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往事,百裏恪青白了臉,叱道,“華裳,你怎麽這樣與我說話?長輩的事,也是你能議論的?”

念及父親對母親的好,華裳語氣軟了些,“父親息怒,我並非要多事,是不相信母親會做出那等事來,她……”

“語凝自己承認了的,我能如何?”百裏恪忽地表情一凝,上下看她一眼,“華裳,我聽華羽她們說,你與以往不同,現在一見,倒是真的,這是怎麽回事?”

華裳無語望天:自己老爹竟這樣後知後覺,旁人都發現了的事,他才發現,還好意思問?“父親,我本就不傻,之前裝傻,是因年幼無依,為自保不得已而為之。”

這理由真是太光明正大了,很好的解釋了她突然的轉變,任誰都無法懷疑。

百裏恪大為意外,沉默半晌,卻是滿臉愧色,“是我沒有照顧好你,我……”

然想到妻子對自己的背叛,他對華裳這個女兒,也確實不能一點芥蒂沒有。

華裳靜靜看著他,父親是真的老了呢,頭發不知何時變的灰白,背也有些彎,看著就有種“英雄遲暮”的悲哀,想當年,父親也曾隨皇上征戰沙場,所向無敵……

“對了,今兒個秋萍她們都吃壞了肚子,你沒事吧?”百裏恪看了看女兒的臉色,紅潤潤的,想是無事。

“是嗎?她們吃什麽啦,”華裳表情淡漠,“早飯不是大家一起吃的嗎?”

百裏恪不疑有他,“可不是說嗎,我沒事,你也沒事,不知道他們是怎麽了。”

我知道。

華裳揚眉,隻不過以前她也被這樣整過,所以“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而已。

今兒早上去前廳前,她折了個彎兒,去了廚房,趁人不備,在他們所喝的湯裏加了點讓人上吐下瀉的藥。

至於為什麽她和百裏恪沒事,那當然是因為她知道那湯裏加了藥,所以沒喝,而百裏恪則從來不吃海味,所以也幸免於難罷了。

“沒事就好。”百裏恪跟這個女兒總不免有些隔閡,一時無話說,為免尷尬,隻好先離開了。

華裳怡然自得,繼續看醫書。

蘭雅院裏,景姨娘捂著肚子,彎著腰,無力地坐下去。

這是第幾次了?自個兒都數不清。

“娘,”華煙以同樣的姿勢進來,臉都黃了,“我好難受……”

“這天殺的廚子,今兒個做的什麽要人命的飯菜!”景姨娘恨聲罵,渾身都在打顫,“他是想害死咱們嗎?”

華晴這會兒還在茅廁裏沒出來呢。

“娘,有件事很奇怪,”華煙挨著她坐下,有氣無力地道,“咱們都這樣,大姐就沒事。”

“哦?”景姨娘一愣,繼而怒罵道,“一定是這小賤人搞的鬼!”

怪不得廚子們都不承認,原來真是他們做的。

想想也是,這些人有多大的膽子,敢給主子下藥,不想活了嗎。

“我猜也是!”華煙恨的咬牙,“她一定是恨我們平時欺負她,所以報複來了,好個百裏華裳,心腸真惡毒!”

景姨娘氣的臉色發青,“小賤人,我絕對不放過她!”

小試牛刀,小小報複了那幫畜牲一頓,華裳自是心情大好,當然絕對不會就這麽完了,妹妹們對她可都懷著心思呢,來日方長,慢慢玩兒。

現下最要緊的,是想辦法還母親清白,將她接回府來,拿回她的嫁妝才行。

好,那就先探一探秋氏的底再說。

“大小姐,水燒好了。”鸚鵡進來稟報。

華裳起身,想到夜鶯的事,心中有了主意,“你去叫夜鶯來侍候。”

鸚鵡大為詫異,“夜鶯?”

按規矩,粗使丫鬟是不入內室的,大小姐這是唱的哪一出。

“還不去?”華裳斜眼兒一挑,頗具威嚴。

“是,大小姐。”鸚鵡不敢多問,趕緊出去叫人,心裏卻是打著鼓。

夜鶯對主子極為不滿,若是氣不過衝撞了主子,可怎麽好。

少頃,夜鶯來到耳房,低了頭不說話。

“鸚鵡,你去外麵侯著。”華裳坐在一旁的榻上,表情冷冷的。

鸚鵡應聲出去,臨關門了,還給了夜鶯一個眼神,要她注意分寸。

夜鶯仍是麵無表情,當沒看到。

華裳也不急著說話,靜靜兒看著她。

沒一會兒,夜鶯不安地絞起了手,目光開始遊離。

雖說私底下恨極了華裳的軟弱,但主子就是主子,單獨兒麵對著了,主子又沒個聲兒,她心裏還是極怕的。

“夜鶯,你有話要對我說嗎?”華裳淡淡開口。

夜鶯忽地就鬆了口氣,咬了咬泛白的唇,“奴婢不敢,奴婢粗手笨腳,服侍不得大小姐,還是讓鸚鵡進來服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