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裳淡然,“秋姨娘不這樣做,就於心不安,由著她吧,她派來的人跟她一樣,都是蠢的,難道還能礙著咱們的事不成。”

“瞧著總是礙眼。”流雲不屑。

華裳不以為意,“別管她,明兒去看望母親,有些事得問問清楚。”

“是,小姐。”

夜鶯忽地過來跪下磕頭,哽咽道,“多謝大小姐替奴婢做主,奴婢願為大小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曹媽媽被打,又牽扯出偷竊的事來,夜鶯與她侄兒的親事必定是不作數了,她能不高興嗎?

華裳忍俊不禁,“起來吧,你文采倒好,讀過書嗎?”

夜鶯羞紅了臉,“早年跟著父親識過一些字,讓大小姐笑話了。”

“識字最好,別信女子無才便是德那一套,女人隻有自個兒活明白了,才不會讓男人瞧不起。”華裳對這個朝代已經很了解,跟以往的封建王朝都差不多。

“是,大小姐高見。”

華裳很滿意地點頭,以前倒沒發現,夜鶯是個氣質沉穩,說話有分寸的,明顯就是有些學識。

再看鸚鵡她們幾個,都是一臉崇拜加茫然,自然差了些。

也罷,她正想著開始賺大錢呢,總得有個管賬的,有夜鶯對她忠心耿耿,倒省了一番功夫。

“你放心吧,你們是我的丫鬟,你們的事我說了算,旁人誰都伸不得這個手,不過,”華裳話鋒一轉,言辭也變的犀利,“我這裏不留吃裏扒外、背棄主子的人渣,誰若犯我忌諱,殺無赦!”

眾人被她森然的氣息嚇到,紛紛跪地,直呼不敢。

“心中有數就好,都起來吧。”華裳即讓夜鶯將這院裏侍候著的人,包括丫鬟、媽媽,外院的管事,小廝全都記錄下來,越詳細越好,以備查點。

出得屋來,鸚鵡高興地說,“夜鶯,大小姐眼看著是要重用你,你可算熬出頭了。”

其餘人也露出羨慕妒忌恨的表情來,以往夜鶯是最不受曹媽媽待見的,大小姐一回來,她的地位就扶搖直上,儼然成了一等大丫鬟,難不成是大小姐看她看對了眼?

夜鶯倒是沒半點驕縱,平靜地說,“大小姐救了我的命,就是我的菩薩,我供著她呢,有什麽重用不重用,別說這話,讓人笑話。”

鸚鵡嘻嘻笑道,“你心裏明白就成了,我看咱們大小姐成了個好的,真痛快!”

夜鶯也難得地笑了笑,“可不是嗎?”

跟著這樣的主子,心裏也有底氣。

眾人說著話,各自散去,夜鶯即去寫名單不提。

過晌午,許媽媽即領了個四十歲上下,黑瘦精明的女人過來給華裳磕頭,“奴婢夫家姓桂,是外院的管事,見過大小姐。”

華裳也不看她,“是秋姨娘吩咐你過來服侍的?”

桂媽媽恭敬地答話,“回大小姐,正是。”

“桂媽媽辛苦了,以後這院子裏就先由桂媽媽張羅著,待曹媽媽好些了再說。”

“是,大小姐。”

桂媽媽顯然是個知道輕重的,而且必定得了秋氏的吩咐,沒太多話。

“桂媽媽,你去準備些點心,我明日去看望母親。”

桂媽媽眼裏閃過一抹精光,“是,大小姐。”轉身便退了出去。

華裳向鸚鵡使個眼色,鸚鵡會意,跟了上去。

不出一盞茶功夫,鸚鵡便回來了,稟報說,“桂媽媽出去就見了雪雁,說了幾句話便分開了。”

華裳冷笑,“果然是秋姨娘派了桂媽媽來監視我,好混的手段!”

流雲臉上殺機一閃,“屬下一掌劈了她!”

華裳白她一眼,“劈一個桂媽媽,還會有張媽媽、王媽媽,有什麽打緊?再說這是在將軍府,無緣無故殺人,我父親在朝廷如何交代?”

流雲悻悻,果然還是混江湖比較快意,沒那麽多束縛。

鸚鵡擔心地道,“大小姐,這如何是好?”

桂媽媽就等同於秋氏安排在這紫竹院的眼線,往後這院兒裏大大小小的動靜,秋氏一準了若指掌。

華裳冷冷道,“既是無關緊要的消息,讓她傳話就是了。”

鸚鵡似懂非懂,卻不敢多問。

夜鶯進來稟報,“大小姐,這是紫竹院侍候著的所有人名單,請大小姐過目。”

華裳從流雲手中接過,仔細看起來,也好心中有數。

蘭香院裏,秋氏聽完雪雁的稟報,冷笑道,“傻不傻的,都忘不了福柔那個賤人!”

福柔郡主即是華裳的生身母親,之前在相府,一直被尊稱一聲“夫人”,後來離府,便叫她封號的多。

“夫人,大小姐現今不傻了,奴婢瞧著她的意思,是想把郡主給接回府來,重掌大權嗎?”雪雁小心翼翼地問。

秋氏不屑地冷笑,“哪有那麽容易!老爺早恨極了那賤婦,是不會讓她回來的。不過……走,去給老夫人請安。”

雪雁心知肚明,夫人是要拿老夫人壓大小姐了。“是,夫人。”

老夫人住的福慶堂去年才修繕過,到處都是新燦燦的,所用物什擺設也都是精心挑選過的,以體現本朝之孝道。

當然,也足顯現出秋氏對老夫人的討好與奉承。

“母親安好。”秋氏論理是沒資格這樣稱呼老夫人的,不過這些年她掌管相府,與正室夫人也沒差了。

老夫人對她的處事是很滿意的,點了點頭,“華裳丫頭如何了?”

秋氏不動聲色地道,“今兒晨起就罰的曹媽媽不能起身,我從身邊撥了個桂媽媽過去先服侍著。”

老夫人哼了一聲,“才剛回來就鬧的雞飛狗跳,倒是不傻了,又不安分!”

秋氏暗暗歡喜,隻要老夫人不喜華裳,那就好辦了,嘴上卻隻管替華裳說情,“許是大小姐以前受委屈多了,現在要撒撒氣了。”

“相府還輪不到她撒野,給我看好她,不準她鬧事!”老夫人依舊氣不平,轉了個話,“華綾華籮那邊如何了?”

“在屋裏抄女誡呢,沒母親吩咐,不敢隨便出來。”

“差不多做做樣子也就罷了,恪兒跟我說過,太子殿下不日將到咱們府上,你好生照應著,到時候華綾也去。”

太子妃三年無所出,雖是善妒,可有皇後出麵,也該給太子納側妃了。

百裏恪一直都是太子黨,東宮與相府結親,再順理成章不過。

相府女兒中,除華籮隻有十三歲,其他幾個都已及笄,均可待選。

“是,母親。”秋氏心裏打著算盤,又道,“母親,華裳說是要去看望郡主,我聽她話裏的意思,是要郡主回府來掌管中饋,此事不如等郡主回來,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