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聲喊道:“他不是廷尉大人,他是假的,冒充的!”

一語激起千層浪!

江子淵這時當真走不了了,要是他就這麽走了,搞不好就被認為是心虛逃走。

“這......”盧清有些進退兩難。他雖然心中存疑,畢竟這廷尉大人新上任,還從沒見過麵。但又不敢輕易得罪。

江子淵隻得回頭站定,拿出隨身的官印,給盧清過目確認。

隨後以一副相當配合的姿態說道:“既來之則安之,本官留下便是。盧大人請繼續審案吧!”

盧清命人搬來一把椅子給江子淵坐下後,方回到座位重新問案。

他發難道:“沈晚,你既說江大人是幫凶,可有證據?”

沈晚隻得一扛到底:“扇墜便是證據!”

盧清一副為江子淵抱不平的口吻,怒道:“一派胡言!這乃是新上任的廷尉大人,專司各類重案,怎會是你口中的幫凶?!”

沈晚也提高嗓音:“我剛剛說了,我是人證,扇墜就是物證!難道因為他官大,你就要包庇他?!”

看來這姑娘是誓要拖他下水了,無論如何,他剛剛上任,不宜流出什麽不好的風評。

江子淵輕扯了扯嘴角,似乎不說話不行了。於是他簡單辯白道:“本官並非幫凶,這姑娘也並非真凶。”

盧清趕忙請教:“江大人,這……這從何說起?”

江子淵作證道:“方才本官在花園裏迷了路,撞見了這位沈姑娘和她的兩位跟班,之後不久便聽到了尖叫聲。從花園到案發地,雖是路途不遠,但這麽短的時間內,兩處奔波,還順帶這般精細的殺人分屍,這位姑娘怕是難以做到。”

盧清自然不會反駁:“江大人所言有理,是下官疏忽了。來人,把這三人放了。”

不過,江子淵把他定下的凶手給脫罪了,盧清可沒打算就此罷手,這親自趕赴現場,立即破案,良好的維護了紅樓名聲的功勞,他是鐵定要的。

但這破案之事嘛,順手丟給江子淵便是。反正最後江子淵定能破案,而這功勞,他盧清即便不能獨占,也能算到一半。

這般思量著,盧清便又開口道:“大人,素聞江大人破案如神,大人既知這三人不是凶手,想必大人心中已有定論,下官愚昧,求大人指點。”

“本官初來乍到,便先練練手吧。這案子,盧大人請移交廷尉府吧。”江子淵又不是神仙,哪能這麽快就找出凶手,但這案子嘛,沒遇上也就罷了,既然遇上了,審一審也無妨。

此話正中盧清下懷,能把燙手山芋丟出去,還白領功勞,這頗使人高興,他滿臉堆笑:“是!下官謹遵大人之令!”

總算擺脫了盧清這個糊塗官,並且順利脫罪,沈晚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她以為自己脫罪後便可離開,豈料江子淵攔著道:“這位姑娘汙蔑朝廷命官為殺人幫凶,乃是重罪!”

她心一驚,趕忙開脫:“廷尉大人,小女不識……”

江子淵打斷道:“盧大人暫借本官幾個兵,把這女子的嘴,堵起來!”

盧清胖手一揮,點了六名衙役給他。

沈晚悲催的被塞了一塊破布在嘴裏,味道很是難聞。

被製住的王五和李六兩人也難於幸免。

陸汲遠心係皇兄安危,快馬加鞭趕回了京都,不曾洗漱,就直奔皇帝寢宮。卻被告知皇帝這會兒正在禦書房批閱奏章。

不是龍體有恙嗎,怎的還在禦書房批閱奏章?陸汲遠很是擔心,他調頭就往禦書房。

啟帝聽聞是他來了,忙讓宮侍放他進來,又吩咐小宮女去沏了一壺剛上貢的新茶。

“皇兄!”陸汲遠風塵仆仆,話中滿是著急擔憂。

“汲遠來了。”和陸汲遠長相極為相似的啟帝放下手中批閱奏章的小狼毫筆,精神奕奕的望著他。

陸汲遠見他並無不妥,卻還是多問一句:“皇兄可是龍體不適?”

