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百裏恪得知噩耗時,邊關正起戰事,就算悲痛萬分,他也不能私自回京。

戰事拖了一個多月,敵人總算是投降了,他才急急趕了回來,原也是知道今天女兒配冥婚,死前未能見她最後一麵,女兒“出嫁”,他總得送一程。

結果剛剛到府門口,聽到有人議論,說是華裳大難不死,不由他不驚喜萬分,再問了門口的侍衛,確定之後才算是放了心。

“是,女兒是屬貓的,有九條命呢。”華裳說句玩笑話,眼神卻是冷的。

“這孩子,還說起這些了,回來了就好!”百裏恪老淚縱橫,這個女兒真是多災多難,幼時聰明伶俐,偏生她娘出事之後,她也性情大變,整日裏呆呆傻傻,瞧著讓人心疼。

後來他常年鎮守邊關,極少回府,就算每次回來,華裳對他也是恐懼大於親近,他也隻有歎息的份。

秋氏眼見他隻顧跟華裳說話,一眼都不瞧她,眼神早陰狠了起來。

不管華裳是聰明的,還是懦弱的,老爺都隻惦記著她,還不是因為寺裏那個賤人,老爺竟是中了她的毒,怎麽都念念不忘了!

“是的,我回來了是好,可有些人,就不好了。”華裳一語雙關。

原主的記憶裏,父親以前待她很好,怪隻怪她後來變的癡傻,父親跟她之間,也沒什麽話說了。

不過現在看來,父親見她無事,這驚喜之情,卻不是裝的,到底還是有情有意。

百裏恪一愣,這才注意到華裳的不同,上下打量她一眼,“華裳,你……”

“父親容稟,當初我墜崖,另有隱情,是三妹和六妹設計害我。”

“什麽!”百裏恪大怒,“竟有這等事!華綾,華籮人呢?把她們叫來,我要問具清楚!”

堂堂將軍府,居然發生庶女謀害嫡女之事,簡直不可原諒!

秋氏這才適時上前,“老爺,這不是華裳一回來,就問上了嗎,華籮在那樹上綁著,華綾在樹上吊著,正用刑呢。”

華裳似笑非笑看她一眼,秋姨娘這是在給她告狀呢。

百裏恪一怔,這才看清楚院子裏的情形,“華裳,這……問出什麽了?”

女兒果然不一樣了,居然下得了這樣的狠手?

周姨娘哭叫道,“老爺,華綾是冤枉的啊,你快救救咱們的女兒啊,她會被淹死的!”

華裳冷笑道,“周姨娘,你不會以為父親回來了,這件事就算了吧?我必會讓三妹和六妹說了實話,她們若是不說,活活打死了也罷,你急什麽?”

“你——”

此時華籮正好醒來,聽到華裳這話,頓時嚇的“哇”一聲大哭,“不要!別打我,好疼,哇……”

華裳勾唇,“六妹,你年紀小,不懂事,容易受人利用,你且說了實話,我念在你年幼無知,饒你一命,如何?”

華籮的眼睛頓時亮了,“大姐,你、你說真的?”

“自然是真的,有父親在這裏,我難道還會反悔嗎?”其實華裳早知道害她的計謀定是周姨娘母女出的,華籮隻是幫凶而已。

華籮驚喜道,“大姐說算話話?”

周姨娘急了,大叫,“華籮,你別聽她的!她是騙你的!你別承認,承認了就沒命了!”

華裳嘲諷道,“周姨娘,你這就是不打自招了吧?”

周姨娘一愣,頓時麵紅耳赤,劇烈否認,“沒有沒有!我沒有!老爺,你一定要為我做主啊,我真的沒有!”

百裏恪又不是笨蛋,早看出不對,厲聲道,“華籮,快說,當日到底怎麽回事?”

華籮對父親一向畏懼,加上被華裳整的怕了,又得了她的承諾,再不猶豫,趕緊道,“我說!父親,大姐,是這樣的,那日我們跟著周姨娘去上香,順便請大師替我們算了命,結果大師說,大姐是富貴命,將來必能飛上枝頭,無人能及……”

華綾吐過幾口水,勉強清醒,聽到華籮的話,喘息著罵道,“你、你住口……”

“三姐,我不說不行,我不想死!”華籮忍著身上的疼,邊哭邊說,“周姨娘和三姐一聽,就不忿了,說大姐是白癡,憑什麽是富貴命,非讓大師幫忙,也讓三姐成為貴人。可大師說將軍府隻能出一位貴人,哪能人人富貴,周姨娘和三姐一商議,就有了主意。”

百裏恪臉色鐵青,“繼續說。”

周姨娘驚恐叫道,“住口!住口!老爺,別信她的,不是,不是這樣,不是!”

華籮也不管她,繼續道,“三姐讓丫鬟去偷拿了幾個供品果子,用線綁在後山的樹枝上,再從寺裏拿了鏟子,把崖邊的石頭弄鬆,然後……”