬頭看向局促的夫妻二人:“既然大家都這麽熟了,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們到底為什麽找我借錢?”

孫衛咽了咽口水,和李梅交換了個眼神,才支支吾吾道:“炒,炒股,虧了兩百多萬。”

“你還炒股?”蘇池皺眉:“自己的經濟狀況自己不清楚嗎?你拿什麽錢炒股?”

孫衛被罵的有些臉熱,支支吾吾的反駁:“我也,也沒想怎麽樣,攢個養老的錢。”

“當年的官司你還沒吃到教訓嗎?”蘇池深吸了一口氣平複情緒。

不管怎麽樣他已經和這家人沒有關係了,他們的事自己也管不著。

“總之,你們打算怎麽還錢我不幹涉,但是我們之間的監護關係已經結束了。”蘇池站起來,“就是這樣,以後再有不相幹的人因為我來找你們,不要隨便跟著對方走,你就沒考慮過他是騙子?”

孫衛也不是真的沒有打算盲目的跟著陸簡川走的。

他惦記著蘇池手裏的錢,想著或許見了麵說兩句,蘇池多少能借他一點。

卻沒想到知道了這麽個大秘密。

孫衛咬了咬牙,他想起高/利/貸催起債時的猙獰麵孔,索性厚起臉器反駁道:“你也不是清清白白的啊,你一個男人給另一個男人當情人,你就沒想過,沒想過被人知道?”

蘇池眯了眯眼睛:“你什麽意思?”

孫衛結結巴巴意有所指:“你也,你也不想這件醜事,被人發現吧?”

蘇池挑眉,滿眸危險的氣息:“你威脅我?”

話既然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孫衛索性也豁出去了:“你幫我補上這個窟窿,你的事,還有那個男人的事,我就一個字也不會說出去。”

蘇池握緊拳頭,他咬牙沉默了半天,才冷冷道:“我的賬戶裏沒有現金,這一點你知道的。”

孫衛當然知道,但他也知道蘇池總有本事能弄到錢。

兩個人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弱點,沒有辦法,蘇池咬了咬牙:“你給我一點時間。”

“我時間緊張,真不能等了,”孫衛皺眉,明明焦急又無奈,卻顯得十分麵目可憎,“我,我隻能給你一天,一天之後,你要是給不了這筆錢,就別怪我不講信用。”

蘇池眯眼看著麵前這個男人。

其貌不揚、膽小畏縮、貪婪。

他早知道孫衛的真麵目,奈何當年那個情況,也隻有孫衛能幫他。

今天被反咬,也是無可奈何的情理之中。

蘇池無法,隻能咬牙咽下去:“知道了。”

出了門,他並沒有著急去找莊鳴爵會合,初秋還灼熱的陽光下,蘇池一個人走在路邊,琢磨著對策。

這麽短的時間根本不夠用手段堵住孫衛的嘴,現在當務之急湊夠這筆錢穩住他。

他賬戶現在明麵上的錢都是莊鳴爵給的,蘇池並不打算讓莊鳴爵直到這件事,所以不會動。

明麵上的帳動不了,銀行轉賬一不小心也可能被發現,蘇池不得不謹慎。

他思索半天,十分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

蘇池剛走,李梅就推了推他的丈夫埋怨道:“你得罪他幹什麽?你不怕他——”

“我這不是沒辦法嗎,我不這樣,怎麽要得著錢?”

“他還有錢嗎?”李梅有些擔心,蘇池靠學校補助過日子的事情他們也不是不知道,對於蘇池的經濟狀況,兩個人完全兩眼一抹黑。

“誰知道,反正他答應了,咱們等著信兒吧。”

李梅哼了一聲:“要我說,你還不如直接把這事兒給捅出去,你但凡漏一點兒風聲,那邊還能不聞不問?”

孫文細琢磨了一下,忍不住有些心動。

蘇池這小子一向心思重的很,把他惹急了搞不好後麵真的會反過頭來對付他。

“可,可是——”孫衛有些為難,“話我已經和蘇池說出去了,這怎麽往回收啊?”

“你傻啊,”李梅白了他一眼,“你這頭捅出去,到時候自然有人找他的麻煩,他還能拿你怎麽辦?”

孫衛咂摸了兩下嘴,猶豫了半晌之後,默默的從口袋裏捏出手機。

——

臨近傍晚,蘇池準備好東西,撥通了孫衛的電話。

“我現在在小區涼亭,你過來吧。”

孫衛老實的下了樓,一到涼亭,就看見蘇池坐在石凳上,他白皙的皮膚被正午灼熱的陽光曬得微微發紅,雙眸冷冷的卻帶著明顯的疲態。

見孫衛過來,蘇池抬眸看向他:“我把錢給你,我的事你就能保證不往外說?”

孫衛連連點頭:“我保證。”

蘇池輕笑:“萬一你以後再拿這件事管我要錢怎麽辦呢?”