啟帝端起桌邊的茶水,輕抿了一口,微笑道:“前些日子,為兄周身酸疼無力,徐叔便去道觀求了一盒靈丹,此物甚妙,為兄的不適全然消失了。”

陸汲遠疑道:“何處道觀求來的靈丹?竟這般管用!”

“你既見多識廣,便來猜上一猜!”啟帝說完便吩咐內侍去取來靈丹。

盒中共八顆紅色丹丸,有一股濃濃的香味,很是熏人。多聞一會兒,便覺頭暈目眩。

啟帝馬後炮的又說道:“徐叔說了,這靈丹,吃下去倒是無妨,可不能久聞。”

陸汲遠蓋上盒子:“這丹丸甚是奇特,臣弟猜不出來。”

啟帝公布答案道:“哈哈,是大覺寺。難為皇弟了,為兄起初也著實驚訝了一番。”

陸汲遠難以置信:“大覺寺?便是那應天縣外,地處偏遠,香火不盛的大覺寺?”

啟帝:“正是!大覺寺的住持年逾古稀,卻是難得的煉丹奇才!這些,都是徐叔偶然間發現的。來,你也吃一粒嚐嚐。”

“徐叔當真是神通廣大,無所不知!”陸汲遠接過那粒紅豔豔的丹丸,並沒有立即吞服,而是先放進了隨身的荷包裏。

此話題結束,僅長陸汲遠六歲的啟帝如長輩般開始語重心長的勸導:“汲遠哪,謝氏女已亡故,為兄知曉你定然心中鬱結。可萬事需看開些,此女不吉,非皇室良配。”

陸汲

遠一反常態,點頭應道:“皇兄所言甚是。”

以往,隻要提起謝杏芳,陸汲遠要麽低頭不語,要麽極力維護。如今的態度卻是與以往大大不同。

啟帝心道:早知如此,就該早早除掉此女,也免了皇弟這些年為情所困。但看皇弟這情態,似仍有些悶悶不樂,便給他找點事做做吧。

啟帝於是感歎道:“汲遠哪,這時節,魚鰾肥美,但這魚,每每運到華宜縣,便死傷無數,待進得京都入了宮,已是冰鎮著了,為兄難得吃上一頓鮮魚湯。”

這啟帝好吃鮮海魚湯,偏偏皇宮離海甚遠,每每吃到的均是死魚,派了許多人去張羅一個應對之策,均是無果。

陸汲遠自然聽出了這話外之意,他主動請纓道:“臣弟願為皇兄分憂!”

“既是如此,有勞皇弟了。”

“臣弟不敢,這便出發前往。皇兄就等著臣弟的好消息吧!”

陸汲遠騎馬來到華宜縣,馬背上一個偌大的包袱,裏頭裝的東西,與往常一般,俱是些毯子杯子碗筷等等。

他定是要住客棧的,而客棧的東西他定是用不慣的。隨後王府的屬下還會快馬送來他慣用的桌椅茶幾。

如此費些周章,方能住的舒心。

華宜客棧地處縣中心,若走最近的路,便得途經廷尉府。聽聞廷尉府新上任的人是江子淵,這家夥,同他可是死對頭!

罷了,便去會會這子淵兄!

盧清的衙役把沈晚三人丟在廷尉大人門口,對江子淵交差道:“犯人既已送到,我等先行告辭。”

“有勞。”江子淵轉頭就吩咐兩個守門侍衛:“把這三人,丟去大牢!”

沈晚有種剛出狼窩又入虎口的感覺。

“子淵兄剛走馬上任,就忙著審案,當真是我朝楷模。”

這聲音有些耳熟。正準備進府的江子淵回身望去,見一翩翩少年郎,騎著馬,遠遠行來。

待近了,方看清,此人竟是那個小他五六歲,幼時常被他欺負的陸汲遠。

除了江子淵,沈晚也覺得剛剛的聲音有些熟悉,她一扭頭,便見陸汲遠一副傲嬌的的姿態,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的拱手問候:“子淵兄,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江子淵並未直接抬首仰望,而是聰明的斜側著頭,微微笑答:“進來喝杯茶。”

“唔唔唔……”沈晚不能說話,隻得做各種小動作吸引陸汲遠的注意力。

陸汲遠聞聲,隨意一瞥,見是個披頭散發,但頗有些姿色的女子,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是誰?”

什麽?沈晚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著他:你不認識我了嗎?還是你失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