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暴君手段

北平城軍方駐地,行政樓。

上校級別的直屬辦公室,一整天無所事事的張龍坐在座椅上,瞥了眼原封未動的軍方文件,然後起身來到窗邊,看著下方在訓練場揮舞汗水的士兵,神情有些恍惚,仿佛看見了曾經的自己。

多少年前,自己也是在戰場上拋灑熱血的戰士,驍勇好戰,是眾多戰友敬佩的對象。可如今這麽多年過去了,肩上的軍銜升了,胸前也掛著軍勳,但胸腔裏的熱血卻好像是變冷了。

摸了摸膘肥的肚子,張龍心裏突然出現一絲悔意,或許在當時得知李銳身份的時候,他應該立刻稟告給師長,殺敵以證自己的軍心,而不是受利益驅動,成為一個賣國賊。

神色複雜的歎了一口氣,張龍動搖的心境漸漸穩定了下來,他知道如今已經踏在日本的船上,注定是回不過頭了。

況且,日本人那邊源源不斷送過來的驚人利益,也讓他不想回頭。

張龍低頭看著訓練場裏麵的軍人,說不出什麽意味的笑了笑,扭身回到座椅上,閉眼坐了一會兒,拿起桌上的通訊電話,撥通過去:“我是張龍,李銳少尉還沒有到麽?”

“報告團長,李銳少尉今天還沒有到軍部。”

張龍微微皺眉,說道:“今天李銳可曾給軍部打過電話,申請請假了麽?”

“沒有,不過這段時間李銳少尉的心情似乎不錯,可能是突然有事,脫不了身吧!”

這種案例在國軍裏麵還是很常見的,一般在第二天寫個書麵報告交上來就行了,也沒有多少人當一回事。

“行了,那就等李銳少尉到了之後,讓他來見我。”

“是,團長。”

掛了電話之後,張龍抬起頭看了眼掛在牆上的時鍾,心境有些不安,現在都已經是接近工作結束的時間了,李銳還沒有出現,也沒有給軍部這邊一個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出了什麽意外。

隨著時間的推移,張龍的內心愈加惶恐不安,後背滲出一層冷汗,甚至已經做好了撤逃的想法,就怕李銳一旦暴露,把自己給牽連進去。

一旦東窗事發,他將四麵楚歌,沒有任何活路。

在緊張、煎熬的情緒下,張龍不一會兒就抽了一盒煙,煙頭將麵前的煙灰缸堆滿,無不訴說他此刻的心情。

“去江口平川的住所看看,如果他不在,不,如果他明天還不出現,也沒有消息傳來,我就立刻離開北平城。”

張龍的內心迫切,但同時也有一種僥幸心理,如果江口平川真的是被事情拖住了呢?一旦自己冒然消失,軍部這邊一定會嚴查,到時候自己的身份也就暴露了。

想到就做,他此刻的心情拖延不得,整理了一番軍裝,就打算離開軍部,前往江口平川下落的住所。

當然,他一定不能穿著軍裝去,必須隱蔽行蹤,萬一江口平川真的暴露了呢?自己豈不是送貨上門?

未等他出門,辦公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把張龍嚇了一跳。

此時此刻,他的內心正處於敏感階段,看見突然響起的電話,遐想頗多,最後還是硬著頭皮接了起來,保持正常的腔調:“你好,這裏是正規軍第十八師主力團團長辦公室,我是張龍。”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不卑不亢的聲音:“張團長,您好,我是師座辦公室的通訊員,冒然打擾,還請見諒。”

“師座辦公室。”

一聽是來自師長辦公室,張龍內心的緊張立刻提到極致,耳邊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跳聲的回響,頭冒虛汗,嗓子都變得幹澀起來:“師座是有事找我?”

“是的,師座讓我通知各位校級軍官,上級在北平城的戰略部署正式發布,需要召集主要負責軍官展開會議,事關黨國重要部署,張團長務必到位。”

聽到是工作事宜,張龍頓時鬆了一口氣,轉而又是注意到北平城的最新戰略部署,心中一動,有些貪婪的想著,這個戰略部署如果交給日本人,自己會得到多大的利益。

張龍摸了摸肚子,笑道:“好的,勞煩稟告師座,張某稍後就到。”

“好的,張團長。”

掛斷了電話之後,張龍神色難掩興奮,甚至將江口平川的事情都拋到了腦後,迫不及待的出門前往師長辦公室。

他剛剛被策反,隻提供了一個小情報就獲得了兩根金條,而今戰略部署這麽大的情報,日本人說什麽也得給他二十根以上的金條吧!

明朝遺留下來的地牢舊址。

四肢被綁在鐵架上的江口平川就像是一堆爛肉,散發著難聞的腥臭味道,嚴格來說都已經沒有了個人樣,甚至都沒有力氣再發出哀嚎。

秦修文就坐在他的麵前,俊秀臉蛋上的神色很難看,沒有絲毫的憐憫,死盯著他看不出形狀的臉,不耐煩的問道:“江口君,你還不肯說麽?”

“說什麽?”

此時此刻,江口平川的意誌已經模糊了,耷拉著腦袋,虛弱至極的說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你要我說什麽?”