孫衛笑的勉強:“我,我也就是,現在手頭緊沒辦法才——”

“口說無憑,”蘇池把一份合同推到他麵前,“簽了這個,我才能放心把錢給你。”

孫文瞄了一眼那個合同:“借貸協議?”

“我說了給錢,可沒說白給。”蘇池沉聲,“這筆錢算是我借給你的,利息按百分之十來算。”

“這麽貴?!”

蘇池笑了笑:“放心,隻要你不再用這件事來威脅我,我自然不會問你要這筆錢。咱們相互手上留個把柄,你安心,我也安心。”

孫衛明顯不相信蘇池的話。

他雖然猜不透這人的心思,但還是直覺這份合同對他沒有好處。

“我,我就這一次而已,絕對不會有下次的,”孫衛有些著急,“不然,不然我給你寫個保證書?”

蘇池笑了:“你寫的保證書,有信用度嗎?”

孫衛急得臉色通紅,他幹脆破罐破摔道:“反正,反正你這個我不會簽的,錢你要是不給,回頭我就把你的事兒給捅出去!”

蘇池眯了眯眼:“把我的事捅出去對你真的有好處嗎?”

孫衛一愣。

“別忘了我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我要是倒了黴,你覺得他們會放過你?”蘇池笑了笑,微微偏頭,“真到了那一步,就是我也保不了你。”

孫衛咽了咽口水,腦子裏嗡嗡直響,正逢他來了電話,孫衛連號碼都沒看,就木木的接起來。

隻聽一個有些熟悉的低沉男聲說道:“你的錢我會替你還上,現在把蘇池打發走,我會找你單獨談。”

孫衛一下就反應過來這是今天醫院門口那個行為強硬的高大男人,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蘇池。

“不用告訴他。”莊鳴爵命令道:“你隻要說回去想想,然他先回去就可以了。”

孫衛現在腦袋一片空白,啞巴了半天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就在此時,他耳邊響起突然多了一個聲音。

“小池!”

陸簡川一臉激動地跑過來,蘇池皺眉:“怎麽又是你?”

“我擺脫保安之後就給你家打電話,你養母告訴我你和你爸在一起,我就急忙跟過來了。”陸簡川咬著牙,雙手握住蘇池的肩膀,“小池,我是認真的,就算你不肯原諒我,我也不可能看著你待在莊鳴爵的身邊。”

“所以你就把這件事告訴我養父母?陸簡川,你腦子裏裝的都是些什麽?”

“我已經沒辦法了,小池,我也是被逼無奈的!”陸簡川一臉哀戚,“我隻能希望你父母勸勸你,求求你小池,你聽我一次好不好?”

蘇池根本不想理他,他轉身看向孫衛,乘勝追擊道:“簽了合同,我保證我們之間都相安無事,你還有什麽好猶豫的?”

孫衛低著頭握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臉上明顯就是害怕的表情。

蘇池一下就察覺到孫衛的異樣,他皺眉:“你怎麽了?”

“我,我——”孫衛害怕的氣息不穩,他十分懊悔的看向蘇池,“可是,我已經說了。”

蘇池腦袋裏嗡的一下,他憤怒的一把揪住孫衛的領口:“你說了?”

“說,說了,”孫衛自己扇了自己一嘴巴,“我真是糊塗,被錢迷了眼,我,我現在要怎麽辦?他們,不會真的要害我吧?”

“蠢貨!”

一邊的陸簡川完全在狀況之外,他見蘇池突然間這麽氣氛,有些不知所措。

“小,小池——”

蘇池轉頭,目光淩厲的看著他一眼:“陸簡川,你真是幹了件好事!”

蘇池一身寒氣,不再給身邊兩人眼神,徑直朝涼亭外走去。

這一天的突發狀況太多,蘇池撐著精神折騰了半天,早就是精疲力盡,他走下涼亭,突然間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蘇池停下來,咬著牙扶著腦袋強撐了一口精神,下一秒,就直直的往前栽去。

“小池!”

陸簡川還沒來得及上前,蘇池已經穩穩的落在一個結實的懷抱中。

莊鳴爵的身影出現的很及時,他一手握著手機,另一隻手緊緊將蘇池摟進懷裏。

陸簡川一驚。

果然!這個男人總是這麽陰魂不散。

莊鳴爵掛點電話,打橫把蘇池抱進懷裏,臨走前他冷冷的看了一眼陸簡川,那一眼,就足夠陸簡川感受到濃濃的殺意。

陸簡川咬牙,他早就豁出去了,無論如何,他絕不會讓蘇池繼續和莊鳴爵在一起!

他追著莊鳴爵的車,跟著他身後一同開去了青城的市立醫院。

蘇池是感冒體虛加上輕微中暑,醫生開了一瓶淡鹽水正在輸液,蘇池在病**足足睡了一個多小時才幽幽轉醒。

他迷蒙的望著醫院的天花板,還沒搞清楚怎麽回事的時候,陸簡川的那張臉就出現在眼前。

“小池!”陸簡川鬆了一口氣,“太好了,你終於醒了。難不難受,要不要喝水?”

