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老夫人用拐杖重重一撞地麵,氣的臉色鐵青,“回來什麽?回來什麽!那賤婦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丟盡了相府的臉麵,她敢回來試試,看我不打斷她的腿!”

秋氏暗暗得意,“母親息怒,我也是瞧著華裳一片孝心……”

“我看她就是個歪心爛肺的!”老夫人氣的直咳,“才回來就不安分,非要鬧出些醜事來,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秋萍,你派人給我看好了她,哪都不許去!”

“知道了,母親息怒。”秋氏差點仰天大笑,有老夫人開口,福柔郡主想回來,簡直是做夢!

華裳卻不知又被秋氏背後擺了一道,第二日一早用過飯,即讓鸚鵡出去看看,點心可準備好了。

鸚鵡很快回來,忿忿道,“大小姐,桂媽媽說是夫人不讓您出府,要您好生歇著。”

華裳眉一挑,桂媽媽上手真快,這就拿著雞毛當令箭了?

“鸚鵡,你去拿好點心,我們走。”

鸚鵡歡喜地應一聲,趕緊去了,就怕主子被這些奴才一壓,又沒了氣勢。

收拾好一切,華裳即往外走,剛到門口,被桂媽媽攔了下來,“大小姐,夫人說……”

流雲並指點在她胸前,她保持著張嘴哈腰的姿勢,一動不動,滿臉驚駭。

鸚鵡也是目瞪口呆:這、這是神馬情況?

來到前院,秋氏與百裏恪正坐著喝茶,兩下裏一見麵,秋氏臉色一變,“華裳,你怎麽出來了?”

“父親,我要去看望母親。”華裳對秋氏理都不理,隻向百裏恪說話。

百裏恪表情複雜,嘴張了幾張,到底什麽都沒說。

秋氏暗罵桂媽媽辦事不力,趕緊道,“老爺有所不知,母親讓華裳在府上多休息,暫時不要出門。”

百裏恪一愣,“這是為何?”

“華裳身子還沒好利落,不宜長途跋涉。”

百裏恪點頭,“倒也是,華裳,你才回來,不急在這一時,等養好身子再去。”

華裳眼神鄙夷,這些年秋氏和老夫人就是這麽聯手把父親玩的團團轉,可憐父親在朝堂上精明,在跟後宅女人的相處中,卻是一塌糊塗,難怪會被人蒙騙,攆了母親。

“我身體已無大礙,再說母親一直以為我魂歸離恨天,必定日日痛苦,我去見一見母親,也好讓她安心。”

秋氏趕緊道,“可不是嗎,大姐這兩天身子不是太好,不喜人打擾,你的孝心我是明白的,不若我打發人去跟大姐說一聲,讓她安心,待過幾天你身子好了,我陪你一起去?”

莫不是華裳要與郡主商議什麽事?

雖說暫時無虞,不過還是小心些好。

華裳目光如矩,“清心寺離著相府有一個時辰的路呢,秋姨娘是如何知道我母親身子不好的?難不成還有人見天兒向秋姨娘稟報我母親的狀況?”

百裏恪忽地看向秋氏,表情有些不悅。

秋氏暗道一聲不妙,趕緊笑道,“自然不是了,是我一個姐妹前兩天正巧去清心寺,見到了大姐,回來與我說了。”

“這倒更奇了,母親在寺裏一向閉門清修,除我之外,從不見外人,秋姨娘的哪個姐妹臉麵這樣大,竟能讓母親破了例?”華裳越發不饒她了,以為拿這借口,就能糊弄她不成?

秋氏撐不住臉麵兒了,避重就輕,“華裳,我不過是隨口一說,你也不至於這樣夾槍帶棒吧?你既不承我的情,我也不多說了,免得老爺以為我別有居心。”

華裳原也沒打算現在就揭她老底,向百裏恪說了聲,“父親,那我去了。”

“去吧,早去早回。”百裏恪擺了擺手,目送她出去,回過頭來已冷下臉來,“秋萍,你當真讓人看著語凝?”

語凝是福柔郡主閨名。

秋氏悲戚道,“老爺聽了華裳一句話,就無端怨起我來?大姐在寺中清修,已是苦悶,我還讓人看著她做甚?老爺也知道,我幾次三番請大姐回府,可大姐總說對老爺有愧疚,不肯回來,我也沒法子,怎就能說我對大姐有壞心了?”

百裏恪麵色稍緩,“華裳這些年不懂事,扶不起來,也是苦了你。”

秋氏暗暗得意,謙遜地道,“老爺說哪裏話來,華裳雖是大姐的女兒,可這些年大姐不在府上,我當華裳是親生的一樣,隻求照顧好她,再無所求,不敢說辛苦。”

“你最是讓我放心的。”百裏恪終於緩下臉色來,露出欣慰的笑容。

秋氏偎在他肩膀上,眼裏卻閃過狠色。

臭丫頭好大的膽子,居然連老夫人的吩咐都不聽,這下給老經夫人抓住把柄,不狠罰一頓才怪。

一個時辰後,華裳來到清心寺,因她一個月至少過來一次,住持和尼姑們也都知道福柔郡主的身份特殊,是以都不敢多加詢問。

來到母親單獨居住的小院,華裳輕聲叫,“母親?”

少頃,一個穿了灰白長衫,白襪黑鞋的中年婦人急急出來,滿臉震驚,“小、小姐?”

這是鬼嗎?

“辛嬤嬤,我母親可好?”

華裳不自覺地恭敬起來,這婦人是母親的貼身侍婢,為了服侍母親,一直未嫁。

之前她是個懦弱的,辛嬤嬤對她不喜,卻仍是盡心盡力服侍福柔郡主,忠心不二。

以往華裳對她是很畏懼,如今雖已沒了這心思,但一時半會要與她親近起來,也是不能。

“小姐,你、你沒死?”辛嬤嬤畢竟見多了風浪,加上心中無愧,對華裳自是不怕,稍一轉念,就尋思過來,必定是華裳福澤深厚,大難不死了。

“命大,閻王爺不收。”華裳微哂,個中艱辛,不必細說。

辛嬤嬤立刻就恢複了先前的冷漠,“你且等著,我去回郡主一聲。”說完轉身就進去了。

華裳唯有苦笑,辛嬤嬤對她,還是那麽不待見。

少頃,屋裏傳出顫抖而驚喜的聲音來,“真的嗎?我的華裳沒死?快、快進來!”

華裳快步進去,跪倒磕頭,哽咽道,“母親……”

便說不下去了。

鸚鵡和夜鶯在外侍候著,聽到主子的悲聲,眼圈兒也泛了紅。

“華裳,我的孩子!”福柔郡主摸著華裳的臉,哭一回笑一回,“沒死就好,沒死就好……”

辛嬤嬤在旁道,“可不是好嗎?前些日子郡主以為小姐沒了,天天以淚洗麵,眼睛都快看不見了。郡主,既然小姐回來,就別哭了,仔細一會子眼睛又疼。”

福柔郡主是喜極而泣,好不容易才止住悲聲,“快起來,讓我瞧瞧。”

華裳擦了擦眼淚起身與母親對視,母親仍舊是一身與辛嬤嬤一樣的尼姑服,臉色異樣蒼白,嘴唇發青,原本的驚世容貌,倒是去了大半。“母親身體不好嗎,臉色這樣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