秦修文嘴角上揚,眼中冷芒湧動,聲音在江口平川的腦海中循環,陰森而又恐怖:“真是一根頑固不化的爛骨頭。”

江口平川無力的笑了笑,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和他狡辯。

秦修文從一旁燃燒的木炭堆裏拿出一根很長的鐵烙,燒得通紅的鐵片就那麽印在他的胸前,頓時傳出滋啦滋啦的聲音,一股燒焦的腥臭味彌漫在這處暗無天日的地牢當中。

“啊......”江口平川的身軀不斷地**,強烈的痛楚令他傳出很低的哀嚎,隨之而起的就是費力的咳嗽聲。

“還不說麽?”

秦修文對此視若無睹,目光異常的冷漠,動作沒有遲緩的將一杯鹽水潑在他的身上。

江口平川一陣哀嚎,然後發出一道極低的聲音:“你想問什麽?”

秦修文微微眯著眼睛,笑了:“終於肯說了麽?”

江口平川大口喘息著,沒有說話。

秦修文重新坐在椅子上,看著沒有了人樣的江口平川,惋惜的搖了搖頭,說道:“江口君,早說不就好了麽?何苦遭這個皮肉之苦。”

江口平川扯了扯嘴角:“嗬嗬......”

秦修文神色一正,漠然問道:“姓名。”

“你知道的......,江口平川。”

“隱藏在中國的姓名。”

“假的。”

秦修文又是一杯鹽水潑在江口平川的身上,俯身看著他,冷漠說道:“老老實實的配合我,知道麽?”

“嘶......”

江口平川抽著冷氣,勉強的笑了笑,然後點了點頭。

秦修文再度問道:“中國姓名。”

“劉永誌。”

“上線是誰?”

“鬆井廣田。”

秦修文眼睛眯了一下,說道:“下線是誰?”

江口平川費力的抬起頭,咧嘴笑了笑,露出殘缺不堪的牙齒,說道:“同伴不問麽?”

秦修文神情冷漠,說道:“說。”

“小野三太、流楓準良、藤原千代......”

秦修文神色微動,更顯冷漠,猛地抬起手一隻手。

“啪。”一記響亮的巴掌落在江口平川的臉上。

秦修文微微俯身,眼神裏充滿了陰鷺,淡淡說道:“耍我?”

“不想聽麽?”

江口平川吐出一顆沾著血的牙齒,對秦修文虛弱的笑了笑,說道:“還有一個叫高喬上清,他可是我們大日本帝國的貴族子弟......”

“啪!”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他的臉上。

秦修文冷漠說道:“江口君,你知道麽,你是在拿你的生命冒險。”

江口平川勉強的笑了笑,無力的低下頭。

“或者說,你現在本身就是在求死,想讓我殺了你。”

在蠟燭昏暗的火花下,秦修文低頭擦拭著右手上的血漬,淡漠無情的說道:“可是,你的方法注定是無用的,在我沒有從你嘴裏得到足夠的情報之前,死亡對你來說,隻是一種不該有的奢望。”

“咳咳......”

江口平川仍然能笑出來,說道:“沒用的,你不如直接殺了我,你我都是接受過訓練的特工,清楚的知道想通過肉體的折磨來審訊一名懷揣著信仰的特工,隻是一種妄想。”

“信仰?”

秦修文嗤笑一聲,說道:“不論在什麽時候,信仰都隻是一種慰藉,你想靠著一種追不到根源的信仰來扛過刑訊,那才是妄想。”

江口平川搖了搖頭,緩緩吐出兩個字:“無知。”

“階下之囚而已。”

秦修文沒有動怒,而是當著他的麵拿出一個藥盒,頓時令江口平川為之瞳孔收縮,渾身發冷,看著秦修文的眼神,仿佛在看著一個魔鬼。

秦修文說道:“在這個時代裏,多息磺胺是最好的消炎藥,而且真正的亂世還沒徹底到來,這種消炎藥在市場上還是頗為常見的,所以你不用擔心我用刑過量,讓你感染去世,當然,身體軀幹上的一些損傷,我就沒有辦法了。”

江口平川用力的掙紮,絕望的發出咆哮:“暴君......”

“謝謝,我很喜歡這個名字。”

秦修文露出笑容,無視掉江口平川的掙紮,注射進入一支多息磺胺,然後看著他絕望的眼神,笑道:“很多逼供的手段你都嚐試過了,我還有一種手段,相信你會很感興趣,並且會因此喜歡上它。”

江口平川掙紮無果,最終服從了命運,看著秦修文,也不知道是對他說,還是對自己說:“沒用的......”

秦修文起身介紹道:“這種逼供手段對刀功的水準要求極高,不過我的刀功你放心,我會從你的臉部開刀,漸漸剝下你的皮膚,再向裏麵灌溉鹽水......”

江口平川打了個寒顫。

秦修文沒有遲疑,直接拿著一把很薄的刀子站在江口平川的麵前,在他的臉上緩緩玩轉著刀花,帶來冰冷的觸感。

秦修文森然笑道:“逼供、療傷,這是一個循環不息的過程,我有的是耐心。哦,對了,江口君,在未來的幾天,你可有什麽愛吃的食物想吃呢?”

江口平川閉上眼睛,整個人癱了下來,仿佛失去了精氣神,以極低的聲音說道:“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