蘇池根本就沒看他,隻是偏頭左右掃了一圈,終於在窗邊看見了莊鳴爵雙手抱胸的身影。

“大哥,”蘇池聲音沙啞,虛弱道:“渴。”

“渴了?”莊鳴爵走過去,從水壺裏倒了杯水,扶著蘇池坐起來靠在自己懷裏,小心翼翼的給他喂了幾口。

兩個人親密的動作表現的十分自然,這一幕深深刺痛了陸簡川的眼睛。

他雙手緊握成拳,心痛到幾乎無法呼吸。

床邊的兩人心照不宣的沒有給他任何眼神,蘇池靠在莊鳴爵身上,抱怨似的撒嬌,“我好難受,想回家。”

莊鳴爵輕輕吻了吻蘇池的額發,溫柔的安慰:“等你輸完液,我就帶你回家,好不好?”

蘇池點了點頭,他握著莊鳴爵的手,目光漸漸變得認真:“我有件事情,想要告訴你。”

莊鳴爵垂眸看向蘇池,隨即笑了笑:“不著急,等你身體好了,再慢慢和我說。”

蘇池一愣,他坐起來,有些奇怪的看向莊鳴爵:“大哥你——”

就在此時,病房的門就被人從外麵粗暴的推開。

一個頭發半百的老人拄著拐杖身後跟著一堆保鏢,他一臉肅穆的看著房間裏的人,隨後將目光鎖定在蘇池的身上。

陸簡川直覺這些人來者不善,卻礙於對方氣勢洶洶的樣子,張了張嘴,還是沒敢開口詢問。

反觀莊鳴爵就淡定的多,他站起來微微欠身,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賀蘭先生。”

賀蘭?!

陸簡川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這不是梅山島那個名聲外在的賀蘭家?

賀蘭銘像是沒聽見,他拄著拐杖步履沉穩的走到病床邊,冷眼掃了一眼**低著頭的蘇池,接著高舉起手。

“啪!”

一聲脆響之下,蘇池的臉被打的一偏。

在場卻沒有一個人敢動。

陸簡川有些著急,脫口而出:“你怎麽能打人?”

賀蘭銘回頭瞥了他一眼,沉聲道:“年輕人,這是我們的家事,你有什麽立場插手?”

陸簡川一愣,家事?

賀蘭銘並沒有理會他的震驚,反而轉頭看向莊鳴爵:“莊家的小子,我有點私事要處理,還要你們回避一下。”

莊鳴爵側眸看了一眼蘇池,他臉上漸漸浮現出一個紅色的掌印,眼神卻十分清明。

他也看了一眼莊鳴爵。

意思很明確。

沒事的,你先出去。

莊鳴爵點點頭:“好。”

於是,陸簡川和莊鳴爵一通被保鏢們請了出去,陸簡川不明所以,他皺眉,迫不及待的向莊鳴爵求證:“怎麽回事?蘇池他不是孤兒嗎?”

莊鳴爵垂眸睨了他一眼,目光十分鄙夷。他沒有回答陸簡川的問題,一邊整理衣領,一邊漫不盡心道:“他和梅修從小一起長大,梅修住的地方是靠近市中心的獨棟別墅,你就沒想過,蘇池養父母都是工人,他們怎麽做得成鄰居?”

陸簡川啞然,他結結巴巴道:“蘇池說,是因為他爸工廠的廠長兒子溺水,正好被他爸看見救了,廠長為了感謝他們才給的房子。”

莊鳴爵冷笑一聲:“這種鬼話你也信?”

他很早就察覺到蘇池的身世有對不上的地方,他住很好的房子,會玩,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其他富家子弟都能泰然處之。

這實在不是一個出身福利院的孩子會有表現。

莊鳴爵很早就知道,但是沒有刻意去查。這是蘇池自己的秘密,除非蘇池主動說,否則莊鳴爵並不會私自窺探。

“我知道他出身可能不簡單,隻是沒想到,他的來頭居然這麽大,”莊鳴爵哼笑一聲,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陸簡川:“他是賀蘭集團董事長賀蘭銘唯一的孫子,賀蘭璧。”

賀蘭璧?

賀蘭集團?

“你看似選對了路,卻始終都沒有發現,其實捷徑就在你身邊,”莊鳴爵冷冷的看著他,“你努力了這麽多年,到頭來不過就是個跳梁小醜而已。”

陸簡川的腦子嗡嗡直響,這個消息如同一顆炸/彈在他腦子裏轟的一聲炸開。

那個曾經讓他有些瞧不起的、孤兒出身的蘇池,原來離他這麽遙遠。

那他這些年的拚搏都算什麽?

他和梅修那些見不到人的事情又算什麽?

他甚至因為拉攏了梅修這個富二代而洋洋自得。

真是可笑。

陸簡川顫抖的跪在地上,捂著臉發出陣陣笑聲。

這麽多年,他陸簡川,活的就是個笑話!

作者有話說:

莊爸爸:

之前:要門當戶對!!

現在:完了,高攀竟是我自己【震驚.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