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做我的主?”華裳冷冷問一句。

“奴婢不敢,大小姐冤枉奴婢了。”夜鶯跪倒,神情間卻並不懼怕,倒不是瞧不起人那種,而是一種冷漠,不把自己性命當一回事的冷漠。

華裳暗道這身子的原主是有多懦弱,丫鬟們有了事,連說都不跟她說,就直接一心求死了。“你且說說,你是我的丫頭,我自會替你做主。”

夜鶯震驚抬頭:主子居然說出這樣的話?“大小姐真、真的替奴婢做主?”

“你說了,我就與你做主。”華裳挑眉,正想著尋個由頭,樹立自己的威信,表示她翻身的開始,就從她院裏的人開刀,倒是不錯。

夜鶯紅了臉,“奴婢……”

說是不說?

主子性子一向懦弱,凡事都聽曹媽媽的,就算說了,主子跟曹媽媽一通氣兒,最終還是要向曹媽媽妥協,自己的日子就更難過。

“你若不說,就一點機會都沒有,若是說了,還能拚上一拚,為何不試試?”華裳也不急,慢慢拋出誘餌。

隻有夜鶯說出個“不”字,她才好發作曹媽媽不是。

夜鶯權衡一二,終究還是下了決心,“奴婢說了就是。曹媽媽她……替奴婢尋了一門親,可是奴婢不想嫁,還求大小姐做主。”

果真是為這件事。

華裳銳利了眼睛,她墜崖前,曹媽媽確實隨意與她說起,要把夜鶯許了人家。

這院子裏大大小小的事,哪一樣不是曹媽媽說了算,所以她隻是隨口應了一聲,問過夜鶯的意思了沒有,曹媽媽自然說夜鶯是應了的,親事就這麽定了。

現在看起來,是曹媽媽強迫夜鶯而已。

“曹媽媽與你說的是哪家?”

“就是曹媽媽家的侄兒,府上采買的管事曹貴的兒子。”夜鶯咬牙,羞憤欲死。

那曹家的兒子誰不知道,吃喝嫖賭,無一不精,聽說還從煙花之地染了髒病,別說是好人家的女兒,就算是青樓女子,都不願他近身。

夜鶯雖是婢女,到底是清清白白的女兒家,想著尋個老實巴交,知道疼她的男人嫁了也就是了,要真嫁給曹家的兒子,還不如死了的好。

“曹媽媽倒是會算計,肥水不流外人田。”華裳冷笑,曹家兒子還得有那命討夜鶯當媳婦兒。

夜鶯心裏升起一線希望,“大小姐與奴婢做主嗎?”

華裳也不正麵答,“我心中有計較,你且起來。”

夜鶯心中頓時忐忑,那到底是與不與她做主啊?

話說回來,若大小姐真個替她回了曹媽媽訂的這樁親事,日後自個兒就算死了,也好好報答大小姐就是了。

沐浴完畢,穿戴整齊後,華裳來到正屋,即讓鸚鵡去喚曹媽媽來。

這次曹媽媽來的倒快,卻是吊著眼角,頗有幾分不耐煩,“大小姐有什麽要緊事,非要這會子說?天色不早,我要睡了。”

原本是記著秋氏的話,先哄著些華裳,不過這兩天她瞧著華裳也沒什麽,就是說話利落些了,院子裏大大小小的事,還是她說了算,她這尾巴又翹起來了。

華裳冷笑,喝道,“給我跪下!”

曹媽媽呆了呆,“你說什麽?”

往常這白癡都是看她的臉色,凡事尋她問主意,她要是一發起怒來,這白癡連大氣都不敢喘,這會子居然要她跪下,死過一回,膽兒變肥了?

華裳一拍桌子,厲聲道,“到底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跪下!”

瞥見旁邊丫鬟們的眼神,曹媽媽臉上掛不住,冷笑道,“大小姐好大的架子,我做錯什麽了,就要讓我跪下?不若到夫人麵前去,論個理兒?”

這是她的殺手鐧,仗著自己是秋氏身邊出來的人,而華裳對秋氏又一向畏懼,所以凡事隻要抬出秋氏,一準兒成。

夜鶯的心又慢慢涼下去,就算大小姐由不得曹媽媽胡來,也是萬萬扛不過夫人去的,看來自己就是這命了。

華裳不屑地道,“相府的夫人隻有一位,就是我母親,秋氏隻是平妻,多了一個‘平’字,身份自是不同,你們混叫她一聲夫人,也罷了,想拿她來壓我,做夢!”

夜鶯驚喜莫名:大小姐竟是連夫人都不怕了,真好!

曹媽媽也有點傻眼,這招兒今天怎麽不好使了?

轉念一想,許是夜鶯這小蹄子不滿意自個兒給她指的親事,在白癡麵前胡說了,怕她什麽。

“大小姐真是長膽兒了,既然這樣,那就到夫人麵前論理去。”

說完她回身就走,竟是不把華裳看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