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尤五娘聞言,頓時顯得頗為意外,饒有興致地問道,“是什麽樣的客人,竟然能讓你九叔出手。

“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浪**公子哥。”一提起譚縱,憐兒的心中就不由得來氣,忍不住恨恨地說道。

“對方是什麽來頭?”聽出了憐兒對譚縱的厭惡,尤五娘不由得抬頭瞅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地問道,霍老九可不是那種隨便出手的人,想必憐兒口中的那個浪**公子哥背景深厚。

“這個倒不清楚。”憐兒聞言搖了搖頭,“那個臭小子操著江南口音,聽九叔說,是個涉世未深的肥羊,身上帶了不少銀票。”

“能帶這麽多銀票在身上,那名公子身世定然不凡,你九叔唐突了。”尤五娘見譚縱在憐兒的口中由“浪**公子哥”變成了“臭小子”,無奈地笑了笑,隨後柳眉微微一蹙,沉聲說道。

“管他什麽身世,賭場上願賭服輸,他隻要輸了,那麽就得認命。”憐兒聞言,不由得一聲冷哼,“這裏是洞庭湖,可不是江南,諒他翻不起什麽大浪來。”

“話雖如此,可還是小心為上。”聽聞譚縱有江南口音,尤五娘不由得鬆一口氣,江南的那些人還管不到湖廣地界上的事情,如果是京城口音的話那麽就麻煩了,她沉吟了一下後,起身笑著向憐兒說道,“走,去會會那個臭小子。”

憐兒聞言大喜,連忙親昵地挽住了尤五娘的手臂走出了房間,隻要尤五娘出麵,那個臭小子就等著哭去吧。

就在憐兒和尤五娘談笑著走向二樓貴賓廳的時候,一名賭場的夥計走進了田六爺的房間,將貴賓廳裏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田六爺,田六爺一直留意貴賓廳裏動靜,因此派人暗中打探。

“那個姓李的真的要尤老板出麵?”魁梧大漢和圓臉大漢都在屋子裏,聽聞此言,圓臉大漢有些吃驚地問道。

“千真萬確,憐兒姑娘已經去請尤老板了。”那名夥計點了點頭,肯定地說道。

“仔細盯著那邊,一有情況立馬來報。”圓臉大漢扭頭看了一眼在那裏慢條斯理地喝著茶的田六爺,衝著那名夥計揮了一下手,沉聲說道。

那名夥計應了一聲,衝著田六爺拱了一下手,快步走了出去。

“六爺,那個姓李的搞什麽名堂,竟然將尤老板給牽扯了進來。 ”等那名夥計走後,圓臉大漢狐疑地望向了田六爺,弄不明白譚縱的意圖。

“六爺,那小子不會想劫持尤老板吧?”魁梧大漢這時想到了一個可能,沉聲問道。

“他要是敢劫持尤老板,那就是自己找死。”圓臉大漢冷笑了一聲,陰沉沉地說道。

“無論他要幹什麽,等下就會知道了。”田六爺品了一口茶,微笑著說道,雙目中流露出一絲饒有興致地神色,他可不認為譚縱這麽聰明的一個人會做出劫持尤老板的這種蠢事,這樣做一定有什麽目的。

可目的是什麽呢?田六爺現在可真的猜不透,在他看來,譚縱與霍老九下盲注,已經注定將會敗得很慘,難道他真的是仰慕尤老板的大名依舊,想要目睹一下尤老板的風姿?

或許,隻有傻子才會相信譚縱這個借口,田六爺不僅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頗為期待。

“不好意思,讓各位爺久等了。”二樓的貴賓廳的包廂裏,譚縱正和潘仁傑聊女人聊得興起的時候,房門推開了,尤五娘微笑著走了進來,後麵跟著憐兒。

“這是尤老板嗎?”譚縱聞言不由得站起身來,上下打量了一眼尤五娘後,狐疑地望向了身旁的潘仁傑。

“李兄,這就是尤老板,你要是不信的話,樓下的人都可以證明。”潘仁傑以為譚縱在懷疑尤五娘的身份,連忙說道。

“尤老板成名二十年前,現在怎麽說也是四十上下,可你看這位姐姐頂多隻有三十,哪裏像四十歲的模樣。”譚縱聞言,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望著尤五娘高聲說道。

“五娘感謝公子抬愛。”尤五娘聞言不由得嬌笑了起來,衝著譚縱福了一身。

直到這個時候,屋子裏的人才明白過來,譚縱這是在誇尤五娘保養的好,一點兒也不顯老。

“油腔滑調,惡心!”憐兒忍不住衝著譚縱翻了一個白眼,從譚縱先前輕浮的反應來看,這個花心的家夥以前沒少討好女人。

“尤老板芳華絕代,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譚縱笑嘻嘻地向尤五娘拱了一下手,“打擾了尤老板的休息,還望見諒。”

“公子客氣了,妾身開的是賭場,當然要讓客人們玩得開心了。”尤五娘微微一笑,向譚縱說道。

“兩位爺,你們打算玩什麽?規矩如何?”等譚縱和霍老九麵對麵地在賭桌前坐定身形後,尤五娘站在賭台中間位置處,不動聲色地看了兩人一眼,嬌聲問道,完全將霍老九當成了一名客人。

“悉聽尊便。”霍老九聞言宏聲說道,抬頭微笑著望向了譚縱,有尤五娘坐鎮,無論譚縱玩什麽,自己都贏定了。

“這位老兄,骰子和牌九玩起來太枯燥,沒什麽意思,咱們不如換個新的玩法。”譚縱從霍老九的笑容裏感覺到他以為吃定了自己,心中冷笑了一聲,裝模作樣地想了想,笑著向霍老九說道。

“什麽玩法?”霍老九顯得有些意外,沉聲問道。

“賭黃豆。”譚縱微微一笑,漫不經心地說道,“倒一些黃豆在盤子裏,四粒為一組,賭最後一組豆子的單雙或個數。”

“賭黃豆!”霍老九聞言,臉上不由得流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他萬萬沒有想到譚縱竟然會選取這麽一種賭法。

如果賭黃豆的話,那麽就可以說排除了人為因素,隻要將豆子往盤子裏一倒,結果如何,那可就要聽天由命了,可以說,這是一種最為穩妥的賭法。

不僅霍老九,尤五娘的雙目中也閃過一絲愕然,她發現這個看上去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好像並不像外表那樣簡單。

“老兄意下如何?”譚縱見霍老九顯得有些驚訝,於是笑眯眯地問道。

“就依老弟所言。”霍老九剛才既然將選擇賭法的主動權交到了譚縱的手裏,那麽他現在已經沒有了選擇,於是笑著向譚縱說道。

“至於賭幾局,那就更簡單了,隻要能付得起上局的賭注,那麽就可以一直賭下去。”譚縱見霍老九答應了下來,笑著補充了一句。

“沒問題。”霍老九聞言點了點頭,微笑著看著譚縱,笑容裏隱隱約約有一絲猙獰,其實不用幾局,一局他就要決出勝負,至於說說輸贏,怎麽著他也有百分之五十的幾率贏,況且即使輸了,譚縱也沒辦法離開鴻運賭場。

“有勞這位妹妹去拿黃豆了。”譚縱隨後看向了站在尤五娘身後的憐兒,笑眯眯地說道。

聽譚縱喊自己妹妹,憐兒不由得一陣肉麻,她強忍著對譚縱的厭惡,微笑著向譚縱福了一身,起身離開了。

不久後,賭場後院,田六爺的房間。

“你說什麽,姓李的那小子要跟九爺賭黃豆?”圓臉大漢一臉驚訝地望著先前那名來報信的夥計,這名夥計將譚縱要賭黃豆的事情向田六爺進行了稟告。

“沒錯,憐兒姑娘已經去拿黃豆了。”那名夥計肯定地點了點頭。

“那邊的賭局一有結果,立刻前來回報。”圓臉大漢聞言,衝著那麽那名夥計擺了一下頭,那名夥計於是急匆匆地走了。

“六爺,真想不到姓李的那個小子還有這一手,這一下九爺的如意算盤可就落空了一半。”等那名夥計從外麵關上房門,圓臉大漢笑著向坐在椅子上看書的田六爺說道,顯得有些幸災樂禍。

“這小子確實有些本事,原本以為他無法鑽出老九的這個局,沒想到會來上這麽一招。”田六爺放下手裏的書,抬頭望向了魁梧大漢和圓臉大漢,“你們說這個賭局是九爺贏還是那個小子贏?”

“既然尤老板沒法出手救九爺,那麽賭局的結果就要聽天由命了,九爺和那個姓李的小子各有一半的勝率。”魁梧大漢聞言,沉聲回答。

“小的也是這麽認為的。”田六爺看向了圓臉大漢,圓臉大漢點了點頭,同意魁梧大漢的說法。

“你們想過沒有,那個小子為什麽要讓尤老板參與這場賭局?”聽聞此言,田六爺微微笑了笑,說道。

“小的們愚笨,請六爺明示。”圓臉大漢和魁梧大漢相互對視了一眼,笑著向田六爺說道。

“那個小子既然是有備而來,那麽想必已經有了周密的計劃和安排,這次的賭局他很可能不止有一半獲勝的幾率!”田六爺沉吟了一下,看向了圓臉大漢和魁梧大漢。

“這怎麽可能,除非他能掐會算,否則的話怎麽可能知道有多少豆子在裏麵?”魁梧大漢聞言,驚訝地向田六爺說道。

“是呀六爺,姓李的那小子沒有這麽神吧。”圓臉大漢也覺得有些匪夷所思,譚縱怎麽可能會有超過一半的勝率。

“或許是我多心了。”田六爺想了想,微微搖了搖頭,賭黃豆的結果可謂全看天意,譚縱怎麽可能有辦法提高贏得幾率?可是如果譚縱沒有獲勝的把握,他為什麽還要來賭場裏跟霍老九賭呢?

難道是想孤注一擲?可是看上去那小子不想那種魯莽的人,田六爺思來想去,對譚縱的做法百思不得其解,他發現自己沒有辦法看穿譚縱的用意。

憐兒回到貴賓廳包廂的時候,身後跟著兩名夥計,左邊的夥計肩上扛著大半袋子黃豆,右邊的夥計拿著賭黃豆時所需要的碗、盤子和挑棍等器具。

“規則很簡單,這位妹妹倒一些黃豆在盤子裏,然後用布蓋上,你我一人從裏麵抓抓上一把,然後將各自所猜的結果寫在一張紙上,先寫單雙,如果單雙猜得相同,那麽再在紙上寫上豆子的個數。”等憐兒領著那兩名夥計立在尤五娘的身後,譚縱笑著向對麵的霍老九說道,“如果豆子的個數也一樣,那麽再各自從裏麵抓出一些豆子,重新重複上麵的步驟,直猜得結果不同。”

“好。”霍老九聞言,微微點了一下頭,不得不說,譚縱的這個做法無比公正,他挑不出一點毛病。

“有勞尤老板了。”譚縱隨即向尤五娘微微頷首,示意她可以開始。

“請兩位爺下注。”尤五娘聞言,微笑著向譚縱和霍老九做了一個手勢。

兩名侍女隨即走了過去,將一個麵盆和一個黑色的小口袋交給了譚縱和霍老九,兩人先將所下的賭注放進那個黑色的小口袋裏,然後再扣在麵盆下麵,這樣的話就沒人清楚他們下了多少賭注。

譚縱和霍老九隨即起身離開了包廂,到外麵去下賭注,沈三和霍老九的一名手下拿著麵盆和小口袋跟在兩人的身後。

片刻之後,譚縱和霍老九先後回到了包廂,沈三和霍老九的那名手下將手裏的麵盆扣在了兩人的麵前,麵盆裏麵是裝有賭注的黑色小口袋。

尤五娘確定譚縱和霍老九都下好了賭注,然後向一旁的憐兒點了一下頭,憐兒隨即讓一名夥計將袋子裏的黃豆倒在了擺在賭桌上的盤子上。

黃豆嘩啦啦地落在了盤子的盤麵上,憐兒仔細聆聽著豆子落在盤子裏發出的撞擊聲,默默地計算著落在盤子裏豆子的個數,她有著遠超常人的聽力,能通過豆子落在盤子裏的撞擊聲知道豆子的個數,如果譚縱不從中再拿出一些豆子的話,她就能精準地知道盤子裏豆子的數目,進而給霍老九以提示。

當一定量的豆子落在盤子裏後,尤五娘揮了一下手,那名夥計拿著麻袋的夥計隨即停止了往盤子裏倒豆子,拎著麻袋離開了,一名侍女隨即將一塊黑布蓋在了盤子上,將盤子蓋得嚴嚴實實,遮住了盤裏的黃豆。

“請兩位爺來抓黃豆。”隨後,尤五娘向譚縱和霍老九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微笑著說道。

譚縱和霍老九聞言起身走了過去,分別將手伸進黑布中抓了一把黃豆,然後回到了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